紀京辭擡頭看着李南禹颔首:“六郎的文章的确出色。”
“行知的文章,放在北魏曆屆解元之中,也是不會埋沒!”李南禹拿起蕭五郎的文章,“五郎約莫是因爲出身皇室,也太敢寫了些,但……過會試不成問題!”
“明日你記的提點他們三人,他們三人若是沒有什麽問題了,便可以收拾準備啓程了!”紀京辭說。
“六郎離得近,倒是可以晚一些日子,行知和五郎的确該啓程了!”李南禹語氣落寞。
知道李南禹舍不得謝雲初,紀京辭淺淡笑着:“你看着辦吧!”
第二日,李南禹叮囑了他們三人應試之時應當注意之事,顧行知便要準備收拾,明日一早啓程出發了。
顧行知年少時是吃過苦的,不在乎路上是否舒坦,故而隻帶了書本和筆墨紙硯。
紀京辭将顧行知喚到寶櫻閣,給了顧行知盤纏,又叮囑顧行知……應試之時一定要在紀京辭北魏京都的宅子下榻,他已經去信都交代好了。
顧行知眼眶泛紅:“師父……”
“如今,你在這世上已無親人,師父和你的師兄弟便是你的親眷,一會兒若是你的師兄弟送你什麽,你隻管收下……否則他們會不安心的。”
顧行知捧着紀京辭給的盤纏,含淚點頭:“弟子知道了師父。”
紀京辭擡手摸了摸顧行知的發頂:“你是一個受過苦的孩子,定能立身端正,成爲吊民伐罪的好官。雲程發轫,萬裏可期,行知……切莫辜負你父親的期望!”
“弟子記住了!”顧行知同紀京辭叩首。
顧行知回到自己小院子時,就見蕭五郎大大咧咧坐在他院中石桌上興師問罪:“你怎麽才回來!我都快熱死在這裏了!”
蕭五郎身旁阿夏捧着錦盒,身旁還跟着兩個護衛,簡直是稱得上排場煊赫,也不知道是來送行的還是來耀武揚威的。
顧行知眉心跳了跳,硬是忍下怒火,勸說自己今日一别……各自身處兩國,來日還不知道何事能相見,這許就是今生最後一面了,千萬不要和蕭五郎鬥嘴。
“我去師父那裏了。”顧行知道。
蕭五郎手撐着石桌一躍而下,從阿夏手中拿過錦盒,走至顧行知的面前:“你這兒沒有人伺候,我知道你得收拾東西了!就……廢話不多,這是我給你的辭别禮!你别推辭!”
顧行知想到紀京辭剛才的話,眼眶泛紅,難得對蕭五郎露出淺笑就:“好!我收下了!”
蕭五郎回頭對身後的兩個護衛招了招手:“你這一路去北魏京都太危險了,你又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這兩個護衛護送你,畢竟……面對土匪什麽的,可不是你一通之乎者也聖人道理,就能說得他們羞愧難當退避千裏。”
“蕭五郎!”顧行知要忍不住了。
“好了好了!都已經打定主意今天不和你鬥嘴了!”蕭五郎眉頭緊皺,“這兩個人你一定要收下!你要是落榜了回來,有人護送也一些!”
顧行知眉心直跳,若非他涵養好,都要給蕭五郎一腳了。
哪有人在人家科考在即之時,說人家落榜的?
“護衛不用!這個我收下了!”顧行知咬牙切齒說。
“那不行!”蕭五郎笑眯眯開口,“他們不跟着,我怎麽知道你落榜掉眼淚是什麽熊樣子!”
“蕭五郎!”
顧行知抄起掃帚,将蕭五郎連同阿夏和兩個護衛全都趕出了自己的院子。
門闩一插,不論蕭五郎怎麽在外面叫,顧行知都不開門。
“顧行知你怎麽不識好歹!你要不是我師兄,小爺我能送人給你?這兩個人都是高手!高手你懂不懂!”
蕭五郎從門縫中,瞧見顧行知端着錦盒回了屋内,狠狠踹了一腳黑漆木門。
轉過身來,蕭五郎臉上吊兒郎當的神色收了起來,叮囑那兩個護衛:“這一路,護好顧行知,他要是掉了一根頭發,我要你們的腦袋!”
“是!”
兩個護衛連忙長揖應聲。
其實,蕭五郎也很舍不得顧行知……
在汴京他是皇子,其他人與他交往之時多逢迎,很少有人給他真心。
可顧行知不同,他是北魏人,所以真的是隻将他當做師弟看待。
他們一直鬥嘴打鬧,有時候也彼此看不順眼,但蕭五郎心裏是很喜歡顧行知的。
以顧行知的才華,蕭五郎知道,定然能榜上有名。
今日一别,來日怕是再也沒有再見的機會了。
蕭五郎是不想讓離别的情緒煩擾顧行知,這才故意和顧行知渾鬧。
蕭五郎走後沒有多久,李南禹也來了……
李南禹送了顧行知很多書,書本中夾了銀票卻未曾告訴顧行知。
顧行知的情況沒有人比李南禹更清楚,實在是太清苦了。
李南禹走後沒有多久謝雲初也來了。
謝雲初帶來了長姐讓人給顧行知做的幾身衣裳,又同顧行知說:“長姐有一支商隊要去大邺,正好也是去大邺京都,四日後達到瀘州,我算着日子顧師兄應當能趕得及,正好一路有個照應。”
謝雲初知道顧行知這個人最不喜歡欠人人情,若是坦白和顧行知說,這一路危險……她讓人送顧行知去北魏京都,顧行知是段然不會接受的。
可送馬或者馬車,以顧行知性子即便是接受了馬或者馬車,也不會接受她幫着養馬和車夫。
而顧行知的情況,怕是也養不起馬。
所以謝雲初隻能想了個法子,托付長姐組了商隊前往大邺,又不想做的太明顯,就讓商隊從瀘州出發。
商隊這一趟,除了能送顧行知之外,還可以将大邺特産送去北魏販賣,順便在北魏置一些産業。
顧行知聽到這話,眉目間盡是感激的笑意:“讓六郎費心了!”
“這都是應該的!”謝雲初同李南禹笑着,“師兄這次殿試必定榜上有名,來日咱們雖然說各自在兩國爲官,可也并非全然再無相見的機會,我們可以時常通信。”
“我走後不久,估摸着蕭五郎也要動身了,你能多陪伴師父些日子,别叫師父太冷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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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