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航,你還打算讓蘇伯爺和伯爵夫人去挂在人家謝家府門前嗎?”
纨绔們笑着起哄。
百姓面對伯爵府雖然不敢如同這群纨绔這般大聲嚷嚷,卻也忍不住小聲嘟哝,聽到這話難免跟着笑了起來。
蘇明航在衆人或輕視或鄙夷的目光中,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慌忙逃回伯爵府,去找自己的母親拿主意。
伯爵夫人坐在臨床軟榻上,聽自己兒子講完國子祭酒府門前發生的事情,手死死扣住小幾,驚駭之餘,心中更是惱恨不已……
“我這是造了什麽孽,竟然娶了謝雯蔓這麽一個掃把星!”蘇明航坐不住,罵完謝雯蔓,又開始埋怨蘇伯爺,“都是父親,當初非要設計讓我娶了謝雯蔓!這下可好了……你看看父親挑的好兒媳,将我們伯爵府害成什麽樣子!娘……你快想想辦法啊!”
“現在還有什麽辦法,兩次出手,兩次都被這謝家六郎在衆目睽睽之下攪和了!如今就算是有再高明的法子,隻要出手……怕旁人也隻會以爲,是咱們伯爵府故意陷害!”伯爵夫人心口起伏劇烈,臉氣得蠟黃,“這謝家人果真是沒一個好東西!一肚皮子的髒水壞水!難怪出了謝六郎這麽個滿腹陰謀詭計手段下作的低賤東西,你當他真敢去敲登聞鼓嗎?!他就是在吓唬你這個蠢的!”
她實在是沒有想到,這謝家嫡長女謝雯蔓那麽蠢,那謝侍郎的女兒瞧着也不怎麽聰明,就連他們謝家的神童……長公主獨子身邊的伴讀謝雲霄,也就是那麽回事兒!
可這謝家十三歲的小郎君謝雲初,竟然如此厲害,遠遠超乎她的預料。
蘇明航一想到剛才那些人看自己的眼神,覺得羞臊難安,又催促道:“娘……您還有什麽法子沒有?這要是等爹爹回來,發現伯爵府名聲沒了,怕是要打死我!”
伯爵夫人心裏也是有些怕的,自己夫君那個脾氣禀性她是知道的,能耐沒有……可卻是個十分能狠得下心腸的!
若是知道他們母子二人連番出手,都被一個十三歲的小娃娃打得灰頭土臉,怕是她和兒子都逃不過一頓毒打。
但這一次的事情,說到底也是他追去永嘉,在永嘉謝氏鬧出來的,又并非全然是他們母子的過錯,即便是丈夫再生氣,也不會真的打死兒子。
“你現在還有心情關心你爹會不會打死你,你應當擔心你的仕途!”伯爵夫人訓斥的話到嘴邊,瞧着兒子坐立不安的模樣又咽了回去,轉而安撫道,“你也别太怕了,你爹就你一個兒子……把你打死了就沒有兒子了!再說……這件事你爹也有錯!他沒事兒在永嘉吓唬人家謝老幹什麽,那讀書人……尤其是士族出身的讀書人,脾氣是又臭又硬,這話他自己都說過,去了永嘉……行事竟也不知收斂!”
說着,伯爵夫人又問身邊的嬷嬷:“你兒子要是回來沒有?說了沒說……大皇子府上怎麽說?姑娘怎麽說?”
等了半天插不上話的嬷嬷連忙道:“正要和您說呢,姑娘說,既然咱們伯爵府已經被謝府的人盯住了,就不要再派人前往大皇子府了,此事大皇子已經知曉,大皇子的意思是讓咱們公子去謝府負荊請罪,好好的将和離書給謝家,求個好聚好散!此事能揭過去就揭過去,如今這謝大人也是吏部尚書的人選之一,即便謝大人不是吏部尚書也是侍郎,能不得罪就不要得罪,不然高興的就隻有三皇子!”
蘇明航頓時就坐不住了,睜大了眼,眉梢高高吊起:“就這些?讓我去負荊請罪?沒别的了?那明日牛禦史若是參我們伯爵府怎麽辦?都沒有說嗎?娘……你聽聽這話,大皇子擺明了是不會爲了我們伯爵府得罪謝府的。”
“好了!你先坐下!”伯爵夫人陳氏皺眉擺手,腦子裏飛快轉着,“以前就算謝雯蔓身邊那個刁奴求到謝府,這謝大人從不曾爲謝雯蔓出頭。可這一次……謝老親自來了汴京城,壓着謝大人出面,這可就不同了!”
“這我還能不知道嗎!”蘇明航氣惱地坐了下來。
陳氏在心中略作盤算,轉而看向自己的兒子:“兒啊,恐怕得委屈你,現在就去謝府負荊請罪!最好就是謝府還在氣頭上閉門不見你,你就隻管在門口跪着不要起來,隻有如此……明日牛禦史若是參奏,大皇子才能以你已知錯,正負荊請罪在謝府門前跪了一夜替我們伯爵府求情!這也是爲了你的前程着想!”
“可這……可這剛鬧了那麽兩場,我現在去負荊請罪?我還要臉呢!”蘇明航不願意去,賭氣将頭偏過去,“要去您去!”
伯爵夫人想了想點頭:“你說的對!娘……得跟着你一起去負荊請罪。”
蘇明航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看着自己的娘親,他去負荊請罪還不夠,他母親一個堂堂伯爵夫人竟然也去。
陳氏語重心長勸導自己的兒子:“兒子,臉面有什麽打緊的?此事最後我們伯爵府會落個什麽結果才重要,你的前程才重要!他日你飛黃騰達,誰人還記得你當年的醜事?成王敗寇就是這個道理!面子……不過是人的執念罷了!我們伯爵府要實惠!如今屈己,是爲了來日的居高臨下!我們伯爵府的爵位,去年被你父親作踐的已不能世襲罔替了!你的前程得靠你自己去争!”
蘇明航聽着母親的話,心緒稍稍平靜了些。
“我們去謝府門前跪,一來呢……這讀書人都講究寬以待人,謝老仁厚的名聲在外,爲了一個好名聲,也不會讓我們母子倆跪太久,以免旁人說他們陳郡謝氏刻薄!”陳氏從軟榻上下來,扣住兒子的肩膀,接着說,“明日即便是牛禦史參奏我們,謝家都諒解了伯爵府,陛下自然是也不會揪着不放!大皇子也好爲我們伯爵府求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