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伯爵夫人說完,蘇明航就滿臉不耐煩打斷:“剛才在府門前的事,您又不是沒看到,我都說了和離書給他,可這謝六郎還是不依不饒!這法子沒用!能穩住謝六郎才怪!”
“娘話還沒說完!”伯爵夫人接着說,“你再告訴他,隻要他不再鬧事!他阿姐的嫁妝……我用自己的嫁妝賠償雙倍之數!但若他再這麽鬧下去,非要兩敗俱傷!娘也不介意用這條命和他們謝家拼!你告訴那謝六郎,到時候娘就吊死在他們謝府門口,留下遺書自證清白,就說……早年謝雯蔓曾經意圖謀害我這個婆母,娘雖然活着可身體受損。”
陳氏說到這裏,已然一幅勝券在握的模樣,倚着身旁的隐嚢:“你是因此事記恨謝雯蔓,也是出于孝道……才會在喝多之後毆打謝雯蔓!娘吃齋念佛這麽多年,如今還能活着……原本想給謝雯蔓留一命,說謝雯蔓偷人,好歹謝雯蔓能活命,可謀害婆母按照大邺律法是個死!沒想到他們謝家逼人太甚!真要是走到了這一步……我這個伯爵夫人命沒了!他謝六郎的姐姐謝雯蔓也活不成!”
既然那個十三歲的小郎君要和她比誰能豁得岀去,那就比一比!
蘇明航猛地站起身:“娘!你說的這是什麽話!若是爲了這件是要讓娘舍命!還不如讓兒子去死!”
看到兒子這般,陳氏的心裏還是有些熨帖的,聲音也柔和了下來……
“傻子!娘還沒有抱上孫子怎麽會死!謝六郎今日鬥膽來我們伯爵府鬧,背後定然是有謝家人指使的!挨家挨戶上登門讨要嫁妝這種事情,恐怕也是他們謝家計劃好了……想故意将事情鬧大的,謝六郎不過是聽從長輩吩咐,被推出來挑頭的傀儡,就他那些說辭恐定然也是謝家人提前教好的!可這會兒……他身邊沒人指點撐腰,不過一個十三歲的小郎君,你去吓一吓,他膽子就破了!”
蘇明航想到曾經謝雯蔓剛嫁給他時,那時他們也算恩愛,他曾聽謝雯蔓說,她這個胞弟謝雲初是個極爲内向的,且膽子也不大,所以平日裏都不怎麽出門與族中兄弟嬉鬧,也就與她親近,她剛嫁過來時,成日裏都在擔心自己的弟弟。
伯爵夫人想到謝六郎看向自己兒子時,憤恨的眼神,接着說:“我瞧着這謝六郎和謝雯蔓,是真的姐弟情深,我量他也不敢真拿他姐姐的命來和我比誰能豁的出去!你可要記住了……和謝六郎說這些話的時候,一定要背着人,當心四周!别讓除了你二人之外任何一個人聽到!否則甯可不說!明白嗎?”
蘇明航心裏有了主心骨,點頭:“是!兒子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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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初從國子祭酒府上出來時,原本已經散去的人又回來接着看熱鬧,約莫也是沒有想到謝雲初從牛禦史府上出來後,還接着在讨要嫁妝。
他們都在猜測,這謝家六郎是不是真的不管不顧一鬧到底。
已經将那五個仆從送去府衙的元寶,此刻也趕了回來。
見謝雲初正同國子祭酒府上的管事告辭行禮,元寶連忙快步沖上高階,一邊陪着謝雲初往台階處走,一邊壓低聲音道:“奴才按照六郎的吩咐,把人送到府衙後,讓大爺府上的護衛先回去,偷偷去見了廚子王二!王二本就是個還沒有讨到媳婦的光棍,拿着六郎給的銀子去明月館,即能尋歡作樂又能替六郎辦事,自是歡喜的很!他發誓毒誓定會保密,将六郎的事情辦好!”
王二是謝家的家生子,身契都在謝家,自然不敢到處宣揚。
謝雲初颔首,又揚聲道:“去春熙巷……”
“謝雲初你站住,我有話同你說……”蘇明航從人群中擠出來,高聲喊着朝謝雲初跑來。
誰知蘇明航還未來得及跑上台階,便被謝家護衛攔住。
蘇家護衛也上前,護衛蘇明航。
“謝雲初,我知道你想和離書!我已經帶來了!”蘇明航揚起手中的和離書,高聲同謝雲初喊,“我還有話要同你說!”
“我們之間沒什麽可說的!”謝雲初冷聲道。
“若是不聽我說的話,一定會後悔!”
謝雲初冷眼看着蘇明航,事情鬧到這一步,蘇明航還敢前來,要麽就是來示弱哀求的,要麽……就是要用什麽把柄來威脅她的。
她開口:“什麽話,你說!”
見謝雲初松口,蘇明航越發相信自己母親陳氏剛才說的那番話,這謝雲初是個不經吓的,忙道:“我們借一步說話!”
“凡事若光明磊落,便無不可對人言,何須借一步,有話當着衆人的面直說便是!”謝雲初就立在國子祭酒府門前的高階之上,端的是風骨峭峻,小小一個人兒,當真是通身清高自持。
蘇明航咬了咬牙,隻能放低姿态,道:“此事關乎我們兩家的顔面,還請六郎借一步說話!”
“伯爵府竟然還覺得自家有顔面,這可真是咱們汴京城今年以來最大的笑話了!”
“可不是麽!”
那群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公子們,笑着奚落蘇明航。
“謝六郎!”蘇明航咬緊了牙關,高聲道,“咱們借一步說話,即便是你覺得我說的沒有道理,也可以接着繼續去讨要你阿姐的嫁妝,耽誤不了你多長時間!”
看着蘇明航言之鑿鑿的模樣,謝雲初從國子祭酒府門前的高階之上走下來,拔出護衛腰間的佩刀,吓得蘇明航後退兩步,面色發白。
謝雲初示意自家護衛讓開,沉聲說:“你隻有半盞茶的時間!”
“你先把刀放下!”蘇明航躲在自家護衛身後不出來,心中還有驚懼。
蘇明航知道謝雲霄的生母給謝雲初下毒之事,謝雲初這身子餘毒未清,大夫都說活不過十二歲,當時他還答應過謝雯蔓幫着給謝雲初找名醫。
雖然謝雲初掙紮到了十三歲,可到底是爛命一條,一腳踏進棺材的人,萬一他要和自己魚死網破,自己豈不是虧的慌。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