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江發源于青海境内唐古拉山脈的格拉丹冬雪山北麓,是藏區與西川的界河,發現邪靈教蹤迹的金沙江谷底,附近森林茂密溝壑險惡,前往那兒隻有一些山民打獵和采藥踩出來的小路,不能行車,莽莽林區隻能憑着腳闆底去丈量,十分難行。
前指判定那兒應該就是邪靈教主力的逃竄方向,所以集合了包括天下十大高手之一的東彪禅師、傳功長老鄧震東帶隊的茅山、川黔滇三省十八派以及特勤局西南行動總隊精銳在内的大隊人馬,已于昨夜奔赴了金沙江谷底,随行的還有大量的軍隊。
然而就是這般的實力,卻還是被邪靈教給伏擊了。前指的判斷沒錯,金沙江谷底現身的邪靈教衆,的确是襲殺青城山的主力。幾個小時之前,龍岩天宮山的東彪禅師力戰而死,此刻小佛爺正帶着邪靈教大隊人馬,在茫茫的原始森林中與特勤局周旋對峙。
這消息讓人震驚。東彪禅師跟我們一點兒也不熟,但是那被邪靈教糾纏的大部隊中,可是有着茅山的傳功長老,以及他帶領的茅山大隊人馬。
青城茅山素來親近,此番青城被屠,陶晉鴻因爲怕邪靈教調虎離山沒有親自前來,派出了自己的繼承者,而且讓修爲僅僅隻在自己之下的傳功長老,帶着茅山新一代的真傳子弟前來助戰,這裏面不但有雜毛小道的小姑蕭應顔,便是包子都出來了,倘若要是都栽在了那山林中,茅山這回隻怕是要元氣大傷了。
想到這兒,我終于明白大師兄爲何臉色大變。
大師兄拍了拍我和雜毛小道的肩膀,說:“我先去聯系一些人,你們做好戰鬥準備。”說完便匆匆而去。
朵朵和小妖跟包子雖然相處不多,但小女孩的感情是無法用時間來衡量的,那是非常要好的朋友,聽聞包子和小姑蕭應顔有危險,立刻就坐不住了,說要不要現在就過去?
肥蟲子聽得這邊的變化,曉得再不趕緊吃,隻怕這一堆東西就不屬于自己了。這個吃貨小小的腦袋裏面最樸素的想法,那就是隻有吃進肚子裏面的,才真正是自己的。于是停止了戲耍式進食,懸停在空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接着那一大坨小山包般黑乎乎的東西,化作一條細線,進入了它那小小的嘴裏面。
孽阿索的腦仁兒有多大?簡單地打個比方,足有一個門戶齊全的四合院那般體積,這些都被肥蟲子給吸入了嘴裏,然而它自己卻僅僅隻是肥大了幾圈,跟個玉米棒子差不多。吃撐了的肥蟲子有些消化不良,難受地扭着身子,攀在我的肩膀上。我看着它被撐得滾圓透明的肚皮,覺得此時的它,才真正有了一點兒物理攻擊的氣勢———至少可以當磚頭使了。
我們并沒有等多久,聽到頭頂上有螺旋槳的聲音,是五架塗着迷彩綠的直升機,外面挂的可是真正的導彈,一副要奔赴戰場的氣勢。林齊鳴過來找到我們,說大師兄決定抽調這邊的高手,去支援金沙江谷底,讓我們第一批跟着過去。
大師兄因爲需要協調指揮,所以并不跟我們一起。大家上了飛機,人員到齊,立刻直接攀升雲層,朝着金沙江谷底飛去。
李騰飛也跟着我們一起前往,他大師伯,也就是老君閣的首席長老李昭旭正好也在那一邊,這使得他十分擔憂,那胖老頭倘若被邪靈教殺害,他李騰飛可真就是老君閣的獨苗苗,光棍一個了。李騰飛抱着除魔沒有說話,臉色陰郁,跟旁邊的龍哥有得一拼,雜毛小道雖然擔心自己的小姑,卻也強打精神來勸他,說那個胖老頭子,一看就是有福之人,絕對不會有事兒的。
李騰飛一聲苦笑,說:“别人說我師父滄海也是有福之人,可是他在前幾日,被左使黃公望斬斷四肢,跌落山崖死了。”
這話兒說得大家都有些沉默了,我旁邊的林齊鳴臉色嚴肅,我剛知道他家貓兒給他生了一個大胖小子,這爹都還沒有當熱乎呢,就火急火燎地從魯東趕了過來。路途中他突然對我們說起一個事兒,說他聽魯東道上的一個朋友說起了洛氏姐妹的消息,問我們要不要聽一下?
這話兒讓我們立刻來了精神。當初洛飛雨重傷垂死,帶着斷了右手的妹妹洛小北騎龍而去。後來那條骨龍折了回來,與邪靈總壇共同湮滅,卻沒有人瞧見她們姐們倆。再後來我和雜毛小道曾經特地前往魯東打探消息,也沒有得聞,卻不知道林齊鳴竟然曉得一二。
林齊鳴那個朋友是個海客,所謂海客,其實也就是在海上讨生活的人,有時候做漁民,有時候做走私,黑白混雜,因爲多少懂些術法,所以也算是道上的人。那人也是巧合,認識一個很神秘圈子的人,而那個人則據說還是東海蓬萊的代理人,接着好像是說有這麽一對姐妹入了内裏,一個大胸脯,一個斷手的乖巧妹子。
林齊鳴聽到這特征,立刻想起了洛飛雨姐妹來,如果那個朋友所說沒錯的話,應該就是她們姐妹倆了。
我有些疑惑,說:“東海蓬萊,這到底是一個什麽地方?這個世界上難道還真的有這麽一個仙島不成?”
林齊鳴聳了聳肩膀,說:“誰知道呢?反正都是傳說。東海蓬萊比天山神池宮還要神秘,最近一次現世,還是幾百年前日朝對戰,他們幫着李舜臣打擊日本鬼子,後來就絕迹了。我那朋友也就是這麽一說,到底怎麽回事,也沒有人曉得。”
我和雜毛小道對視一眼,瞧見他眼神閃爍,我嘿嘿笑,說:“嗯,有機會我們倒是可以去查查看的。”
雜毛小道沒說話,小妖在旁邊略帶醋意地說道:“某人似乎對那個古靈精怪的小北妹子,念念不忘啊。”
我嘿然笑了,說:“論古靈精怪,這世間之人,哪裏及得上你?”
小妖給了我一個後腦勺,不再理會我。我還想說些什麽,駕駛艙通知我們,說已經到達目的地,正在尋找地方降落,請大家抓好固定物,保持平穩。
這話兒一說完,飛機突然一抖,似乎遇到了氣流,我們透過舷窗朝下方看去,卻見有人在林間追逐,一看到這裏,小妖和朵朵就忍不住了。哪裏還等得住?
兩人将艙門暴力打開,小妖直接将二毛喚了出來,我可放心不下她們,也直接跳下去,三人便朝着下方林海飛躍而下。龍哥如一道黑影,遠遠地跟着我們。後面的雜毛小道則跟李騰飛一起,坐着血虎落了下來。
二毛能夠踏空起霧,我們在下落中瞧見有一個麻衣老者正在追着兩個穿黑色中山裝的特勤局成員和四個戰士在砍殺,在他的身後,已經躺下了好幾具屍體。
這個麻衣老者一臉污垢,應該是個苦修士,功力高強,然而二毛一躍而下,直接将他給踩在了腳下。
Chapter 64 悲恸的噩耗
密林之中到處都是參天巨樹,地面也盡是落葉和腐質層泥土,不是什麽堅硬的地面,麻衣老者被踩入泥裏,身子似泥鳅一般扭動,三下兩下,竟然擠出了二毛的爪子。剛剛在鋪滿落葉的地上一陣翻滾,腰間一緊,被九尾化神鞭卷了起來,使勁兒一摔,七葷八素地躺在了地上。麻衣老者一陣失神,還沒喘息過來,已被一隻秀足踩住腦袋,一聲清脆而凜冽的聲音響了起來:“包子在哪兒?”
麻衣老者被問得莫名其妙,其固有的驕傲和尊嚴哪裏能夠容得一個女孩踩在自己的頭上?他憤怒地一聲叫喊,奮力掙紮,又站了起來,手中一把鋒利短刀,便朝着小妖的腰間捅去。小妖大怒,直接将他給往樹上一扔,接着指間一點兒青木乙罡飛去,立刻有大片綠色藤蔓将他給捆在了樹幹之上,動彈不得。
我們這邊猛一出現,便将那兇人給制服,原先被追着亡命狂奔的那些人停住了腳步。一個微胖的中山裝小心翼翼地靠近過來,拱手問道:“特勤局夏鑫,多謝救命之恩,敢問幾位是?”
我摸出工作證亮給他們看,那個中山裝看到了,直接雙腿并攏,筆直朝着我敬禮道:“首長好!”
緊急時刻,我也沒有擺譜,直接問他,現在的情況到底怎麽樣了?
見這情形,那幾個人都圍了上來,七嘴八舌地說起了昨夜的情況。他們是在我們離開四個小時之後出發的,大部隊進了山,起初連着端了兩夥遊兵散勇,爲首的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一時間氣勢如虹,乘勝追入了林中。
然而沒想到,下半夜後,邪靈教襲擊的強度便越來越大,大部隊不得不收縮防線,連兩翼的哨兵都開始往中間回防。在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邪靈教以上百頭燃火魔牛沖陣,大批高手随後掩殺,激戰之中,東彪禅師帶領一衆高手酣戰良久,然而大隊伍最終還是被沖散了。
關鍵時刻,東彪禅師被邪靈教的幾個大和尚誘出陣外,随即被一個帶着青銅面具的神秘男子斬殺。邪靈教再次沖陣,大部隊頓時就炸了窩,信心丢失,開始潰散,四處逃奔。他們幾人也随着人流往外跑,漫山遍野地奔逃,結果越跑身邊的人越少,周圍的敵人卻是越多,他們都以爲自己要死在這兒了。
我心中有些不耐,打斷他們問道:“你們知不知道,茅山宗的人在哪兒?”
旁邊一個戰士插嘴說道:“剛才遇到一個弟兄,說茅山宗的道長們好像留在了最後阻擊邪教的大部隊,後來在那個叫做雒長老的道長帶領下突圍了,朝着江那邊走去了。”
聽這話兒我一陣振奮,連忙拉着他的胳膊問:“那個兄弟在哪?”
戰士指着不遠處伏卧在地的一具屍體,神情黯然地說道:“他剛才爲了掩護我們,回身跟這個老家夥拼命,結果給刺死了。”
我的心情也有些難受,問清了江邊的方向,回頭狠狠地瞪了那個老家夥一眼,抽出鬼劍将麻衣老者的手腳筋給全數挑斷。讓他們幾個先别逃了,我們的增援部隊就在附近,留在這裏看好這個老家夥便是,他若是使弄什麽詭計,直接給一刀弄死便好。
我們前來的直升機有一架就在附近繩降,倒也無需考慮他們的安全。
安置完畢,翻身上了二毛背上,招呼龍哥朝着江邊的方向奔去。沒走出百米,遇到騎着血虎的雜毛小道,他和李騰飛剛剛料理了一波邪靈追兵。問我情況如何,我把剛才得到的消息告訴了他,他點了點頭,雙腳一夾血虎,跟在了我們身後。
一頭陣靈貔貅,一頭石靈血虎,一前一後、一左一右地在山林中飛奔,但凡碰到邪靈教徒,随手剿滅,勢若破竹,沒有遇到一個可以稱得上是對手的敵人。
我們在林中飛速推進,碰到了尹悅和布魚道人,告訴我們說大師兄已經找到了最大的一股部隊,目前已經接手了指揮權,正在着手部署反攻事宜,但是沒有發現茅山的人。有大師兄在這一帶指揮,我們便沒有再在那些小雜魚身上花心思,告訴了布魚道人一聲,就朝着江邊的方向狂奔而去。
沒過多久,聽到磅礴的江水聲,到了那金沙江邊。此處河床陡峻、流急坎陡、江勢驚險,是一處險要之地,站在江岸朝下望,果然看到有兩方人馬在拼殺。場面有些混亂,不過我還是看到了有身穿道袍的人。雜毛小道臉上一陣歡喜,大吼一聲道:“茅山蕭克明在此,邪靈宵小,可敢與我一戰?”
這聲怒吼宛若雷鳴,在峽谷間來回震蕩,嗡嗡作響,下面正在拼得你死我活的人不由得都紛紛仰頭看來。雜毛小道一縱身,帶着血虎撲了下去。
雜毛小道這一聲呐喊并非爲了揚威,隻是想讓那些厮殺的邪靈教徒分一點兒神而已。雜毛小道躍下山崖,我們也緊急跟上。正遇上十幾個邪靈教徒圍着兩個青衣道士和五個中山裝一陣進攻,雜毛小道跳下血虎,跟這十多個邪靈教徒戰作一團。
雜毛小道殺氣騰騰,上來便是一道虛空斬,兩個應該是苦修士的邪靈教徒給瞬間腰斬,分作四截,胸腔裏面的髒器和腸子流出來,人卻還活着,哇哇大叫,場面十分血腥。
雜毛小道發了狂,我也不好慢騰騰的。朵朵出手護住了那幾個傷痕累累的同伴,小妖直接連踢帶打,撂倒好幾個,挂在我身上的肥蟲子雖然撐得要命,但也不甘示弱,也朝着一個最兇悍的家夥咬去,至于我,鬼劍一揮,哪裏的抵抗最強,便往哪兒沖去。
我們這一番爆發,十幾個修爲高深的邪靈教徒根本就不夠我們分,頓時全部都挂了,一個活口都沒有留。雜毛小道一身血氣折回來,朝着一個滿臉鮮血的英俊道人問道:“雲起,鄧長老呢?”
那個英俊道人正是當初我們在茅山認識的二代弟子中佼佼者李雲起,聽見雜毛小道問起,不由得悲從中來,大聲哭道:“蕭師兄,鄧長老死了,被小佛爺的那頭金蠶蠱給活活吞噬了腦袋,華森也死了,剛才被擊落了江中,嗚嗚!”
他也是茅山二代弟子中有名有号的人物,不過此時卻像個孩子一般,嚎啕大哭。聽聞傳功長老鄧震東死去,雜毛小道如遭雷轟,一把抓住李雲起的手,說你說的可是真的?
李雲起一邊哭一邊點頭說:“是的。鄧長老爲了讓我們突圍,返身跟邪靈教追擊的大部隊硬拼,結果中了邪靈左使兩掌,正想與其同歸于盡,被那頭大蟲子給咬死了。”
雜毛小道連忙焦急地問道:“那我小姑呢,包子呢?”
李雲起朝着江水上遊指去,說:“我跟她們走散了。她倆好像逃向了那兒,不過剛才邪靈教的左使也追過去了,不知道她們逃脫得了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