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若僅僅隻是如此,那便不能夠體現出小妖的女王風範來,這少女将手掌往頭上伸起,展露出完美到讓人流鼻血的美好身材,然後将五指緊緊一握,那些瘋狂的水草便開始朝着石橋之上急劇蔓延開來,先是緊緊箍着,然後力道越來越大。
我們腳下的這石橋是用巨大的石塊先壘成石墩,又在這基礎上面砌平而成,因此格外的堅固,在剛才那一番劇鬥中也沒有散架。不過它的根基其實也已經嚴重受損,此刻被小妖使用這青木乙罡之法,緊緊一箍,更多的水草順着石頭間隙往裏面鑽去,竟然将那堅固的石橋給弄得發出了吱吱呀呀的呻吟聲來。
瞧見這動靜,一個胡子發黃的老者臉色一變,大聲喊道:“不好,他們要将這石橋弄塌!”我們面前的這一堆人腳踏實地作戰,個個都是不畏人前,然而變成落湯雞,特别是在這一堆瘋狂水草的包圍下戰鬥,卻實在有些不妙。
所以許多人都下意識地往後面擠去,而那個黃胡子老者更是騰身一丈,腳尖輕點人頭,如同疾風,撤回碼頭。
就在這時,我們的身後發出了一聲巨大的響聲,那條幽冥骨龍從空中跌落,沉入了水中。兩道身影則斜斜地朝着西面的田野飄去,這兩位都是當世高手,一跑一追,宛如疾電,即便是我,也幾乎不能夠用肉眼去捕捉。
瞧見骨龍沉水,左使大人卻被人追得亡命飛奔,正在與我們血拼的這些人并不會認爲黃公望是在作戰略性轉移,他們認定左使大人給那個神秘的灰衣高手給打敗了,正倉皇逃竄呢。想到此,衆人頓時膽氣喪失,往着岸上蜂擁退去。
說句實話,人海戰術足以碾壓一切,平推所有。這麽多一流、準一流的邪靈教衆殺将而來,單憑我和雜毛小道兩人在正面抵禦,其實是難以對付的。然而對方膽氣喪失,又根本沒有人統一指揮,在受到挫折之後便開始不自覺地往後撤離,這也讓我們緩過一口氣來。
朵朵看到邪靈教衆退卻,一下子就從二毛身上蹦到了我的面前來,哭着鼻子喊道:“陸左哥哥,我好想你啊,我感覺好久都沒有見到你了,我、我以爲我們永遠都不會再見面了呢。”
她哭得真切,軟軟的像棉花糖兒。我剛才被鮮血淋得發冷的心,也逐漸地開始溫暖了一些。摸了一把這小可愛精緻漂亮的小臉兒,說:“怎麽可能呢,我們又沒有分開多久。”
“可是,可是……那個壞人說你可能都已經死在裏面了呢!”朵朵吸着鼻涕說道,我一愣,正想問起,然而一直騎在二毛身上的小妖突然站起來。這丫頭好幾天沒見,居然已經長得跟我一般高了,一襲青春四射的白衣飛揚,雙手高舉,嬌聲大喊道:“破!”
此言落下,已經達到臨界值的水草猛然加力,瘋狂翻轉,百米石橋應聲轟然倒塌了大半,好多沒有及時離開的邪靈教教衆随着崩飛的石頭一起摔下水去,繼而被那些瘋狂舞動的水草給直接按進了水裏。
小妖一招便将邪靈教的陣形給破壞得幹淨。不過就在石橋斷成好幾截,那些水草正在瘋狂纏繞着落水的邪靈教衆時,突然有一個白袍女子站了出來,從手心處吹出一朵火焰,那火焰飄飄忽忽地落在了水裏,居然直接在水中燃燒起來,将那些妖異的水草給盡數點燃,那瘋狂舞動的水草仿佛浸滿了油一般,刹那間燃起,将整個水面勾勒成了一片火海來。最讓人驚訝的事情,是那火焰并不會傷到人,所以那些被水草束縛住的邪靈教衆紛紛擺脫開來,然後遊向了水岸。
小妖擺了一個犘狅狊犲,正等着我們的歡呼呢,瞧見這個結果,小臉兒不由得氣歪了。瞪目瞧去,不由得驚訝地喊道:“南明離火?小丫頭倒是有點兒本事!”所有的小夥伴中,這小狐媚子最是好鬥,也不與我們多說半句,抽身就上,直接朝着那個玩火的白袍女子沖去。
“小妖!”碼頭那兒差不多有數百位邪靈教徒,我心中擔憂,大聲喊叫,卻阻止不及。回頭看了一眼,讓血虎守住洛飛雨和李騰飛,便與雜毛小道順着仍然矗立在水面上的石橋墩子,朝着碼頭那邊躍去。
碼頭已然混戰成了一團。大師兄集齊了麾下七劍、趙興瑞、掌櫃的以及好幾個東南高手在拼殺,旁邊還有好多見都沒有見過的特勤局高手,大部分都穿着黑色中山裝,少部分穿着道袍或者僧衣,西南局的洪安中、洪安國兩兄弟、秀雲和尚、王正一、朱國志、張偉國也在人群中出現。再之後,我瞧見了一個身形似幻影的家夥,出現在了我們身前的不遠處。
袖手雙城,趙承風。
Chapter 68 血戰不退,神劍引雷
第一波突進邪靈教總壇的,都是特勤局的高手,差不多有五十多人。除了東南、西南兩局之外,還有許多陌生面孔,這裏面最厲害的除了将邪靈左使逼得遠走的大内第一高手黃天望之外,還有幾個人的修爲也相當厲害,至少和當年的鎮虎門張伯差不多,舉手投足之間,竟然隐隐有風雷之聲。
看得出來,此番前進邪靈總壇,特勤局也是調兵遣将,聯絡了許多高手前來助拳。
不過即便如此,邪靈教堆積在碼頭的人手足有四五百人,這裏面有三成左右都是邪靈教前來與會的精英骨幹,個個都有着一身本事,剛才隻是限于石橋狹窄,并沒有沖到前面來。此番特勤局的先鋒部隊登陸碼頭,他們也曉得此乃生死存亡之際,再也沒有保留,将手中的法器一展,或者驅鬼,或者舞巫,或者直接沖鋒而來,瘋狂得讓人難以抵禦。
有些稍微弱勢一些的中山裝立足未穩,便給推得跌落下水,而那些在水中如遊魚的魚頭幫幫衆立刻如食人魚一般圍上來,分水刺、魚叉、柳葉刀亂哄哄地上前招呼,一時間血染當場。
這一刻是不生則死的緊要關頭,特勤局這邊想要站穩腳跟,不被擠下河裏去,而邪靈教想要将第一波先鋒抵住,雙方都是拼了老命。
碼頭上殺聲震天,到處都是亂奔的人影,飙飛的鮮血和殘肢滿天飛揚,惡靈、毒砂以及激發而起的五色光華,将碼頭籠罩成了人間煉獄。
瞧見特勤局的先鋒部隊有些力竭,步步後退,我看了雜毛小道一眼,問怎麽就這些?
那家夥嘴角一抽,說後面還有呢。我不再說話,将手中的鬼劍緊了緊,一步跨前,大聲喊道:“孫子們,爺爺在這裏呢,過來咬我啊!”
我的挑釁就像掉進汽油桶裏面的火星子,立刻起了作用。畢竟特勤局大舉進攻邪靈總壇,主要還是因爲我和雜毛小道指明了方位,再有就是讓洛小北打開了山門大陣———不客氣地說,我就是罪魁禍首,就沖這一點,将我給活剮了,都難以消除這些邪靈教徒的恨意。于是立刻有很大一部分人朝着石橋接口這邊攻來。
此時,我早就在朵朵的幫助下,裝備完全,手上的鬼劍黑氣蕩漾,暴漲一倍有餘,而且旁邊是雜毛小道這等嫡傳茅山的劍術大家,身後還有二毛、朵朵一起生死與共,哪裏還會有半點兒遲疑。
我手中鬼劍揚起,所向披靡,與雜毛小道如同兩道尖刀,不斷往裏推進。
二毛英勇,這頭來自東夷殺陣的守護陣靈雖然不比在陣中兇猛,但是一身糙肉,也能夠擋住許多攻擊。在它之上,朵朵雙手揮舞,與那些在空中呼嘯而過的惡靈戰作了一團———邪靈教最擅長玩弄鬼魂,當日的灣浩廣場可見一斑。然而這十數頭厲鬼呼嘯而至,卻并不能夠給朵朵留下絲毫印記,反而被這個臉色青黛的小鬼頭兒給掌控在手上,以高深的藏秘佛法給化解超度。
戰團不斷移動,我的身上不知道又添了多少傷口。突然面前的人一空,一把闊葉劍從我的面前揮過,我下意識地斬過去,憑空伸出一隻手,抓住我握在鬼劍上的手腕,大叫:“陸左,是我呢,小心!”
我扭頭一看,卻是一身黑色中山裝的大師兄,即便是在這亂糟糟的戰場,他也是閑庭信步。此刻他手上也有一把劍,這劍非金非石非玉非木,上面半點兒鮮血不染。而在他的旁邊,還有一身鮮血的趙興瑞,以及七把進退有度的北鬥七星劍。這九人形成了一個小型的血肉磨盤,将周圍那些邪靈教徒給不斷碾壓得不成模樣。
大師兄剛才出手擋住我進攻的那一招,簡直就是精妙絕倫。不過他一觸即收,并沒有與我較力,而是關切地問道:“怎麽樣,你沒事吧?”我搖頭,說我沒事,不過那邊有兩個重傷員。
大師兄順着我的手望了過去,瞧見遠處石橋上的洛飛雨和李騰飛,心中明了,揮手吩咐道:“興瑞,你來接替天璇星之位,尾巴妞,你去那邊,看看能幫上什麽忙不!”此言一出,趙興瑞渾身一抖,神清氣爽,舉劍緻敬,應諾,而尹悅則從七劍之中脫離開來,朝着石橋那邊飛奔而去,隐隐還有聲音飄來:
“小雜毛,讓你家大狗識相一點啊,要不然,姐姐我可就直接把它踹水裏去了啊。”
碼頭上的戰鬥十分激烈,每多一人,都能夠多一份力量。然而大師兄卻毫不猶豫地将七劍中實力靠前的尹悅給抽走,去保護石橋那邊的傷者,說實話,這實在是讓我和雜毛小道感動。當下也是更加賣了氣力,與東南局這邊合爲一股,反複沖殺。
此戰激烈,舍生忘死,無數的人倒下,又有無數的人掙紮着站起來,繼續前沖,雖然特勤局這邊前批登陸的有許多高手,甚至有幾個老道士看那實力,竟然也不比一字劍差上幾分,然而邪靈教這邊終究還是占着人數和主場的優勢,有源源不斷的邪靈教徒從小鎮以及邪靈峰上趕來。
這些人都是狂信徒,高誦着邪靈教的教義集體沖鋒,竟然将我們給逼得不斷後退,一直被壓到了碼頭邊。
一陣拼殺之後,我們這邊的情況看上去不妙。七劍之中,趙興瑞、白合、餘佳源和董仲明相繼受傷,特别是白合,右手被一個長相極爲猥瑣的老頭兒用一根骷髅頭砸中,整個臂膀都給陰氣腐蝕,腫出了好大一塊,隻有換手用劍,導緻劍招破綻百出。随着時間推移,七劍不得不轉攻爲守,護住我們的兩翼,而由我、雜毛小道和大師兄爲主攻,步步推進。
堅持了好一會兒之後,雜毛小道見勢頭不妙,稍微思索一番之後,轉頭朝大師兄喊道:“大師兄,讓七劍護住我!”
大師兄對雜毛小道絕對信任,立刻下了命令,然後左右一看,有些猶豫地問道:“在這兒,能成麽?”雜毛小道将雷罰舉起來,一臉自信地說道:“威力應該沒有想象中的大,但是也足夠挽回敗勢了。小毒物,将朵朵叫回來吧!”
我見雜毛小道挺劍而立,曉得他準備引雷,于是将空中與那些惡靈纏鬥的朵朵喚下來,藏入槐木牌中,至于小妖,那小狐媚子不知道跑到哪兒去了。
雜毛小道一直在關注着我這邊,見朵朵一入槐木牌,立刻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他這一口氣吸得恐怖,站在旁邊的我刹那間感覺那空氣稀薄得跟那青藏高原有得一拼,接着他腳踏罡步,口中念念有詞道:“三清祖師在上,三茅師祖返世,神符命汝,常川聽從。敢有違者,雷斧不容。急急如律令,赦!”
這口訣念得似緩實疾,每一字都仿佛在勾動九天之上的雷意,當念至最後一字時,黝黑的天空上突然有轟隆隆的雷聲響起,憑空顯出一塊圓鏡般的雷池。正在奮力拼殺的許多人不由自主地仰頭瞧去,卻見一股如山巒一般的力量跨越空間,正遙遙引來。
“赦!”
雜毛小道騰空而起,将雷罰指向了我們左邊人群最密集的地方,圓鏡一般的雷池之中立刻蹿出數十根藍色的電芒來,根根如小兒臂膀那麽粗,狂蛇亂舞,刹那間,直接從青天之上貫注下來,落在了雜毛小道所指之處。
那場面,簡直就是———轟!
轟隆隆!
雜毛小道自從獲得茅山掌教陶晉鴻嫡傳的正統神劍引雷術之後,這雷罰的威力便在逐步地增加,盡管在這總壇受到了許多限制,但是轟落下來,也讓人心中震撼。當那數十根電蛇砸落下來的時候,我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感覺到一股耀眼的光芒,将整個視網膜都刺激得一片白茫茫。而當雷落之時,整個天地都一震,接着巨大的勁風朝我身上吹來,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朝着後面跌倒,躺在了一攤溫熱的血肉之中。
當我掙紮着爬起來,再次朝前看過去的時候,卻見左邊的這一塊區域裏青煙袅袅,四下漆黑,好多焦炭一般的邪靈教徒還在原地矗立着,保持着原來四散奔逃的姿勢,不過卻早已被轟擊得魂飛魄散了。
雜毛小道這一手将我們左邊的一大片區域給清理幹淨,使得整個特勤局的先鋒部隊壓力頓減。一個青衣老道挽着拂塵從我們的身邊越過,深深地吸了一下鼻子,訝然說道:“這……可是茅山掌教的不傳之秘———神劍引雷術?”
Chapter 69 古鎮血祭,末路狂花
剛剛結束引雷的雜毛小道臉色有些蒼白,不過瞧見這個青衣老道,不由得露出了凝重的神色,拱手作揖,說:“然也,小子茅山蕭克明,見過前輩。”那青衣老道連忙還禮,說:“咱家乃青城山老君觀的觀主,道号滄海。素來聽聞你的名聲,今日一見,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這青衣老道言語頗有禮數,不過我卻是倒吸了一口冷氣,敢情這位一身狼藉的老道士,是李騰飛的師父。
青城山老君觀,在青城山十二道門中名列前茅,雖然近年來缺少鎮得住場子的超級高手,但是近千年傳承的底蘊仍在,先輩中也曾經出過不少劍仙,這才使得李騰飛有除魔可用。當年我和雜毛小道遭楊知修陷害,西南大逃殺,便曾經與老君觀的首席長老李昭旭有過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