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這麽個名字,難道是因爲缺什麽,就期望着什麽嗎?
不管怎麽說,情魔的封立将場中的氣氛渲染得熱烈,所有人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也活躍了一些。當情魔退下,天魔又宣布了第二件事情,那就是昨日傍晚,青城山十二名道士從水路潛入邪靈總壇,準備接應叛徒王正孝。
結果被巡山的教衆發現,一番厮殺之後死了九人,其餘三人在逃,大家這幾天注意安全,小心出行。
天魔說這話的時候,右使洛飛雨那精緻的臉上沒有半點兒表情,仿佛這件事情跟自己無關一樣。
然而我卻很敏感地抓到一個關鍵詞:“水路潛入”!
邪靈教山門大陣此刻可是由洛小北看守,出了這麽檔子事情,我若是邪靈教高層,第一個要審查的,便是這個堪稱“胸不平何以平天下”的天才陣法師。雖然我沒有問李騰飛,但第一直覺告訴我,他們能夠潛入這裏,說不定真的就是走了洛小北的後門。
旁觀者清,雖然我們一點兒有用的信息都沒有,但是不難判斷,風暴仍在繼續,或許小佛爺露面的那天,便是角力勝負揭曉的那一刻吧?
法會之後照例是休息,這一次我和雜毛小道并沒有被安排到西峰處的偏殿。剛剛走到廣場台階下,便有一個白袍女祭司過來請我們,帶着我們來到邪靈殿旁邊的一處建築群落。神殿之下,最好勿語。我們小心翼翼地跟在那個長相平凡的女祭司的後面走着,穿過一條長長的巷子,又過了幾座偏殿,終于來到了一處在殿宇旁邊的地方。
這兒是一處懸空的木殿,外表美輪美奂,充滿了藝術感。它小半搭着岩壁,大半探出了峰崖之外,隐隐之間有雲霧缭繞,俯瞰整座邪靈古鎮,顯得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優越感。
請我們過來的自然是新晉的情魔大人,我們所處的是高層人員的專屬休息場所,每棟之間都相隔一定距離,并且有法陣維護,保證絕佳的私密性。
王姗情見到我們很興奮,沖過來問我們,她剛才的表現如何。我和雜毛小道自然是馬屁如潮,各種阿谀奉承,誇得王姗情眉開眼笑,樂不可支。
雜毛小道适時地問起了王姗情實力驟然提高的原因,她的回答是經過了小佛爺的指導和魔體繪制。
我略有些激動,趕忙問她,說小佛爺到底長什麽樣子?
這是困惑我許久的事,小佛爺神秘莫測,少有人見過他,所以這答案真的很值得期待,然而王姗情卻告訴我,說她也沒有看到小佛爺。當時在靜室之中,隻是聽到腦子裏面有人在與自己交流,仿佛憑空冒出來的一般,而後有一雙溫暖的手在她身上構造,但很遺憾的是,她當時一下就懵了,并沒有瞧見小佛爺。
王姗情還告訴我一件事情,那就是即便那手,也不是小佛爺的,她能夠很清楚地感受到,僅僅隻是一個意識而已。
天啊,小佛爺究竟有多麽強大,竟然通過意識,便能夠将王姗情點石成金,獲得這般的成就?
Chapter 42 邪靈聖物,騰飛失蹤
王姗情雖然并沒有見着小佛爺真面目,然而對于那位傳說中掌教元帥所展現出來的力量,已是佩服得五體投地。她十分感歎,說原來還以爲闵魔大人就是這天下間有數的高手,遙不可及的高峰,今日一見小佛爺,方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王姗情魔軀已成,一股萦繞不定的陰寒之氣凝于身體之中,給人強大的威壓之感,這還是她初始時難以控制力量的狀态,如果能夠容她修行一段時間,沉澱下來,返璞歸真,隻怕又要成爲一位名動一方的狠角色。然而即便這樣,她對小佛爺的評價也實在太高了。談完這幾日的奇遇,王姗情開始交待起事情來。她告訴我們,說這幾日總壇暗流湧動,凡事都需要獨善其身,一旦發生沖突,遇到兩難的選擇,千萬要記住,厄德勒是緊密團結在小佛爺身旁的厄德勒,而不是任何人的陰謀詭計所能夠撼動的。
王姗情意有所指,矛頭直接對準了邪靈教高層的某些人。看來她被小佛爺約見過後,已經被面授機宜了,而我們作爲她此時的兩個頭号手下,自然也分享了她的信息。
邪靈教暗流湧動,隐隐有大清洗之意。在我看來,這應該是小佛爺準備在進行大動作之前,對教内所有不穩定因素作的一些整理,以免在關鍵時刻擾亂到自己的計劃。
不過被整治的對象,我們倒也真的是很好奇,便問王姗情,說大師姐,我們兩個呢,是鐵了心跟随你混生活,你叫往東我倆不敢往西,叫我們打狗不敢捉雞。不過總是愚鈍,有的事情還是不明白,昨天潛進來的那幾個雜毛道士,到底是怎麽進來的呢?
王姗情告訴我們,說:“青城派的那些家夥,現在已經查明跟王正孝那個叛徒有關聯。你們可能不知道,王正孝是前任左使王新鑒的孫子,當年也是驚才絕豔之輩,甚至一度還成爲未來掌教元帥的熱門人選。雖然後來沉淪,但是因爲他爺爺的關系,地位還是很高的,也正因爲如此,使得他能夠趁小佛爺這次外出之機,盜取了教内兩件至關重要的祭品,其中一件惡魔心髒已經收回,還有一面非常重要的令旗,被他交到了前來接應的外敵手上。”
“什麽令旗,這麽重要?”
我有些疑惑,然而王姗情也表示不知道,隻曉得這兩件東西是邪靈教非常重要的聖物,對小佛爺的計劃有着至關重要的作用,一件留在小佛爺手中,還有一件則交由右使洛飛雨執掌。
聽她這般說,我的腦海突然一下亮了起來,頓時想起了初遇洛飛雨時,她從身上展出的一面旗幟來。經過她的一番舞弄,那旗竟然弄出無邊惡鬼來———惡鬼墓令旗!
當初的邪靈教右使洛飛雨,便是憑着這惡鬼墓令旗和魔蟲妖靈等利器,獨闖日喀則,力鬥數十位佛法高深的紅衣喇嘛和千年飛屍,還有我和雜毛小道,身手驚豔絕倫。而那個可以源源不斷地制造出洶湧惡鬼的令旗也給我們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如今與它齊名的聖器丢失,難怪地魔會如此緊張。
盜走教内聖器,這罪名足以讓王正孝永世不得超生,不過他卻還是毅然地選擇做了,并且還借助了外力。能夠讓他有這般決斷,想來也是對小佛爺即将要做的事情,有了深深的恐懼,而這恐懼,足以支持他顧不得自己的身份和當前的地位。
王正孝沒有經過審問便被地魔滅了口,如此匆忙,這背後到底發生了什麽故事,也就無人得知了。然而問題的重點在于,這件事情到底會不會牽涉到洛飛雨姐妹,或者說小佛爺到底有沒有心思将洛飛雨從邪靈教高層體系中鏟除?這一點倒是值得研究。
關于這一點,王姗情告訴我,說明天傍晚的時候,将會召開一場高層人員的聽證會,專門讨論這個問題,如果我們有興趣,可以作爲她的随員參加。
對于王姗情的這個提議,我們欣然應下,到目前爲止,我們最欠缺的就是對邪靈教高層的了解,如果能夠有這麽一個機會,相信對瓦解邪靈教會有很大的幫助。除此之外,我們還有一個重要目的,那就是确定洛小北是否真的有反邪靈教的傾向。倘若是,我們便可以自由通過陣法森嚴的邪靈教山門,聯系上大師兄,然後将這裏面的一幹高層給一網打盡了。
談完正事,自有侍者送了餐食過來,王姗情已經築就魔體,也可以進食,不過她吃的都是能最大程度保持能量的血食,整整一隻活羊,給她吞噬得連骨頭渣子都沒有剩下。
我們也有,高層享受的正常午餐可比先前那清水窩窩頭要好許多,然而與王姗情同屋進食,實在是需要相當的勇氣,所以我和雜毛小道一點兒胃口都沒有。好在王姗情叫我們過來,也隻是表示一下親近之意,并沒有久留我們,而是讓我們吃完便出去自由活動。
出了主峰,我們按習慣往西邊兒走去,在半山腰的山道上面碰到了王永發,這少年瞧見我們欣喜不已,遠遠朝着我們招手。走近一些,才看到少年那瘦弱的肩膀上背着厚重的行李,原來他今天接到通知,準備到死亡谷裏面去潛修了。
死亡谷就在邪靈峰左邊的一處深谷底,通過吊索方才能入,那裏有終年陰森潮濕的氣候和遍布谷底的灌木林,以及号稱死亡行者的陰魔。而在死亡谷與邪靈峰共同的後方,則是一個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那裏整日有代表着混亂和恐怖的罡風吹拂,将人扔下去,不但身體,便連靈魂都難以逃脫。
死亡谷是最接近萬丈深淵的地方,也是最好的養屍地、陰魂栖息所,所以那裏的陰氣濃重,常年不見光,一年四季都是見鬼的寒冷潮濕。普通人畏之如虎,然而王永發卻并不覺得,因爲他覺得在那裏,自己能夠變得足夠強大,一直到能夠親手給父親報仇爲止。
同樣出于炫耀的心态,王永發告訴我們,說死亡谷最近很受掌教元帥的器重,聽說不但支援了一批對此頗有造詣的異族來,而且似乎還對一具屍體非常感興趣,甚至交待陰魔大人特地從死亡谷中出來,親自運送那一具死屍……雜毛小道問:“是哪具,我們認識麽?”
王永發張了張嘴,不過話都說到嘴邊了還是給咽了回去,說上面交待過,不能說的。他意識到自己可能觸犯了一些規矩,便不再停留,匆匆離去。
目送着王永發的身子消失在側邊下山的小路盡頭,雜毛小道左右一看,低聲說道:“莫非是……”
他想說會不會就是青伢子的屍身。我點了點頭,同意他的猜測。
說句實話,一直以來,小佛爺給我們的感覺除了恐怖,就是神秘,對于他,我們所知甚少,即便是邪靈教的高層人物,比如洛飛雨,都沒有見過此人的真面目,而僅僅隻是一副沒有表情的面具而已。到了王姗情這新晉十二魔星的級别,更是連照面都沒有見,便完全落入了别人的掌控之中。
能夠将一個擁有着巨大實力的聚形惡靈玩弄于股掌之上,别的且不說,小佛爺關于靈魂方面的造詣,絕對是頂級水平。
越是了解小佛爺,我們越感覺到無力:這般天才的家夥,揭開他的層層面紗,到底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物呢?
這個疑問一直困擾了我們一整天,當天下午法會結束的時候,魅魔作了發言,再次強調了一點,那就是隻有小佛爺,才能夠拯救日漸衰弱的厄德勒,隻有小佛爺,才能夠帶領厄德勒完成神聖的目标,走向另一次輝煌。
魅魔的話語可以視爲對小佛爺的再一次效忠宣誓。然而讓人覺得好笑的是,從我們來到邪靈教總壇,除了王姗情之外,幾乎沒有人見到過小佛爺,大部分代表小佛爺意志的決定都是通過天魔來發布的,就連那個小佛爺一手扶持出來的佛爺堂,以及護堂十八羅漢,都沒有人見過他。
然而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小佛爺沒有出現,其實反而達到了一種震懾的效果。他越是沉着,越表達出了沉如山嶽的城府,以及超卓的實力。
下山路上依舊有血巾黑衣和巡查的人,我們走在小鎮街上,也看到白袍者在巡邏調查,氣氛肅殺。回到小院,瞎眼顔婆婆已經回來了,正在廚房裏面給我們做晚飯呢,打完招呼,雜毛小道給我使了一下眼色,讓我去廚房幫忙,而他則去屋頂夾層查探李騰飛。
我沒在廚房待多久,便被趕了出來,而雜毛小道也很快回來,告訴了我一個十分不妙的消息:李騰飛不見了。
Chapter 43 笑獅羅漢,特使身份
雖然離開之前,我已經對李騰飛這小子再三叮囑了,讓他千萬不要鬧出動靜來,更不能随意離開雜毛小道布置出來的法陣。然而這小子最終還是沒有聽從我的勸告,玩了一把消失無蹤影的戲法。這狗日的沒被抓到還好,倘若是再被地魔的人給盯上,落了網,到時候再把我和雜毛小道給招出來,那可真連說理的地方都沒有了。
豬隊友啊豬隊友,這小子去西北曆練那麽久,怎麽除了坑自己人,就沒有一點兒長進呢?
我看着雜毛小道,多少也有些埋怨他将那個小子招惹上來,随便找個地方藏着不是更好?雜毛小道卻并不理會,而是過來找顔婆婆聊天,查探消息,問她什麽時候回來的。這瞎眼婆婆在竈房裏面弄晚飯,有一搭沒一搭地聊着,說昨天有個老朋友有事情找她,就沒回來了,今兒中午完事了,就早早地趕回來照顧婉兒了。
我瞧着顔婆婆佝偻的背影,突然想起一件事情來:昨夜出現這突發事件,小鎮所有的居民都被勒令宵禁,然而卻有人眼巴巴地把她給請上了山去。我開始懷疑她并不僅僅隻是一個瞎了眼睛的老太婆那般簡單,難道李騰飛是給她發現了,然後扭送到地魔那兒去了?倘若如是,外面的院子裏不會埋伏着幾百刀斧手吧?
我這邊心中忐忑,雜毛小道卻是泰然自若,跟顔婆婆聊着天,從做飯聊到做人,聊起了往日的總壇歲月,又談到了婉兒的教育,以及她那個久未歸家的兒子……這個家夥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跟誰都能夠聊到一起來,而且旁敲側擊,不動聲色。
不過他厲害,那個瞎眼老太婆卻也不差,雖然我從她身上瞧不出一點兒修行者的影子,但是言談之中卻頗爲謹慎,滴水不漏,仿佛真的就隻是個養兒育女的老婦人。然而就是她這般作态,反而使得我更加懷疑她的身份。
這般聊着天,顔婆婆炒出一盤焖茄子來,讓我端出去,我接過來,穿過堂屋往院子裏面走,結果聽到蘇婉在院門口跟人說話,好像還在喊“媽媽”。我有些好奇,跨腳走出堂屋,卻見翟丹楓正蹲在院子門口,與小女孩蘇婉說着話,在她後面,是一個上身赤裸、金光閃閃的光頭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