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或許是美女之間天然的氣場不合,那個來自寶島的氣質美女用一種嗲酥大部分男人的娃娃音說道:“我雖然第一次來,但是跟小佛爺還是很熟的。這道歉,還是讓他自己來跟我講吧。”說完這話,她便微微行了一個禮,冷淡地返回了大船船艙中去,表現得像一個吃醋的小女孩。
面對這樣的冷淡,右使大人卻隻是從容地笑了笑。作爲右使,她需要安撫江面上所有人的情緒。于是她乘着骨龍親切地與在場的重要人物都作了交談。到我們這兒時,王姗情興奮地與她交流,像面對自己的偶像,言談中竟然流露出了小女孩一般的羞澀。洛飛雨好言安撫幾句,轉頭瞧向我們,挂着微笑的臉突然一僵,露出了微微錯愕的神情。
王姗情見狀,連忙幫我們介紹,說這是張建和高海軍,我師父兩個衣缽弟子。爲了擡舉自己,王姗情直接将我們的地位拔高,成了衣缽傳人。洛飛雨也是個極有城府的女人,收斂情緒,與我們如浴春風地交談幾句之後,不再多停留。
與所有人打完交道之後,洛飛雨領着大家朝邪靈教總壇山門行去。
Chapter 27 邪靈古鎮,瞎眼婆婆
一路上,我和雜毛小道盯着最前面那個宛若淩波仙子的白衣女子,心中波瀾萬千。我不知道洛飛雨剛才與我們照面的時候,那反應是不是認出了我們。對于邪靈教來說,最了解我和雜毛小道的,除了我們旁邊這個一心想要依托我們爲臂膀重建闵粵鴻廬的王姗情,恐怕就屬洛飛雨了。别的不說,光雜毛小道耍弄飛劍的那一手,都是右使大人手把手地教會的。在我和雜毛小道心中,洛飛雨就像一朵嬌豔美麗的蓮花。盛開在池塘的污泥中,卻是那麽地純潔素雅。
她剛才如果認出了我們,會不會将我和雜毛小道送入地獄呢?
這個疑問一直徘徊在我的心裏,想必雜毛小道此刻也是糾結不已,忐忑不安。就在我們思緒萬千的時候,船隊到達了一處黑黝黝的寬闊江面。遠處一片烏黑,成對成排的大紅燈籠也到了盡頭。在那個地方,一處平靜的水灣子裏,突然豎立起雕梁畫棟的五門牌坊。
這牌坊的造型粗粝簡潔,充滿了一種荒野的古樸氣息,遠遠望去,仿佛一頭蹲伏在水中的巨獸,而仔細瞧看,便能夠發現這牌坊竟然是用那烏金黑曜石制成。在月光照耀下呈現出亮黑色,散發着一股莊重森嚴的荒古氣息。
黑曜石是佛教七寶之一,自古以來一直被作爲辟邪物、護身符使用,象征着友善的愛心和希望,有辟邪化煞作用,可以避免負面能量的幹擾,有助于消除和化解壓力、疲勞、濁氣等負性能量,但在被附上信念或者精心打磨、雕刻而成之前,一般來說算不得珍貴。這裏真正讓人詫異的是這牌坊的巨大,隻有行到它的面前,仰頭去看,才能理解采用如此巨大的石材來做一道門戶,簡直就是神迹。
燈籠之外的航道白霧缭繞,什麽也瞧不見,前方也是黑乎乎的一片。當我們跟随右使大人穿過了這一處牌坊之後,感覺有陣法的力量。瞧見對面不遠的地方,竟然是一處車水馬龍的巨大碼頭和水寨,燈光已然将那一片的區域都照得亮如白晝。
幽冥骨龍行至牌坊之前停住了身子,将碩大的骨身盤踞在牌坊沒于江面之下的柱子上,而右使大人則直接上了停靠在牌樓旁邊的一艘大船。
我擠在狹窄的船艙中,目光四處打量,心中震撼。邪靈教總壇果真如同茅山後院一般,是隐藏在山河地脈夾縫處的避世之所,乃桃花源地,是道家通常所言的洞天福地,倘若無人指引領路,即便是誤入了此處,隻怕也會給那迷茫的霧氣迷惑,不知西東,又或者被那頭恐怖的幽冥骨龍給吞噬,身銷命隕。
此刻,我有點兒擔心起一直緊緊追随在我們身後的小妖朵朵他們了。
雜毛小道的目光一直都盯在洛飛雨身上,臉色變幻不定,不知道在想什麽,我忍不住也對右使大人行注目禮。我瞧見洛飛雨似乎朝着我們這個方向揮了揮手,不知道在跟誰打招呼。
一開始很多人都以爲是跟自己,旁邊兩個廣南來的家夥還自作多情地跟着揮了揮手,結果我扭頭過去,瞧見在後面不遠處有一很高的占星樓,樓頂上出現了一張素淨的小臉兒,與洛飛雨作呼應——洛小北。
我至今還記得在去年這個時候,她突然找到我,說想聯合我一起推翻小佛爺的統治。匆匆一年過去,她竟然在這邪靈教總壇占星樓上出現,顯然,邪靈教總壇的山門大陣,是交到這個小妮子手上了。想到這個問題,我的心中不由得一熱,倘若洛小北心中依舊還保持着以前的那種心思,那我們在邪靈教總壇就可能有變數,說不定,這個飛機場能夠成爲我們的盟友呢。
前來接引我們的是一個穿着白袍子的女孩,帶着我們朝碼頭後面的那一片建築走去。我打量那女孩兒身上的袍子,跟西方的修女服有點兒類似,她的脖子下面吊着一個東西,是一塊玉質的大黑天像。
走出碼頭,我們行走在青石長街上,兩旁都是風格複古的木屋,路邊植有桃樹、楊柳,屋檐角落挂着一盞燈籠,沒有電燈或者别的現代化設備。遠方有好幾處占地巨大的殿堂建築,則讓人感覺出壓抑和莊嚴。
在碼頭迎接的人群裏我似乎看到了這一路以來消失不見的魅魔和魚頭幫的老魚頭,不過他們都是由右使大人和星魔等一幹大佬組成的第一集團,而我們這些家夥則是吊在隊伍的末端,瞧不出有什麽被重視的地方。走進這處古鎮,負責我們的那個白袍女孩并沒有帶着我們前往那巨大的殿宇,而是将我們帶離隊伍,走入了古鎮裏面。
經過介紹,我們得知這個古鎮是負責邪靈教總壇周轉和補充的,裏面住着邪靈教總壇的大部分精英分子和神職人員,還有一部分人是邪靈教教衆的家屬和朋友,在此修養生息,過着古老而簡單的農耕生活。
我和雜毛小道作爲曾經十二魔星闵魔的衣缽弟子,被分配到小鎮青石街旁的一處小院子裏。那裏有一個瞎眼老婆婆帶着孫女生活,而我們在總壇期間,則由這個老婆婆負責我們的起居生活。至于王姗情,她被一個光頭小尼給叫走了,甚至來不及與我們多交代幾句。
我們進了小院,那個瞎眼老婆婆熱情地招待我們吃飯,夥食很簡單,兩碟鹹菜,還有一鍋烙餅。她顯然是接到了通知,做好了飯在等我們。低矮的飯桌旁邊,還蹲坐着一個六七歲的小丫頭,正看着海碗裏面油滋滋的烙餅吞咽口水。坐在這個小院子裏面,吃着這頓頗有農家風味的晚餐,說我們是過來參加體驗古鎮遊的,也有人信。
飯後,瞎眼老婆婆在小女孩的幫助下收拾了飯桌,然後摸摸索索地來到堂屋,朝着神龛上一尊黑曜石雕像祭拜。這神像是大黑天。我們也裝模作樣地參拜着。
這時,院門響了起來,那個白袍女孩拉着一個少年走進來,朝着瞎眼婆婆征詢意見道:“顔婆婆,我們這裏還有一個孩子沒有地方安排,先在你這裏住着,好吧?”
Chapter 28 故交少年,古鎮大陣
顔婆婆是個盲人,不知來曆,似乎有個兒子是邪靈教駐外鴻廬的小頭目,于是得以在這個邪靈小鎮之中住着。她本身也是個虔誠的邪靈教徒,鎮子上和她一樣的人有許多,過着古樸而平靜的生活。顔婆婆爲人十分熱情,回頭招呼,說:“小小啊,不過是多雙筷子的事情,有什麽麻煩的?”
那白袍女孩名喚金小小,祖上自邪靈教初創時便世代居住于此,與顔婆婆相熟,過來商量倒也親切。兩人在門口說了幾句話,白袍女孩便匆匆離去,顔婆婆則拉着一個虎頭虎腦的少年走了進來。
我和雜毛小道正在房間裏面整理行李,探出頭來看,沒想到這少年竟然是地翻天的兒子王永發。
這少年獨自前往總壇,心中多少也有些彷徨,瞧見我和雜毛小道,不由興奮地打招呼,喊:“張叔叔、高叔叔,沒想到我們又見面了。”我們出了房間,與他打過照面,旁邊的顔婆婆微笑,說:“你們認識啊?”
王永發說:“對,先前老夜叔給我介紹過,這兩位叔叔是我爸爸以前的同僚,一個鴻廬吃飯的兄弟呢。”
顔婆婆微微笑,說:“那就好,那就好,既然是你父親的戰友,那自然是極好的。”她問王永發,有沒有吃過飯,如果沒有,爐子裏面還有些餘火,她去下一碗面條。王永發搖頭說:“不用,剛才在西碼頭的食肆裏面吃過飯了,本來都已經安排了房間,結果日月潭鴻廬的幾個教友非要一人住一間,鬧得沒辦法,所以就把我們幾個另外安排了。”
他年紀雖小,倒是什麽都懂了,小心說着自己臨時被安排過來的原因,然後眼睛朝着我們看。雜毛小道哈哈一笑,說這不正好,反正我們在這裏也沒有什麽熟人,大家認識,住在一起就是緣分,哪天讓你張叔叔教你幾手防身之術,也算是叔叔們的禮物。
王永發連忙躬身道謝,旁邊的顔婆婆則含笑說:“不錯,都是好孩子,不像以前一些人,總以爲我們總壇這兒是人間天堂,總是隻想着享受,不想着苦修和奉獻。這樣的教徒表面上吵得最兇,真正需要派上用場的時候,卻是什麽用都沒有,隻是給我們厄德勒丢人。好,你們聊,我給你們燒熱水去。”
這老婆婆拄着一根發黃發黑的拐杖,摸摸索索地走到後院去。
見到我們,王永發比較興奮,先去将自己一小包行李放好,然後過來找我們聊天,談起他前來總壇的經曆。從王永發的言語中,我們得知,作爲邪靈教從小培養的子弟,那些家夥對他們的放心程度遠遠超過了我們這些雜牌軍,而他是作爲學校的優等生,随同魅魔大人一同前來的此處。在他們學校,能夠有這個資格的,隻有五個人。
爲了更了解這些學校,我們坐在院子裏,與他探讨這些年的學習過程。
顔婆婆的孫女是個有些害羞的小女孩兒,隻有六七歲,她有些怕生,但是又好奇,躲在門邊,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們,小心翼翼地。
我剛才整理張建的行李,發現有一小袋大白兔奶糖,瞧見那小女孩,摸出來,招呼她過來,遞了幾顆給她。
小女孩有些怯怯地接過奶糖,剝一顆放在嘴裏,那濃香四溢的奶糖在嘴裏化開來,頓時眼睛就亮了,臉上露出了甜甜的笑容。看到她這毫無遮攔的純真笑容,我低下了頭,心裏面有些難受——世界上有這麽多的美好值得守護,但是爲什麽又會有那麽多的野心家,爲了自己所謂的狗屁理想,将這些東西踐踏呢?
那天我們聊得很晚,得到許多關于邪靈教培訓後備力量的第一手資料。
同時,我在不透露自己身份的前提下,教了一些修行的基本方法和小技巧給王永發,那孩子一臉慎重地朝着我鞠躬,讓我頗有些不習慣。
不知不覺已到深夜,那個叫作蘇婉的小女孩也陪在我們身邊,雙手撐着下巴聽得出神,顔婆婆過來催了兩遍,我們才各自返回房間休息。
一夜無話。次日我與雜毛小道起了床,洗漱完畢之後在院子裏練習一種傳自闵魔的瑜伽套路。拳不離手,曲不離口,若想人前牛逼,必得人後苦逼。既然做不得固體,練一練這瑜伽術也是不錯的選擇。王永發也在旁邊鍛煉,這少年比我們起得更早,淩晨五點便已經繞着小鎮旁邊的青石闆路跑了好幾圈了。
邪靈古鎮并不阻止我們這些前來總壇祭拜的各處鴻廬成員行走參觀,鎮後面有幾座修築着巨大殿堂的山峰和白霧籠罩的老林子,那兒才是真正的禁地,沒有人領着,一般是不容許前往的。這些事情在船上便有人跟我們講明。
能夠近距離觀察邪靈教總壇,這機會是許多特勤局乃至整個修行界中人都難以獲得的。我和雜毛小道自然不會錯過,将這一套瑜伽術鍛煉完畢之後,雜毛小道建議王永發帶着我們再出去跑一圈。那少年欣然應允,我們三人脖子上面挂着毛巾,穿着運動衣朝外面出發。
小鎮依山勢而建,順水流而設,以青色角礫岩鋪就街面。鎮中有好幾條寬闊的青石闆路,道路兩旁都是清朝或者民國式樣的建築,居廬骈集,萦城帶谷,瓦屋栉比,看着簡樸,其實很有韻味。
每一處街道前都會有一個黑曜石牌樓,或大或小,上面雕刻着各種神像,有三頭六臂的大黑天,有騎虎持槍的力士,還有羽扇綸巾的三眼魔王,頗有神韻,仿佛凝聚了許多信念之力。
小鎮中水網密布,許多房子都是臨河而建。有河便有橋,一路行來,廊橋、石拱橋、石闆橋、木闆橋無數,平添許多風景。不過這風光美則美矣,在我們的眼中卻是另外一種景象,但見那橋、路、屋、樹,方位、材質和構造都被設計過,隐隐之中,有一龐然大陣在支配着這古鎮,隻要一啓動,這個甯靜而安詳的小鎮,立刻便能夠化作一個絞肉的磨盤,便是成百上千的敵人湧入,隻怕也會被碾得粉碎。
雖說是邪靈教總壇附屬的小鎮,但是這鎮上的居民卻大多數都不是修行者。他們有着自己的工作,各種作坊、店鋪和攤販也都有,從外表上看跟中國南方某些偏僻的小鎮沒有什麽區别,隻不過我們能夠看到,這裏家家都信奉全能神,宗教氣氛十分濃厚。
小鎮說大不大,說小不小,有好幾千的人口。我們沿着青石闆路跑到碼頭,又圍着旁邊的稻田跑了一圈,這才停歇,緩緩走回顔婆婆家裏去。
路上能夠瞧見一些同船隊的熟悉面孔,不知道是不是受到這古鎮悠閑氛圍的影響,先前不怎麽理睬旁人的那些家夥,也會跟我們打招呼了,讓人吃驚。回到顔婆婆家,沒有進去,我瞧見翟丹楓在街角處和顔婆婆說着什麽話。顔婆婆拉扯了一下翟丹楓,那女人不斷搖頭,臉上的表情似乎還有些悲戚。不過她看到了我之後,立刻收斂了情緒,又說了幾句話,便匆匆離開。
這佛爺堂特使大人的出現讓我和雜毛小道有些驚疑,回到顔婆婆家吃了早餐,我看到顔婆婆去了後廚,便小聲問婉兒,說怎麽沒有見到你爸爸媽媽?
小女孩驕傲地告訴我,說她爸爸媽媽都是大人物,特别是爸爸,大家都說他特别聰明,像諸葛亮一樣,隻可惜爸爸出差了,好久好久沒有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