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朝着周圍一指:“這房子有着壓制魔羅的力量,不過你們萬萬沒有想到,正因爲如此,才給了我最後的機會,使得我能夠以微弱的優勢,壓倒了年幼魔羅的意志反抗,成爲了它的主宰,從此以後,魔羅是我,我即魔羅!”他狂熱地說完這一段話,雙膝跪倒在地,手朝天舉起,口中喃喃地念叨着古怪的咒文。小魔羅的臉上突然露出了極爲痛苦的表情,一點兒一點兒地移向達圖上師,當他的咒文念至最高亢的時候,小魔羅一揮手,達圖上師的頭顱被它給活活從體内拉出來,下面帶着一大團黏糊糊的内髒,熱氣騰騰。直到此刻,達圖上師的臉上還帶着微笑,眼睛一眨一眨,應該是施了極爲惡毒的降頭術,将自己的意識保存着,死而不休。
小魔羅将達圖上師的腦袋給一下撬開,裏面一團黑霧将它給萦繞住,它并不管這些,撈出白花花的腦漿子,開始哧溜哧溜地喝了起來。瞧見這幅場面,完全不受陣法束縛的麻貴卻作壁上觀,不管不顧,反而冷聲笑道:“看來師父的謀算是對的,這個老和尚,果真還留有後手,不過他這般努力,到最後,也隻是爲我們做嫁衣裳罷了,哈哈。”
連續兩人被吃,三樓小廳一時間血腥氣味濃重。我想起房間裏虎皮貓大人還在等我,便不再停留,正要拉着崔曉萱下樓,麻貴看着我,嚴肅地說道:“陸左,你且回房,關上門,專心完成你的任務。記住,無論聽到什麽動靜,都不要管,至于這裏,就交給我吧。”
我指着驚慌失措的崔曉萱,說,她怎麽辦?
麻貴很肯定地對我說:“她是一個很重要的人物,你放心,我會保證她的安全。”
說話間,小魔羅已經将達圖上師的頭給啃食幹淨了,不過仿佛有些醉酒了一般,腳步蹒跚,不斷搖晃着腦袋。這場面有些詭異,我不敢再作停留,跑到了二樓,發現下面人頭濟濟,好多身穿囚服的男人,面目枯槁,正茫然地四處望着。有七八個武裝人員正在維持秩序,還有兩個頭上紮着鳥羽的黑袍巫師在人群中跳躍。
許鳴也在人群中,瞧見了我,大聲招呼:“陸左,剛才敲你門半天沒回應,原來你跑上面去了,快點回房間,一會兒不管聽到什麽聲音,你都不要管。”
麻貴和許鳴兩人都這般說,我心中越發覺得詭異,當下越過人群,跑回了房間。口中輕呼虎皮貓大人,那肥厮立刻從床底鑽出來,飛到我的面前來。我将剛才發生的狀況快速講給虎皮貓大人聽,它閉着眼睛想了一下,大叫不好。我說怎麽了?虎皮貓大人憂心忡忡地說道:“達圖這老秃驢修爲受損,這才想把精神意識轉移到魔羅身上去;許先生則更加極端,直接想讓魔羅通過弑父弑母,通過殺戮來開啓魔羅的魔性;而外面那一堆人,應該都是給魔羅的飼料。他們想要揠苗助長,隻可惜,終究還是低估了那個可以跟悉達多爲敵的深淵惡魔,到底是什麽樣的恐怖敵人!”
我問,我們現在怎麽辦?虎皮貓大人搖搖頭說,别的先不多說,越亂越好,我們趁着這當口逃出去!當下它與我商量一番之後,尖銳的爪子在我的手心處畫了一個“卐”字血口,翅膀在我的背後拍了三記,立刻有墨綠色的腥臭膿汁冒出來,我的丹田之中開始不斷旋轉,氣力逐漸恢複。幾分鍾之後,我打開一點兒門縫,瞧見廳中亂成一團,那些武裝分子開始驅使着囚犯們上三樓去。在一片荒亂間,我悄然出手,将一個武裝分子給拉扯進房間裏,一拳打暈。
Chapter 51 離火隐身,魔羅暴走
我匆匆換上這名武裝人員的衣服,瞧了一眼他那猥瑣蠟黃的形象,再捏了捏自己的臉皮,感覺外面雖然混亂,但是就這般走出去,隻怕渾水摸不到魚,還是會給人認出來的。
沒辦法,誰叫咱的氣質就像那黑夜裏的螢火蟲,實在是太璀璨奪目了呢?好吧,其實就是因爲這兒的武裝分子都太矮了,我比他們整整高出了一截。
外面持續傳來古怪的咒罵聲,我瞧見那幾個黑袍巫師正在驅趕着囚犯們走上三樓,知道再等下去,隻怕沒有機會了,回過頭來看虎皮貓大人,焦急地問怎麽辦?
這肥鳥兒嘿嘿一笑,說,你叫我一聲女婿大人,便救你出去。
嘿,這死肥母雞倒還有逗趣的閑情逸緻!
爲了自由,不得不暫時屈從于它,悶着頭叫了一聲“女婿大人”。這肥厮樂得肚皮颠颠,深吸一口氣,朝着我臉上噴來,微微香甜,然後那爪子在屁股後面撓了撓,弄出一根色彩絢麗的尾羽,讓我别在耳朵間。
弄完這一切,它志得意滿地趴在我的頭上宣布道:“大人我當年從那崂山臭道士身上學來的離火隐身術,現如今倒是派上了用場。走、走、走,從一樓光明正大走出去,我看看這窮鄉僻壤的窩子裏,到底有誰能夠攔得住你?”
它說得如此牛氣,我下意識地伸出手來,瞧見被虎皮貓大人這一口氣吹過之後,那手還是手,腳也還是腳,隻不過周身迷離,有着古怪的光線遊離,将我給折射得不成模樣,那手就像是被打上了馬賽克一樣,模糊得很。
瞧見這詭異情景,我“哎呀”一聲,說,“啥玩意兒這麽神奇,以前咋沒看你用過呢?”
虎皮貓大人嘿嘿笑,心虛地說,“沒有用過麽?哈哈,可能吧。”
瞧它笑得這般詭異,我這才回想起來,難怪這肥厮神出鬼沒的,原來它之所以總能如及時雨一般前來救場,或許早就猥瑣地蹲在一旁瞧看,直到我們撐不住了,它才牛波伊轟轟地閃亮登場,凸顯自己的偉大。
瞧見我的眼珠翻轉,似乎想到了什麽。虎皮貓大人咳了咳,催促我道:“快點吧,這玩意兒也支撐不了多久,倘若被人發現你不見了,或者魔羅真的發了狂,到那個時候,誰也救不了你!”
緊急時刻,我也沒有心思跟肥母雞計較什麽,當下将那被我敲暈的男人給拖到床上,用被子蒙住頭腳,整理一番後,推門而出,再回手将門給鎖死。此刻,二樓的人大部分都已經擠到了樓梯處,被驅趕着到三樓去,末尾有兩個武裝分子扭過頭來,往我這個方向瞧了一眼,但是并沒有露出驚異的表情,槍口下垂,很自然地移開視線。瞧這情形,知道虎皮貓大人果真是打了包票,沒有半點兒摻假,于是心中大喜,快步朝着一樓沖去。
一樓大門處有一個獨眼黑袍巫師,這人個兒不高,然而渾身展露出來的氣勢,并不比麻貴淡薄多少,顯然也是這邊的高層人物;而在門外,則站着一大圈兒荷槍實彈的武裝人員。燈光照耀,衆人圍着的正中一人,是個滿臉刀疤的秃頭漢子,這人有着鷹一般銳利的目光,以及虎狼一般雄壯的體魄,手上有一把很少在東南亞見到的Desert-Eagle,也就是大名鼎鼎的沙漠之鷹,雪白铮亮。這種原本設計用來獵殺大象的大型手槍,除非是擁有過人的臂力和精準的槍感,要不然隻能成爲裝波伊的工具。然而這玩意兒在秃頭漢子的手上,便仿佛一件小玩具一樣,舉重若輕。直覺告訴我,這人就是這幾天從來沒有露過面的大毒枭王倫汗,也就是這次行動的主事人。
瞧見下面這麽一副大場面,我便知道今天麻貴的行動應該是預謀已久的,而達圖上師的行爲估計也在許先生的掌握之中,要不然像他這樣表面上看來基本沒有什麽利用和拉攏價值的人,是不可能會被從那牢房裏轉移過來的。至于我,從許鳴和麻貴的反複叮囑聲中,也可以瞧得出來,他們對我還是蠻在乎的。
當然,這一切,其實都是看在那未謄寫完成的《鎮壓山巒十二法門》的份上。如果我真的把全本寫完了,隻怕我早已經給塞入牢中,成爲一堆爛肉了。
我被鐵門處的那個黑袍巫師注視着,心中莫名地就有些慌了,下意識想要躲閃這些人的目光,結果給虎皮貓大人一抓,頭皮發疼,方才想起自己已經被那肥母雞作過法,隐去了身形。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被人瞧了個透徹,不過也唯有穩住心神,将腳步放緩。
在我與鐵門之間,有十來個黑袍巫師,這些人在門口那個獨眼巫師的指揮下,正在大廳中快速地布置,灑下了許多動物新鮮的血和内髒,勾勒出一個又一個古怪的符号來,讓人瞧了,直感覺血煞滿天,莫名心冷。
這些人不斷地跑來跑去,将場中擠得滿滿,而且地上那麽多東西,倘若不小心踩到,被心細之人瞧出不對勁,到時候必定會立刻曝光。瞧這陣仗,曝光就意味着死亡。
我的心中發虛,不敢直行,于是沿着牆邊緩行。還沒走幾步,聽到那個獨眼巫師突然大聲地尖叫起來,嘴裏面高聲咆哮着,那些正在中間布置的黑袍巫師都慌了手腳,有的速度加快,有的膽怯得直接撒腿想往外逃。關鍵時刻掉鏈子的家夥,自然會受到最嚴厲的懲罰,獨眼巫師飛起一腳,将領頭外逃的一個給直接踹飛到了對面牆上去,隻聽到“啊”的一聲叫喚,鮮血飙射一牆,好多都灑在了我的身上。
有了這樣血淋淋的教訓在前,其他人蠢蠢欲動的心也頓時被澆得冰冷,紛紛招呼着,繼續忙碌起來。就在此時,從二樓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以及大聲的呼叫,正沿着牆角緩步行走的我回頭一看,見許鳴、麻貴以及那幾個黑袍巫師,帶着一堆武裝人員急匆匆跑下來,而崔曉萱則早已昏迷,被麻貴扛在了肩上。雖然扛着一個人,但是麻貴的腳步如飛,三下兩下,人便竄下了一樓,繞過正在布陣的黑袍巫師,朝着門口沖去。随後的許鳴則高聲示警:“魔羅被達圖這老鬼給附了身,并沒有一味的殺戮和進食,而是有選擇地進攻,事态的發展比計劃更加危急,再不布完這金剛薩埵逆魔陣,那就隻有将大陣封死,等待下一次月圓之夜,再行度化了!”
麻貴繞路,正好從我身邊越過,我倘若給他撞到,别說是實力并未完全恢複的我,即便是全盛狀态,我也定然沖不出這重圍,當下收腹貼牆,讓過了他,然後氣都不敢呼出,随着他的身後往外溜。
獨眼巫師聽得許鳴的話,也是有些着急了,大聲喊道:“給我半分鍾,馬上弄好!”
半分鍾?半分鍾對于平時的我們,或許隻是眨眼之間,但在此刻,根本就是一種奢望。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便有人不得不做出犧牲。王倫汗越衆而出,走到了鐵門中來,手中的沙漠之鷹朝着正匆匆跑下樓來的那些武裝人員大喊,似乎想讓他們折回樓上去,抵擋住暴起的魔羅。然而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哪裏還有人有勇氣返回身去,直面死亡?更何況發起狂來的魔羅定然是恐怖非常的,那些人早已經吓破了膽子,腳步根本沒有停。王倫汗做了一個與獨眼巫師同樣冷血的決定,手中的那把大型手槍直接開了火,槍聲将整個房間都震得一哆嗦,當頭的兩個武裝分子直接就化作了一團碎肉飛揚而出,灑落在一樓樓道口。
那些武裝分子平日裏對王倫汗唯命是從,此刻又瞧見這大毒枭展露出了無情的冰冷,咬了咬牙,終究還是折回了上面去。一陣爆豆般的槍聲響起,連在一塊兒的,還有人們絕望中迸發出來的瘋狂嚎叫,以及凄厲的哭喊聲。
麻貴背着崔曉萱從王倫汗的身旁穿過,後面跟着的我爲了躲閃許鳴,讓開了一個身位,結果許鳴也跟着出了鐵門,而我則被王倫汗給攔住了。所謂攔住,并不是他瞧見了我,而是槍口前指,然後與獨眼黑袍巫師并肩而立,将出口堵上了。
我出不去,忍不住回頭瞧了一眼,卻見從樓上滾下四五人來,接着一道黑影如同閃電一般,裹挾着腥風血雨,沖下樓來。
魔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