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5章苗疆蠱事12(19)

Chapter 24 般智上師之死,以及夙敵

我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個十六七歲的少年僧人,绛紅色的僧袍和他的臉一樣,髒兮兮的,赤着雙腳,一臉的疲憊和傷痛,整個人都佝偻着,縮頭縮腦,完全沒有往日的精神。這人叫做他侬阿杜德,我自然是認得他的。小和尚出身于泰國清邁的契迪龍寺,而他的師父,正是圓寂不久的般智上師。

當初我們在緬北山林中分離的時候,他對朵朵和小妖依依不舍,還找我留了地址,說是如果有機會,一定會到中國來找我。此刻瞧見他居然出現在遠離清邁的緬甸境内,我不由得有些驚訝,讓雪瑞跟上我,然後朝前招呼道:“他侬,他侬……”

我這般喊着,小和尚他侬卻如同驚弓之鳥,頭一縮,身子就如同遊魚一般,朝着人群裏面鑽去。

我心中更是詫異,轉頭吩咐小妖照看好雪瑞,便追了上去。他侬跑得飛快,左沖右突,光腳闆在地上吧嗒吧嗒地跑路,人群密集,一時間竟然很難找尋。不過我卻并不慌張,當下将氣行于奇脈,運于足底,一陣飛馳,終于在一處街角小巷裏面抓到了他的胳膊。這個小和尚十分有攻擊性,我一抓住他,他回手便朝着我的臉上撓來。

這孩子面貌清秀,身矮手長,我怕給他撓花了臉,便使那小擒拿手裏面的摔技,一下子将他給按倒在地上。他奮力掙紮着,神志好像有些不清醒,我也不管,死死将他給按在了地上,不讓他動彈。過了好一會兒,他侬終于停止了掙紮,仿佛認命似的趴在地上,口中喃喃說道:“不是我幹的,不是我幹的。”

我瞧着這個髒兮兮的少年僧人,咳了咳,說,“他侬,是我啊,還記得我不?是我啊!”

也許是我的中文口音刺激到了他侬,他終于幽幽回過神來,扭頭來看,見到我,不由得眼睛瞪得滾圓,失聲高喊道:“你是陸左居士?”我笑了,說,“不然呢,你到底以爲我是誰,怎麽見到我就跑啊?”

他侬伸出一雙髒兮兮的手,緊緊抓着我的左臂。他這手是如此的瘦弱,仿佛那骨頭上多長出來一層皮一般。我瞧見他恢複了神志,便扶他起來。感受到我胳膊上面的溫度,他侬的眼淚立刻就滾了下來:“陸左居士啊,我、我冤枉啊……”話說到一半,他的雙眼一翻白,人就昏迷過去。

這動靜把我吓了一跳,一摸鼻間,還有氣息,當下趕緊把他給放平了,又是掐人中又是按胸口,好是一陣忙活。而這時雪瑞和小妖也趕過來了,瞧見這少年僧人,小妖不由得笑了,說竟然是這小家夥啊,他怎麽跑這兒來了?

雪瑞懂醫,蹲身下來檢查了一番,阻止了我的忙活,說他就是又疲又累,加上好多天沒有吃飯,餓暈了。

餓暈了?

我想起他侬剛才倉皇逃竄的狼狽樣,知道這裏面一定有蹊跷,當下也顧不得去找廖老鬼,而是将他給扶起來,去找醫院。結果我走了兩個街區,都沒有看到醫院,連個診所都沒有,他侬倒是醒了過來。

小妖瞧見他睜開了眼,說,得了吧,不找了,帶他去飯館吧。

他侬瞧見了這麽多熟人,不好意思地打完招呼後,露出了一臉掩藏不住的興奮,說,“好啊,好啊,那麽就叨擾了。”我沒有什麽意見,随意找了一家餐館,點了些素面和素食,讓他侬先解決一下肚子問題。這小和尚倒也沒有跟我客氣,就跟那從牢裏放出來的饑荒賊一般,二話不說就開動了,不多時功夫,便橫掃一空,我不得不讓小妖再次點餐。瞧見這小和尚吃飯不要命的樣子,我有點吓到了,說,你長期未進食的話,第一頓要少吃點。他從一疊盤子中擡起頭來,一邊往自己嘴巴裏塞米飯,一邊含糊地說道:“不妨事的,我也是修行人,知道分寸。”他這般說,我便也不再管,免得被人說小氣。

吃了好一會兒,我瞧見他喝了一大碗素式羅宋湯,終于放下碗來,撫摸着肚子,方才問道:“吃飽了沒有,要不要再點一些?”他侬不斷地打着飽嗝,卻說道:“感覺還是有些饑餓感,不過差不多了,再吃下去,隻怕我的肚子就要爆炸了。”緩了好一會兒,這少年才略微不好意思地說道:“不好意思,我有四五天沒怎麽吃過飯了,剛才沒吓到你們吧?”

我感覺他的中文比以前好了很多,而且好像還有一些熟悉的口音,不過也不問,含笑不語。雪瑞并不知道般智上師的事情,所以奇怪地問道:“他侬,你怎麽會弄成這個樣子啊,你師父呢?”

她不提還好,一提起般智上師,他侬的淚水立馬就冒了出來,雙手捂住了臉,痛哭道:“我師父他,死了!”小和尚看來是真的懷念他的師父,這一番哭,眼淚鼻涕都流了出來。悲聲喧擾,我怕他影響店裏面别的客人,于是手結外縛印,當頭棒喝一聲道:“解!”這印法敲在了腦門上,小和尚又打了幾個飽嗝,終于停止了哭泣,哽咽地說道:“我師父被人害死了,然後我被他們誣陷,說我也有份,我害怕了,就逃,一直逃,他們一直追,于是就逃到這裏來了。”雖然被我當頭棒喝,然而他的情緒依然十分激動,語無倫次。

我的心中不由得也有些疑惑,要知道,般智上師我也是見過的,可以力扛小黑天的猛人,當日若不是他在前面将小黑天的銳氣磨砺,隻怕即使有七劍助陣,以及李道子真火靈符壓場,也未必能夠将其超度。可就是這麽一個修爲已入化境之人,卻給人害死了,到底是誰有這番本事?

我待他侬的心情稍微平和了一些,将這個疑問說出來。這小和尚告訴我,說是漪羅。

聽到這個陌生的名字,我有些摸不着頭腦,說,這人是誰,是很厲害的高手麽?

他侬搖搖頭,說:“不是,他是我師弟,是我師父三年前在禅邦收的徒弟。當時他與人争鬥,身受重傷,幾乎要死了,我師父施術救了他。他是中國人,頭腦十分機靈,根骨奇佳,而且對佛法、特别是修行之道理解得十分透徹,幾乎是一學就會,一會就精,我師父喜歡得不得了,于是就收他做了關門弟子,悉心教導,還說我太笨了,一輩子隻能做個吃齋念佛的小和尚,以後他的衣缽,要由漪羅來繼承。”

他侬眼裏滿是淚水:“不過我不在乎,師父說什麽就是什麽,而且漪羅對我也挺好,教了我很多東西,還跟我講很多故事。他越來越厲害了,進門三年不到,他竟然能有我師父一半厲害,見過他的人都說他是天才中的天才,師父對他越來越喜愛了,很多絕密的東西都給他知道,結果。”

“結果怎麽啦?”

他侬緊緊咬着牙齒,一臉可以燃燒起來的憤怒:“結果他居然夥同外人,一個叫做許先生的家夥,把我師父給害了,而且還通過強制醍醐灌頂的方式,給他自己灌注了師父一輩子的修行。他們所有龌龊的勾當,我都瞧見了,正要揭發,卻發現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我,到處都是他們的人,我沒辦法,隻有跑,這些天來我東奔西跑,一個好覺都沒有睡過,幾乎就要累死了。”

我瞧見過他侬與般智上師的感情,也有過被全世界誤解追殺的經曆,當下感歎,他侬才十七八歲,終日禮佛,哪裏能夠知曉這人間險惡。

隻不過那個叫做漪羅的家夥,還真的是一個狗東西,跟那農夫與蛇的寓言一樣,蒙受大恩不但不報答,反而反嘴一口咬,這行爲,跟周林那小子一模一樣,甚是讓人厭惡——而且還是中國人,真他媽丢人。想到這兒,我下意識地問他侬,那家夥姓什麽,哪裏人?

他侬揚起淚水模糊的臉龐,咬着牙說道:“那是師父給的法号,他不姓漪,我記得他跟你是老鄉,都是黔州省晉平縣人。”我吓了一跳,似乎想到了什麽,緊緊抓着他的手,問道:“他叫什麽名字?”想到那個家夥,他侬的嘴唇都咬出了血,一字一句地說道:“他大名我們都不知道,隻記得當時别人都叫他青伢子!”

青伢子?王萬青?

我的腦海裏瞬間想起了在晉平青蒙鄉色蓋村裏,身穿舊校服的那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想起他那一雙怨毒得讓人不寒而栗的眼睛,想起了他那執拗、偏激、憤憤不平的話語:“你是叛徒,你是我們苗家的叛徒。”

我往餐廳的椅子後面靠了靠,渾身有些發涼。

我并不是害怕這個少年,這幾年來,更加狠厲的人物我見過不少,他排不上号。我隻是在感歎命運,感歎冥冥之中有那麽一雙大手,它無所不在,壓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

王萬青,般智上師的徒弟,弑師,而後一身修爲盡歸他身,這個同樣出身苗疆的少年,會是我宿命中的敵人麽?

Chapter 25 死于煙雨三月,人生啊人生

我一個人呆呆想了很久,方才回過神來。雪瑞看我剛才魂不守舍的模樣,略微擔心地問我怎麽了,沒事吧?

瞧着大家關切的眼神,我感到一陣溫暖,點了點頭,長吸了一口氣,用盡量和緩的語氣說道:“青伢子,大名叫做王萬青,他不但是我晉平的老鄉,而且還跟我打過交道,更重要的事情是……”我環顧一圈,淡淡說道:“他是殺害朵朵,讓朵朵變成小鬼的殺人兇手!”

啊,所有人都是一陣驚呼,表示難以置信,天下間的事情,居然會是這麽巧,讓人覺得世界實在是太小了。雪瑞感歎道:“朵朵這麽可愛的孩子,他怎麽下得去手啊?”

我搖頭,說這世界上大部分壞人,其實心中都有着溫暖的地方,有着對美的追求,這就是人性,但是有的人整個性格都扭曲了,變态了,心中隻奉着一個所謂的信念,與其背道而馳的,便是不對的,就想去打擊,想去毀滅,王萬青便是這種人。他從小吃過很多苦,少年時就亡命天涯,流亡海外,心智早就變得黑暗無比,也懂得僞裝,居然連般智大師這樣的高僧,也瞧不出他的本性來,唉。

這一番感歎完畢,我開始具體詢問起關于王萬青的情況來。他侬告訴我,他們是在禅邦的一個黑礦場裏面碰到青伢子的,當時他因爲對打罵監禁自己的工頭下降,結果不成,給發現了,于是被吊在樹上讓人用皮鞭抽得奄奄一息,他師父般智上師見着可憐,便上前阻攔勸解。緬甸崇佛,僧人的地位極高,所以工頭即使再兇惡,也還是給了面子,将他放了下來。當般智上師準備離開的時候,青伢子突然沖過去抱住他師父的大腿,懇求收留。般智上師一般是非有緣而不收弟子,然而摸到這少年的頭顱,發現他根骨奇佳,乃大才,絕頂的修行材料,于是就動了心,稍微問了幾句,青伢子言談也得體,便收歸了門牆。帶回清邁之後,青伢子勤奮極了,幹活的時候,一個人能頂三兩個大人,修行的時候,幾乎是瞬間入定,漸漸地他就赢得了般智上師的信任。

當他侬談及青伢子在去年曾經回國時,我想起了當時茅晉事務所辦案子的時候,遇到了行腳僧達圖的弟子,降頭師巴達西,當時與他一起的,應該就是這個小子。他應該從他侬這兒騙到了我的地址,當時應該是覺得學有所成,前去報複,然而沒想到根本惹不起我們,于是返回般智上師這兒,謀求更高層的力量,才會有了這慘劇發生。想到般智上師的厲害之處,我不由得膽寒,倘若青伢子果真繼承般智上師的力量,而且又有着如毒蛇一般的心機和耐性,絕對是我所頭疼的大敵啊。

想到這裏,我立刻問起青伢子現在的情況來,他侬告訴我,青伢子強行吸收他師父一生修爲的法門,是從小乘秘典谶經之上得來的,喚作菩提袈裟,據聞乃一惡羅漢所作,乃極爲邪惡之法,條件也苛刻,須得有過師承印記的兩代人而爲,歸本同源,這修爲才不會排斥,而且斷然消化這一切,多則三五年,少者大半年,其間,之前所有的修爲全部騰空,化作空瓶,用以積蓄新力。

我點頭,表示明白,雖然師承同源,但是世界上沒有完全相同的兩個雞蛋,兩個人的修爲便如同相似的油,看上去一樣,但終究是不同的,青伢子倘若想将般智上師的修爲融入體内,須得散去自己的一身修爲,如同一個瓶子,倒出去,方才能裝進來。不過他既然選擇了做這件事情,那麽必然會有後招,隻怕早就找好地方藏匿,至少一年,我依然看不到他。而且,與他同謀的那個許先生,倘若真的是薩庫朗的二号人物,隻怕整個事情,會更加嚴重了。

形勢是如此嚴峻,我心裏計較着,表面不說。問他侬,那你現在有什麽打算?

他侬哭喪着臉,說:“不知道,他們現在還在追殺我,一定要将我捉拿回去,我害怕我被他們找到之後,連申辯的機會都沒有,就給他們在路上秘密處決了。要不然,我跟你們走吧?你們帶我回中國,我在那裏找一家寺廟,留下來修行。”

他侬也是病急亂投醫,站起身來,緊緊抓着我的手,說:“陸左,我不會給你們添麻煩的,隻要離開那些人的追殺,我可以自己過得很好,我自出生就跟着我師父了,我學得有很多本事,我、我隻要不被他們抓到,我就可以活下來,然後、然後,我會修煉得很厲害,幫我師父報仇的。”

精疲力竭的他侬說起話來,有些語無倫次,我能夠體會到他那種絕望和渴求幫助的心态,但是我們現在還有很多事情要解決,并不會回國去,我明日就要進山,去找蚩麗妹給雪瑞解降。

等等,我突然想起一事,緊緊抓着小和尚他侬的手,有些焦急、有些期待地問道:“他侬,你說你師父教了你很多東西,不知道龜甲封神術,你可曾有學得?”

“龜甲封神術……”他侬腦子亂亂的,這會兒有些短路了,皺着眉頭回憶。我和雪瑞的心都要跳出來了,終于,他很肯定地點頭說道:“是的,我會!我不喜歡給人下降的手段,更喜歡治病救人,給人解降,所以對這個還是了解一些的。”

他侬的話讓我忍不住跳起來,激動地抓住他,說是麽,那你來幫我們看看。餐館人多,我把他侬拉到旁邊來,用背部遮擋住旁人的視線,而雪瑞稍微掀開小洋帽的一角來給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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