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英俊的年輕人朝着我們笑了笑,說嘿,夥計們,你們似乎來得有點晚了。
我也笑了笑,說你可不知道,外面可有一位勒森布拉氏族的伯爵大人在,我們險些喪了命。威爾用手背抹了抹嘴唇上面的鮮血,那雪白的吸血牙緩緩收回口中,驚訝地問道:“天啊,伯爵?”
“是啊,伯爵!瞧瞧,這是他的牙齒,充滿了神秘的氣息,就像是一對藝術品!”這時小妖擠進門裏來,将手中的一對雪白的吸血獠牙輕輕抛着,不懷好意地看着威爾。威爾被小妖盯得有些發毛,連忙擺着手解釋道:“大家别誤會啊,剛才我們這裏遭到了這個家夥的襲擊,我迷迷糊糊間,差點被他給殺死。後來清醒過來,沒有辦法,這才咬着他,将他渾身的血液精華吸幹,這才免于一死。”
面對威爾的解釋,雜毛小道雷罰未收,奇怪地問了一個問題:“人的血和血族的血,味道有何區别?”
威爾歎氣,解釋道:“我出身于密黨,有着很嚴格的避世原則,喝的血從來都是從密黨控制的人類血站中獲得的,從來沒有咬過人。血族我倒是咬了好幾個,最早是愛德華,後來在逃亡路上又咬了幾個,這些都是爲了提升等階。倘若将人類的血比作是酒的話,血族的血就是純淨的酒精。不過酒精濃郁,卻能夠醉死人。一般的血族自相殘殺,就會被裏面不相容的血酶因子排斥,造成基因大崩潰,很快就會死去,不過服用了‘該隐的祝福’後,我卻沒有這種顧慮。”
小妖驚歎道:“真酷啊,你要是一直吸,以後豈不是可以成爲血族大公了?”
威爾點了點頭,說理論上講,有可能的。
這時掌櫃的也蘇醒過來,被朵朵扶着進來,與虎皮貓大人一起給威爾作證。當下我們也不再停留,将通道口打開,然後乘坐車子離開,前往市局去。我們在市局待到了半夜兩點,後來經過協商,威爾暫時留在這裏,而我們則去找了個酒店休息。
次日,我照常上班。九點鍾,辦公室的電話響起,一接,竟然是大師兄打來的。
Chapter 16 方向
大師兄在電話那頭說最近吸血鬼之事鬧得頗兇,本來不想麻煩你的,不過這件事情既然牽扯到了你們的朋友,那麽想來你們也不能置身事外。倘若讓那些家夥長期在我們這裏滞留,隻怕到時候他們一旦情緒失控,鬧将起來,波及了平民百姓,就真的是我們的失職了。所以我在想,你們倘若有時間,便幫着協查一下,最好将那些家夥的老巢盡快給找出來,一網打盡,以杜絕後患。
大師兄所說的,正好也是我所擔心的。昨天王豆腐已經找到了我們這裏來,夜裏又有人跑到我們的住所去設伏,顯然是對我和雜毛小道的行蹤有了一定的了解。不管那些吸血鬼勾結的是當地公司,還是邪靈教,都需要将他們給挖出來。如若不然,隻怕誰都無法過上安生日子,就連事務所的正常經營,都會出現問題。經過昨天一事,雖然事務所的成員沒有提出什麽異議,但是早上來的時候,普遍的情緒都不高,幾個新來的風水師更是聚在一起小聲說着話,顯然是被吓到了。
也是,在哪兒幹活不是幹活,沒有必要将自己的小命給搭進去。
看來隻有将那夥潛藏在暗處的血族給一網打盡,我們才能正常過上安穩日子。想到這裏,我便答應了大師兄。他很高興,說好啊,有你和小明兩個在那裏,我就不再增派高手過來了,我會讓曹彥君跟你配合的,希望能夠盡早聽到你們的好消息。
挂了電話,我出了辦公室,找到雜毛小道,他也接到了大師兄的電話,跟我說:“事情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那我們就不得不幫了。威爾這裏要救出他的女友,大師兄這裏要地面上安定團結,我們也要平平穩穩、無人騷擾……少年,拯救世界和平的任務,就交到你的手上了,進擊吧!”
他大聲地叫着,肚子也咕嘟咕嘟叫,于是習慣性地拿起電話,找前台問道:“小瀾啊,有沒有給我買早餐啊,我好餓啊。”
電話那頭傳來新來前台驚慌的聲音:“啊,老闆,我不是小瀾。”雜毛小道趕忙把電話挂了,一臉尴尬地朝我笑道:“嘿嘿,習慣成自然,嘿嘿……”我沒有嘲諷他,而是點了點頭,轉身出去:“我去準備一下,一會一起去局裏面跟曹彥君開溝通會,十分鍾之後,門口見!”
關門的時候,我瞧見雜毛小道轉過頭去,手往臉上輕輕地抹了抹,似乎隐約有淚光。
早上十點半,我們來到局裏。依然沒有見到鎮虎門張伯,因爲常年不來局裏,門口的大爺根本就不認識我,有證件都沒有用,說是特殊時期,搞得曹彥君親自跑過來接我們。
到了會議室,發現專案組的人都是熟人,秦振、破爛掌櫃趙中華、曹彥君,還有之前的那個二處的處長。當然,身爲辦公室人員的處長到場也隻是爲了表示一下支持的态度,與我們握手寒暄之後便離開了。
我和雜毛小道坐下來,瞧掌櫃的氣色恹恹,問可是昨天吃了那老家夥的黑拳,還沒有歇息好?
掌櫃的歎氣,說老胳膊老腿的,現在經不起折騰了,第一線的事情,估計都要你們來操心了。瞧見他這一副推托的樣子,雜毛小道立刻堵死,說:“得,咱們可先說好,我們是過來幫忙的,不是當牛做馬的。我們不是鐵人哥王進喜,可别到時候有啥髒活累活,全要我們上,打不死累死。”
一桌人哈哈笑,曹彥君手下的一個兄弟出言說道:“兩位,你們可是絕頂的高手,連吸血鬼伯爵都被你們虐得精神崩潰,我們哪裏敢讓你們累着,有啥事隻管吩咐我們這些跑腿的便是。要不然,我給大爺您捶捶腿?”
這家夥說話滑稽,引得旁人一陣哄笑,秦振身邊有一個光頭男說兄弟,捶腿就算了,有沒有大保健?
如此喧鬧一番,大家的距離也算是親近了一些,曹彥君用筆敲了敲桌子,開始通報起昨天夜裏的審訊結果來。
昨天他帶隊去追那個奧黛麗,結果跟丢了,車子停在路邊,人消失不見。回來之後連夜審訊,得知那些西裝男表面上是一個進出口貿易公司的職員,實際上是江城最大的走私頭子刑黑虎的手下。刑黑虎跟曾經與我們有過交集的段天德段叔,是江城的兩大地頭蛇,隻不過段叔進軍房地産,給自己漂白了身份,而刑黑虎依然做着他的走私生意,據說控制着沿海十幾個碼頭,江城拱北口岸的水客有一大半是他的手下,而且跟地方上的糾葛也深,屬于那種很難纏的角色。這些被抓的家夥根本就不知道自己跟随的老外是吸血鬼,隻是聽上頭說要聽這些人的吩咐,伺候好了,以後的生意就會越來越好,分紅才會多。
掌櫃的問那些人的上頭是誰?是刑黑虎麽?
曹彥君搖頭,說不是,是刑黑虎的白紙扇沈劍。刑黑虎近兩年深居簡出,不怎麽露面了,具體的事務都是白紙扇和他的幾個頭馬在打理,正經的生意也都是職業經理人在做。
講完那些西裝男,曹彥君又講到兩個被抓起來的吸血鬼。雷昂伯爵死豬不怕開水燙,一言不發,而那個瑟特的嘴稍微松一點,他透露自己是魔黨成員,被派到中國來,就是追拿擁有革命性藥水配方的威爾崗格羅。至于其他的事情,他不肯講,反複強調他的家族可以付得起巨額保金。
我問有沒有試過催眠或者其他手段?對于這種家夥,可不要講究什麽人道主義!
秦振在旁邊笑,說當然,隻是他們昨天手段使盡,也沒有能夠探到那些家夥窩藏的地點。
事情基本上已經清楚了,這夥偷渡的家夥前往南方省,給他們提供隐匿之處的是走私頭子刑黑虎,那麽所有的線索,就需要從那裏查起來。我問那兩個血族看好沒有,曹彥君說放心吧,局裏面地下三層的羁押室,專業人士看守,老輩人也都在,即使老蕭鎮住那老蝙蝠的符箓失效了,老家夥也沒有一個縫隙飛出去。
我說好,又問威爾呢?說到威爾,曹彥君也頭疼,說陸左,威爾雖然是你的朋友,但畢竟是異類,局裏面的老輩人見不得這個,我把他秘密安排在了招待所裏,總感覺有一些忐忑。你若是可以,還是把他帶上的好。到時候引蛇出洞,他也是一個不錯的誘餌。
我點頭,想起威爾的傷勢差不多恢複了,留在身邊,多少也算一把戰力,于是就應承下來。
講完了案情,曹彥君開始談接下來的行動分工。這一點他之前和掌櫃的、秦振都碰過頭,主要是征詢我們的意見。
其實目前的方向隻有兩個,一個就是順着刑黑虎的線索調查,一個就是針對所有的酒店、交通要道以及有可能的區域進行排查。前面一個方向還好些,後面的就有些大海撈針的意思,而且我們也幫不上什麽忙。
在商量的時候,我提出了第三個方向。之前那個王豆腐身體裏被我下了蠱毒,他應該跑不遠,而我與那蠱毒冥冥中又有聯系,隻要距離足夠近,我就能夠找到王豆腐。而王豆腐在,那麽他身邊必定還有其他同行者。
我這個方案引起了幾個主事人強烈的興趣,在讨論了一番可行性之後,會議決定給我和雜毛小道配備一個聯絡員,然後滿城尋找那個受了重傷的王豆腐。至于其他的事情,由别的小組去進行。
确定完分工之後,大家散會。曹彥君找到我,說給我們配一個聯絡員,田星陽行不行?老陽就是剛才說給我們捶腿捏腳的家夥,一把小胡子,是個有趣的人,人也機靈能幹。我說沒問題,就讓他跟着我們吧。
曹彥君招手,叫那個在遠處眼巴巴地瞧着的家夥過來,囑咐要服務好我們,老陽點頭哈腰,說一定一定。出了會議室,我讓老陽帶我們去局招待所,在一個單人間裏找到了威爾。這個家夥正閑得發慌,手挂在櫃子上做引體向上。瞧見我們進來,他沖過來就抓住我的手,說陸,我們什麽時候能夠去救安吉列娜?
我說随時,我們現在最想知道的事情就是她在哪兒?
聽我這般說起,他也發愁,說怎麽辦,要不然我傳消息出去,讓他們拿安吉列娜來換最後一瓶該隐的祝福?
雜毛小道笑了,說我親愛的奧黛麗逃了,那些家夥都知道你跟中國官方有合作了,他們會信你?威爾一陣頭疼,我們也沒有辦法。這時,我的手機響了,我拿起來一看,皺起了眉頭,我堂妹小婧怎麽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我呢?
Chapter 17 線索
我堂妹小婧就讀于南方市的洪山大學。現在是八月末,她的暑假應該快結束了,準備進入大二。我上次送父母回家的時候,見過她一面,說好她開學前會來東莞我這兒玩耍,不過這個時候,我可不敢讓她過來。萬一出了事,我可不知道怎麽跟我小叔、特别是我那心眼極小的小嬸交待。我走出房間,來到招待所的走廊上,接通電話。
果然,小婧提前回到了學校,待得煩膩,想到我這邊來玩一玩。我婉轉跟她說,我這邊實在是太忙了,抽不出時間來,過段時間我開車去學校接她。小婧不願意,說你沒時間不要緊,我去找雪瑞姐姐、夭夭和朵朵妹妹玩就好。我無語,說我這邊出了一點兒麻煩,被仇人盯上了,你暫時不要過來,等風頭過去了,我再去接你。
聽到我的口氣嚴肅,小婧想起了我之前被通緝的事情,語氣頓時低沉了許多,問怎麽了,還是上回的事?
我說沒有,大人的事情小孩兒别管,你别瞎操心了。
小婧有些失望,說有一件事情還想跟你說呢,你忙,就算了。我問什麽事?她告訴我,說前幾天夜裏,我們上次捉拿筆仙的社團活動室被人掀了,整個房子都垮了下來,還有幾個人失蹤了,有老師也有學生。她聽一個學長說,當時那地方有紅光出現,一個憤怒的鬼影子在瘋狂拆着房子,還聽到有人用英語大聲喊着“我的鑰匙”。
她前天到校的,特意去看過,确實是像被人砸過的樣子。院方公開的解釋是建築年久失修,所幸是沒有造成人員傷亡……
聽到小婧的話,我右手摸到兜裏面被我們用得隻剩下一個吊墜主體的六芒星精金項鏈,愣了很久。項鏈的主人終于找回來了,不過項鏈卻沒了。
整個社團活動室都拆了,可見這六芒星精金項鏈多麽珍貴,來人勢必不會善罷甘休。當日處理筆仙詭案,涉及的成員頗多,那些人都知道參與此事的是小婧的堂哥,倘若順藤摸瓜尋過來,我倒是不怵,怕就怕他們将小婧給抓起來,用來威脅我,到時候就有些麻煩了。
六芒星精金項鏈,除了主體之外,其餘的邊角裝飾都分成了兩部分,被我和雜毛小道鍍在了各自的木劍上,說要還給别人,自然不可能是囫囵個兒,而這好東西到了咱的手裏,哪還有再拿回去的道理?
想了一會兒,我告訴小婧,這幾天先别亂跑,我找一個人去接她。然後又打電話給董秘書,讓他派人去接一下小婧,找個地方先安置下來,不要讓那夥不明身份的家夥找到她。董秘書也知道此事,聽我将來龍去脈說明清楚後,也沒有多說,立刻叫人去處理。
這一通電話打了許久,雜毛小道和威爾、老陽都站在我的身後等待。我問商量得怎麽樣?威爾說你不是給王豆腐種有靈蠱麽,按照你的描述,他跑得應該沒有多遠,我們先去幾個大緻的地方遛一遛,撞撞運氣呗。
我點頭說好。老陽去開車,我則落後一步,将小婧說的事情跟他們兩人提起。
雜毛小道聽到了,側頭過來問威爾,說你不就是英國靈學研究會的成員麽?你認識這夥人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