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嗖、嗖!劉學道開始施展自己的絕技無影劍,三道黑線,接連擊打在了飛屍身上,這種無堅不摧的符器,竟然隻是将它給擊打得連連後退,用處并不是很大。
瞧到劉學道如此不給力,我不由疑慮地看向了雜毛小道,這茅山宗實力前三的名頭,似乎有些名不副實啊!
然而雜毛小道很快就給了我答案:“劉長老這一輩子研究的,都是克制門中子弟,和其他道派的功夫,至于對付邪惡之物,倒不是很在行。不過關鍵在于,這飛屍,太厲害了,差一點兒,就能夠成就旱魃之位!”
的确,從青山界那耶朗祭殿中的布置來看,這青山界飛屍自然是極端恐怖的養成之物,直指長生,當時也幾乎是将我們秒殺。現在回想起來,當初能夠在它手下逃脫性命,倒也算是幸運之極。我到現在都不知道,當初到底是怎麽跑出來的?
那麽,我們今朝,還能夠逃脫得了麽?
那邊的劉學道,即使是在且戰且退,也還是關注到了我們兩個的談話,閃身從我們前面退過,大聲喊道:“你們兩個小子,還不來幫忙?”雜毛小道往旁邊躲,略微不滿地說道:“劉師叔,要不是你将我的雷罰重損,又将我重傷,此刻我倒是能夠給你搭一把手,隻可惜……”他的血虎栽進了黑曜石棺柩中,着急得要死,但是又靠近不得,說話也便不怎麽客氣了。我也随聲附和,說,就是,倘若不是您老人家剛才抵死相逼,此刻我倒還會有些餘力,隻可惜……
劉學道能夠聽出我們口中的嘲諷之意,也知曉自己剛才的表現,讓我們給小瞧了,頓時被激得面色一黑,斥責道:“你們兩個小子年紀輕輕,可知曉此物的厲害?旱魃一出,赤地千裏,便是那谪仙人,也要費盡一番手腳。而此物離那千年不出的旱魃,差不過一條線……也罷,倒讓你們瞧一瞧我的本事!”他右手一招,那柄符文銅錢劍便憑空飛上了頭頂,嚓,紅線斷裂,一股束縛已久的力量猛然爆發出來,銅錢劍化作了無數金黃色的光芒,如雨瀑,鋪天蓋地朝着前方擊打而去,場面一時火爆之極。
那青山界飛屍見此情形,頓時就吓了一跳,白毛覆裹的僵硬臉龐開始抽動,不過它卻也是有所準備,往後一退,那樽黑曜石棺柩便擋在了它的前面,噗噗噗噗……雨打芭蕉,那石棺不住顫動,終于在持續的打擊之下,漏出了幾個孔洞來。
石棺洩漏,立刻有一聲虎嘯傳出。而在石廳的另一邊,也有一個蒼老的聲音高喊:“妖女休走!”
Chapter 36 截人搶寶,惡鬼墓現
待那一蓬将整個空間耀得閃亮的金光落幕,一道紅光乍現,委頓到了極緻的血虎從黑曜石棺柩中奔逃出來,毛發稀疏,個頭兒縮小了好大一圈,甫一落地,便倉皇地鑽進了雜毛小道手中的血虎紅翡裏,頭也不回。雜毛小道心疼地往懷裏收去。
這時,從石廳的一處甬道中,一個嬌小的身影正在快速沖出,如箭。
來人正是邪靈教的護法右使洛飛雨。她一出現,根本就不管我們這邊的狀況,徑直逃向了左側出口。
我不知道在甬道裏,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此刻的洛右使,身法雖然依舊利落,但是黑色緊身衣上,已經破開了好幾個口子,鮮血淋漓,之前那一身蠕動的魔蟲妖靈,不見了蹤影,那頭摩呼羅迦,也沒有再瞧見。
就在我們詫異地望着她離開的時候,一個身影,突然擋在了她的面前。高速奔行的洛右使完全就是人擋殺人,佛擋殺佛,見有人阻擋,立刻下重手,手中的秀女劍下意識地朝着對方的脖子處,橫削而去,就待這人閃身躲開,她好快速逃離。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事情發生了,這身影不但沒有躲開,還伸出雙手過來捉劍。肉身凡胎,豈能阻擋她這鋒利的秀女劍?洛右使眉毛一挑,手腕一抖,嘴角含着笑,就刺中了對方的一隻肉掌。洛右使是一個使劍的高手,劍尖觸肉,也不停留,劍尖一旋,想要将這隻手,齊腕削下來。然而她并沒有稱心如意,這隻手,比那精鋼堅鐵,還要硬上好幾分。
劍尖一陣火花閃耀,铿锵一聲響,緊接着,就被緊緊抓住,根本就拉扯不回。洛右使擡頭看,才見到一個渾身白毛絨絨的女性僵屍,正在自己面前,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高聳的胸部。
同爲女性,而且還是僵屍,自然不可能是對洛右使這一對傲視群芳的大白兔感興趣。它所感興趣的,是深陷乳溝中的那顆黑色石頭,也就是丹楓口中的“羅浮鐳射石”。這顆裝載得有高僧虹化能量的石頭,使得青山界飛屍抛開了自毀兵刃的茅山宗刑堂長老劉學道和我,朝着洛右使攻擊而來。
洛右使大吃一驚,與飛屍就這秀女劍作爲紐系,不斷騰挪躲閃,避開了好幾次緻命的攻擊。她也還手,左手不斷地擊打在傳統僵屍最爲脆弱的三個丹田部位,試圖用勁力,将維系其生命的惡魄震散。然而這飛屍存世,不知多長時間,惡魄早已跟這僵屍肉身,凝結如一,哪裏會怕她這幾拍?交擊之下,頓時有拍中木頭的咚咚聲響傳出來,質地頗硬。
就在洛右使與青山界飛屍糾纏的時候,從黑暗處,緊跟着沖出了一群紅袍喇嘛來,打頭的一個,正是小喇嘛江白,見到眼前的一番情景,頓時失聲大叫:“好濃重的死氣!”
八個紅袍散成一圈,迅速封堵住場中,瞧見正在與飛屍劇鬥的洛右使,一個老喇嘛不厚道地笑了:“果然是惡人還須惡人磨啊!妖女,你若是将東西交出來,我們說不得還幫你渡過這次難關。不然,光這一頭千年難遇的僵屍,便能夠将你送下十八層地獄!”他幸災樂禍地笑着,同時還是有些緊張,開始往周圍灑檀香粉,防備這頭大粽子,暴起傷人。
所有人都關注場中。我則提着鬼劍,并不管前面的這一群人,來到暗河邊,将手伸入水中,将念頭滲入,開始感觸那水中的炁場變化。要知道,小妖和劍脊鳄龍之前還是潛在這河道中,然而徐修眉、劉學道,還有那樽巨大的黑曜石棺柩,都從水中冒出來了,小妖朵朵卻沒有一點兒反應,此刻的情形,由不得我不驚心。然而我并沒有感應到一點兒氣息,仿佛小妖已然離開了此處。這怎麽可能呢?
虎皮貓大人見我一臉愁容,問,怎麽了,小妖和朵朵呢?火娃呢?
聽它這麽問起,我這才想起火娃那個倒黴蛋兒,給劉學道一指,竟然不知道彈到了何處,至于朵朵,我的嘴巴苦澀,難以開口。待到雜毛小道快速将事情經過說出來時,虎皮貓大人勃然大怒,飛到我頭上,爪子亂抓,薅下我好幾撮頭發,然後又是無數怒罵。相比之下,“傻波伊”之類的話兒,反倒是幹淨得很。
石廳之中的戰鬥仍在繼續,八個喇嘛将洛右使和白毛絨絨的青山界飛屍,給圍成一個大圈,四下封閉,嚴防死守。而那個嬌豔如花的洛右使,也終于面臨着此行中最大的危機。她此刻的對手,是一個速度與力量并存的恐怖飛屍,而且渾身散發着陰寒的毒火,這一點,随着兩者交手時間的推移,開始緩緩逼将出來。
不過越是危急,越能夠凸顯出一個人的真本事。能夠成爲洛右使所用的兵器,自然不會是凡品。洛右使力道略弱,搶不下手中秀女劍,便幹脆将劍給松脫,飄退兩步,雙手結了一個複雜的手印,朱唇輕啓,突然間,那邊被飛屍握在手裏的秀女劍,铮的一聲響,開始不停地顫抖起來。
正在被虎皮貓大人劈頭蓋臉一陣猛訓的我,眼睛都不由瞪得滾圓,失聲叫道:“飛劍!”虎皮貓大人轉頭瞧過去,像被人捏住了屁股一樣尖叫起來:“巫神導引術?”
話音剛落,那青山界飛屍本來用手緊緊握着的劍尖,在洛右使這一番咒訣之後,竟有些握不住。在一聲長吟響徹空間之時,秀女劍終于掙脫了它的掌控,飛懸空中,細小的劍身,開始發亮,宛若烈陽。這灼熱的溫度,使得青山界飛屍有些煩躁,退了兩步之後,喉嚨裏摩擦出讓人發麻的聲音,接着一聲叫喚,再次沖來。
秀女劍亮度驟然收回,變成了原來的顔色,下一刻,它出現在了青山界飛屍的脖子上。一劍而穿,眨眼之間。不愧是飛劍。
青山界飛屍挂了麽?沒有!
能夠給劉學道、洛右使以及八位藏傳佛教的紅衣喇嘛帶來如此沉重壓力的兇邪,哪裏可能就這般跪在此處?但見那柄顫動不已的秀女劍刺入青山界飛屍的脖子時,一大蓬不斷旋繞的黑光死氣,從它的體内,爆發出來。從傷口處,有無數黑色的小肉芽冒出來,緊緊纏繞着那柄顫動不已的秀女劍,任洛右使如何掐訣念咒,秀女飛劍都擺脫不了飛屍的掌控。它竟然用自己的身體,将那柄來去無蹤、殺傷力頂端厲害的秀女飛劍,給困死在了身體裏,動彈不得。
如此狠厲和果決,它真的隻是一具屍體麽?我不由得想起了龍哥矮小的身影來。隻可惜,這頭僵屍可沒有龍哥那麽好說話,而且上一次,差一點,就将我們的小命給要了。
小喇嘛江白開始有些着急了,沖着洛右使談判道:“洛飛雨,你将倫珠上師的魂體留下,讓他轉世,我們助你脫離此處險境!”
周遭的空間變得黑沉沉起來。脖頸處插着一柄利劍的青山界飛屍開始發狂,一雙手掌,上面指甲尖銳得吓人,朝着洛右使就是一陣疾撲。洛右使疲于應付這兇猛的攻勢,身上的傷口開始崩裂。不過她倒是一個倔強的人,聽到小喇嘛江白的提議,臉上一陣冷笑,說,老娘打小,最不怕的,就是威脅!
洛右使口中這般說,幾個玄妙無比的轉身騰挪,淩波微步一般,唰的一下,從身上,又拿出了一面旗子來。
旗子上,描繪着我們十分熟悉的那三頭六臂、兇神惡煞的忿怒黑佛雕,材質不曉得,但無論是做工,還是符文繪制,都是頂尖水準。
這回尖叫的,是那個老喇嘛般覺上師:“惡鬼墓?”
我有些奇怪,這隻是一面旗子,哪裏來的什麽墓?還沒等我想清楚,便見到令旗招展,黑色氤氲環繞,從上面,突然湧出了好多形态各異的夜叉、羅刹、鸠槃荼、餓鬼、富單那、吉蔗、毘陀羅等,還有一些我連名字都叫不出的恐怖厲鬼來。
Chapter 37 惡鬼兇猛,唯有死戰
佛家的六道輪回,分爲天、人、阿修羅三善道,以及畜生、餓鬼、地獄三惡道。因果報應,行善果,入善道,行惡事,入惡道,或福或禍,皆由今生而定。但是除了這人道,我們能知曉外,其餘去處,比那幽府還要神秘,能去而複返,有知覺、有神識者,古往今來,也沒有幾個,端的是大神秘。
這餓鬼道,與那惡鬼墓,自然不是同一處地方,不過想來也差得不多。瞧着這些千奇百怪的惡鬼,有三頭六臂、青面獠牙狀,有渾身流膿癞痢、腆着大肚子,有不似人形,有獸首人身,有無目無臉,有十數雙觸須,端的是凄慘絕倫,而且兇猛,倘若讓普通人看到了,别說與之拼鬥,便是認真地瞧上幾眼,都覺得嫌惡,或者半夜想起,會做噩夢。
然而這些個東西,卻源源不斷地從那面有着邪靈教統一供奉邪惡神像大黑天的旗子之上,沖下來。這景象,仿若是軍隊開拔,讓人有些喘不過氣來。
在我炁之場域的感應中,那旗子就仿佛一扇門,它将此地與蘊藏那些諸般惡鬼的所謂墓穴,勾連起來。然後通過助力,将其勾引而來,指揮護衛。這些各式慘狀的惡鬼,并不是靈體,但也不能夠說得上是實體。如何說呢?我一時也表達不清。但見這些面目醜陋的家夥湧現出來之後,一部分迎上了朝着洛右使兇猛沖來、想要奪取羅浮鐳射石的飛屍,另一部分,則朝着将其封鎖陣内的喇嘛們撲去。當時那場面,見過大壩開閘放水的朋友們,閉上眼睛,想象一下白騰騰的水浪傾瀉而下的情景,便當如是。
難怪這個洛右使并沒有随着翟丹楓一起乘舟逃離,難怪她敢孤身一人潛入藏地,原來在她的身上,不但有那厲害的秀女飛劍,而且還有這般恐怖的法器,僅憑一個人,便可以打造出一支軍隊來!
青山界飛屍在這一大幫惡鬼的圍攻下,瞬間被淹沒了,不過它并沒有沉下去,周身開始冒出了死沉沉的黑霧來,将周遭的一切,都給吞噬,分不清它,以及那些團團将它圍住的惡鬼們,到底誰是誰。
除了襲向青山界飛屍的惡鬼,還有一大股,朝着周圍八個喇嘛湧去。然而這些參與追擊洛右使的喇嘛們,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哪裏能夠懼怕這等場面?他們原本就卡住了方位,擺出了陣型,此番變故一起,立刻開始快速布陣。各個喇嘛配合默契,布陣娴熟,口中齊誦藏密中最爲玄妙而簡單的真言:“唵、嘛、呢、叭、咪、吽!”此真言來回傳唱,佛音陣陣,将八個人都勾連到了一起來,攻其一人,其餘人等,皆受其力,共同抗擊。
那些胡亂攻擊的惡鬼,剛剛一觸及周遭之喇嘛,立刻就有一道金光閃耀。那是佛光,也是羅漢之光,是金剛之光,但凡有辱佛之事,立刻将其消融殆盡,不再輪回。我瞧得分明,這陣法,應是那胎藏金剛陣,藏密交雜,一旦貫通,對于妖邪之物,就如同那高壓電網一般。
然而此等惡鬼,并非膽怯之輩,源源不斷地跳出來後,四處試探一番,最後,潮水一般,大部分都朝着東北角的兩個喇嘛,猛攻而去。
爲何強攻這兩個喇嘛?左邊一個,是最開始與洛右使對掌的大喇嘛,受有内傷;右邊一個,是一開始封鎖暗河的那一位,因結界被劉學道強行突破,當時就吐了一口老血。此二位,身有重傷,是最容易被突破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