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2章苗疆蠱事8(8)

董仲明出言解釋,說:“連皮帶殼的病橘自然沒人吃,但如果加工成果汁,自然可以渾水摸魚。”掌櫃的點頭,然後問大師兄,說:“陳老大,這事發生在西川、渝城那邊,自然由人才濟濟的西南局操心負責。這事兒說大很大,但在西南局那些高手面前,這也算事兒?”

大師兄搖搖頭,說:“你忘了,陸左在怒江培訓那次。鬼面袍哥會上至坐館大哥張大勇、白紙扇羅青羽、大供奉劉彧,下至骨幹精英,傾巢而出,伏擊我局以及各處的後備人才,導緻死傷慘重。邪靈教最強鴻廬,就留了張大勇這一脈。像張大勇這種睚眦必報的人,難免不會興風作浪,報複社會。而且此次影響極爲嚴重,上頭十分重視,所以組成了專案組,傾盡各方力量,專門處理此事。”

我有些迷惑,問:“大師兄,你今天專門找我過來,難道這件事情與我有關?”

大師兄點頭,說:“西南局那邊,吳臨一在這方面算是比較能說得上話的。他打報告到總部,想借調你到專案組。不過你隻是我們部門的外圍人員,所以我特意找你過來,征求一下你的意見。”

趙中華有些急了,說:“陳老大,西南現在是趙承風的地盤,他們自己惹的禍端,讓他們自己去揩屁股呗。幹嘛還把傷重未愈的陸左弄過去?給别人平添政績。”

大師兄瞪了掌櫃的一眼。他沉默了一會兒,說:“中華,你的眼界到底還是小了點,我們内部再如何鬥争,但在人民利益面前,都是要妥協的。這是我們做事情的原則和主調。陸左過去,是爲了廣大受害的農戶,以及無數有可能受傷害的人民群衆,是大功德。怎麽能夠以内部分歧作借口,拒絕呢?”

掌櫃的被大師兄一番教育,低下頭,心服口服。大師兄轉頭看向我,說:“陸左,你身體還沒恢複,所以我要征求你的意見。你怎麽看?”我并沒有考慮太多,點點頭,說:“好。正想去西川吃一吃麻辣燙,什麽時候走?”

大師兄笑了,說:“越快越好,如果後天可以,我們有專機過去。”

Chapter 3 久違的故人

大師兄似乎早料到我會答應,并不意外,讓董仲明把準備好的資料給我,然後交待了一下到專案組後,需要注意的事項。董仲明的準備十分周全。我聽林齊鳴說:董仲明在“七劍”中并不以武力擅長,大部分時候都是在協助大師兄處理公務,十足的秘書角色,幹練得很。大師兄是個很有統禦手段的人,各路英才都彙聚到他的旗下來,反倒是茅山宗出身的直屬,倒是沒見着幾個。

談得差不多時,有人敲門,彙報工作,我們便起身告辭。

大師兄送到門口,拉着我的手,說:“西南局人才濟濟,你這次借調過去,主要是以蠱師的身份參與研究工作,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不過事有萬一,如果出現什麽解決不了的事,你記得仲明的電話,随時打給他,我便能知道。”

我握着大師兄滿是老繭的手,說:“曉得了,我就是個混飯吃的,估計也沒有誰會爲難我。”

掌櫃的還有事找大師兄,沒有離開。我獨自去停車場。曹彥君跑過來說,他後天早上九點過去接我,不要關機,保持聯系。

回到事務所,我把資料給雜毛小道說,我後天要出差,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雜毛小道大喜,說他窩在東莞也快一年,整日忙忙碌碌,煩出鳥兒來了,便是東莞夜幕下的那些夜場,他都煩厭了。紅塵煉心,也不是這法子,摸一摸肚子,闆油都長了三兩寸。正好去西川走一走,見識一下西川妹子的風情,渝城火鍋的麻辣鮮香……同去,同去。

我跟雜毛小道搭夥同行已經熟慣,并不拒絕,隻是問茅晉事務所這裏怎麽辦?

雜毛小道眉頭一掀,說有雪瑞和張艾妮呢?另外還新招了兩個風水師,充場面夠了。再不行,把大門一關,這不就結了?錢這玩意,夠花就行,何必爲它奔波,走脫不得?

我笑了笑,還是這個家夥灑脫,花了這麽長時間和心血弄出來的盤子和名氣,說不要就不要,真有出塵高人的風範。我點頭,說:“好,那我們收拾收拾,後天出發。”

中午的時候,威爾搬出了空中花園,乘車去白雲機場坐國際航班,返回英國。臨走時,我問他:“既然血族的體質能通過手段,直面陽光。那麽朵朵這種鬼魂靈體,能不能通過什麽方法,實現同一目的呢?”

威爾搖頭說,他們講到底,還是生物的一種。而朵朵,完全就是精神意識的範疇。不過西方這方面的高人也多,他回去問一問,如果有結果,會跟我聯系的。

送走威爾,雪瑞這邊鬧了起來。得知我和雜毛小道這兩個茅晉事務所的大佬要跑路,雪瑞自然不肯獨自留守在東莞,她也要跟過去,去看那嘉陵江邊的纖夫、巴蜀故國的遺迹、渝城解放碑的小正太,還有遍地的美食……哇,想一想,口水都要流了出來。雪瑞說得激動,大中午就忍不住拉着我們去附近的川菜館子裏,吃了一通火辣辣的川系美食。

我很奇怪,這個生長在香港、旅居于美國的妹子,爲何這麽能吃辣?

不過我最後還是斷然拒絕了雪瑞的同行要求。不是因爲茅晉事務所沒人照看,而因爲我參與的,是一次秘密行動,雜毛小道作爲茅山弟子還好說。再帶一女孩子,簡直就像度假了。既入組織,便需要遵守規矩,搞特殊隻能讓自己格格不入。

爲此,從來沒有跟我拌過嘴、吵過架的雪瑞跟我一陣鬧,兩天都沒有說話。

這事兒還驚動了坐鎮香港的李家湖。他親自跑過來滅火,對自家女兒好是一頓勸,最後不得不簽訂了喪權辱國的協議:答應全程資助雪瑞明年去歐洲的旅遊計劃。這才罷休。當然,即便如此,雪瑞還是沒給我好臉色,總是揚言:在我走之前,讓金蠶蠱和青蟲惑打一架。

第三天一大早,我逃也似地帶着兩個朵朵和雜毛小道離開。

當然,同行的還有虎皮貓大人,肥鳥兒聽說是專機,興奮得一晚上沒睡着覺,激動不已,老淚縱橫地說:“終于,他媽的不用坐有氧艙了。”聽到這話,我感覺,有時大人的要求還真的不高:有苦茶葉、洽洽瓜子吃,有個窩兒睡,坐飛機時不待在憋悶的有氧艙裏,就已經很滿足了。當然,還要有一個可愛的小蘿莉陪着——這才是必要條件。

送我到機場的曹彥君幫我準備好了一些材料和介紹信,還把一個鑰匙圈似的青銅環遞給我,說這是大師兄給的,可以用來驅邪避禍,能夠鎮壓我額頭上的印記,日夜消磨。我收下,讓他帶一個感謝給大師兄。

南方至渝城江北機場,不過兩小時。在南方我們還穿着單衣夾克,但到江北機場,出了大廳,我和雜毛小道便凍得像兩個鹌鹑,瑟瑟發抖。說是專機待遇,其實就是順道而已,出來後也沒人過來接,我們等了差不多半小時,終于受不了了,打了個的,直奔附近的一家火鍋城,先吃上兩口再說。

爲了掩人耳目,平日裏以我堂妹名義出現的小妖沒有現身,而是藏在槐木牌中。雖然六芒星精金項鏈也可容納靈體,但兩個小家夥都是念舊之人,除了修煉提取純陰之氣,平日裏還是喜歡一起呆在槐木牌裏。

我和雜毛小道美美地享受了一頓正宗而美味的渝城火鍋,然後又在附近的商場裏面,買了兩件厚實的皮衣,穿上後,才有閑心欣賞渝城的風景。

我這人的活動範圍比較有限,除了自己的家鄉外,大部分都在東南沿海地區。而且那時,整日爲生計奔波,連裝修稍微豪華一些的旗艦店,都不敢進去。哪能像現在這般到處玩耍。這一路行來,我感覺這座内地城市,山水花城、休閑都市,無論是從風景,還是人物,都和沿海那些快節奏的城市,截然不同。

雜毛小道自然是來過,不過是幾年前的事兒了,如今是日新月異、天翻地覆、目不暇接了。

逛了差不多一個多小時,才接到一個本地的電話。是個妹子,說沒有接到我們,問我們現在在哪兒呢?

我想笑,說:“我們也沒有見到接我們的人,肚中饑餓,所以就出來找飯吃了。”我對這裏的地理不是很懂,兩個人在電話裏說了半天,終于有一輛黑色奧迪停在了我們面前。來接我們的工作人員是個漂亮的川妹子,叫做劉思麗,笑起來很甜,用川話講叫“嘿乖”,态度也很好,沒責怪我們私自亂跑,還很熱情地跟我和雜毛小道握手。

劉思麗個子不高,長得很像幾年前湘南衛視舉辦的一個選秀節目季軍,雜毛小道握着她的手,都舍不得放開;嘿嘿地笑,嘴咧得特别大。此君在那一刻,完全沒有戰鬥時的高人風範,簡直就是一個二皮臉。

我跟劉思麗介紹說是朋友,雖然這樣子随意帶人,不是很有紀律性,但因爲是特意借調過來的“專家”,劉思麗也沒表現出不滿,載着我們一同回去。專案組的駐地在萬江區的一處清靜地,周圍樹木茂盛,臨山,台階幽淺,門戶寬闊且韻味足,建築都隐在林中,很有意思。

車停在院子裏,我們拾級而上,走到拐角一處建築的門口時,我看到吳臨一那個頭包粗布的老苗人,正從裏面出來,過來跟我握手,歡迎我。

此時的吳臨一沒有初見時候的冷淡,因爲是他打報告讓我過來的,顯得十分熱切。他把我拉到一旁,将此次事件草草說了一下,然後跟我說先去報到,下午兩點,有一個案情通報會,讓我務必參加,也好跟專案組的成員介紹我。

我指着旁邊的雜毛小道,說老蕭也跟過來了,看看能幫上什麽忙。

吳臨一在青山界便與雜毛小道相識,自然知道這個猥瑣道人的厲害,緊緊握手,說了些感謝的話,還說:“要不是小蕭不在體制内,一定會借調過來的,如此正好。”吳臨一也忙,閑話匆匆,聊不過三兩句,聽到有人叫他,便離開了。我們在劉思麗的帶領下,辦了報到手續,又被帶去分配的宿舍。

那宿舍在山後坡,我們轉小路過去,突然聽到前面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往前走,轉一個彎兒,黃鵬飛和白露潭兩人,出現在我們面前,有說有笑地走過來。

Chapter 4 借調的目的

驟然相見,彼此都有些猝不及防。

愣了幾秒,倒是雜毛小道嬉皮笑臉地開了口,朝黃鵬飛打招呼,說:“哎喲,我的小師侄兒,我說怎麽好久不見你了,原來是跑到這裏來了。這妹兒,是你的妞嗎?長得還真水靈,我說你怎麽好好的南方不待,跑這邊來。不愛江山愛美人啊?”

聽到雜毛小道的調侃,黃鵬飛臉色鐵青,冷冷地說道:“你一個被逐出門牆的家夥,有什麽資格,喊我師侄?有誰承認你是茅山門下的?真不要臉!”說完這話,他又沖着我說:“陸左,你有沒有組織紀律性?竟然将一個無關緊要的社會閑雜人等,帶進重地,這件事情,我會向上頭投訴的!”

一通狠話說完,他頭也不回,也不理旁邊的白露潭,揚長而去。

雜毛小道摸了摸鼻子,朝我笑道:“這熊孩子腦袋進水了嗎?”

和他相處久了,我知道老蕭雖然笑容滿面,但是每次摸鼻子,都代表着怒意橫生,甚至是起了殺心。不過以雜毛小道的涵養,隻要不觸及逆鱗,是不會真動手的。我聳聳肩,說:“也許吧,這熊孩子向來如此。”我轉頭看向一直在旁沒說話的白露潭,揮手打招呼,說:“小白,好久沒見了。”

白露潭剛才一直沒說話,完全因爲震驚,這會兒回過神來,驚喜地拉着我,說:“陸左,你居然好了啊?天啊,這真是個奇迹,上次……醫生不是說,你這輩子都下不來床了嗎?”

我看了眼旁邊的劉思麗,笑了,說:“幹我們這一行當的,見得最多的,不就是奇迹嗎?”

我們站在轉彎處,閑聊了幾句。白露潭告訴我,她集訓結束之後,因爲表現優異,先是在湘湖升了職,後來又調到了北京。一個月前,又跟上峰從北京調到了西南局,參加本次的專案組,和黃鵬飛搭檔,在江北江南查詢毒蟲擴散的蹤迹。剛剛從外面回來,正準備去彙報情況呢。

我點頭,跟她握手,說:“我也是被借調過來的,不過應該在吳臨一那一組。”

白露潭很高興,說:“我們老同學又能在一起做事,太高興了,還真的是有緣啊。不過我急着去彙報,一會兒再過來找你。”我點頭,說:“好,你先忙。”白露潭走出兩步,突然回過頭來,抿下嘴,說:“陸左,我說句不好聽的:雖然我們和黃鵬飛,在集訓營的試煉中是對手,但是回到工作和生活中卻都是同事。他這個人有本事,也有傲骨,但終究不是敵人。所以我勸你,最好還是跟他緩和一些關系的好。”

我睜大眼睛,有些詫異,然後苦笑,說:“我倒是想緩和,奈何人家不甩我。”

白露潭環顧四周,湊到我耳邊,悄聲說:“黃鵬飛的舅舅,是茅山宗的話事人楊知修,你不曉得吧?所以……”她在我耳朵邊吐氣如蘭,搞得我耳根子癢癢,忍不住笑,點頭說:“知道了,知道了,果真是道二代,我惹不起,躲得起。”

白露潭離開後,雜毛小道看了我一眼,說:“這女孩跟你好像挺熟的,是你集訓營的同學?”

我點頭說:“是啊,很厲害的一個女孩。湘西落花洞女出身,請神探知,是一等一的高手。”

雜毛小道還沒有說話,站在他肩膀上面的虎皮貓大人就乍呼起來:“毛,叫山神,就真的是神了?蝸牛是牛嗎?天牛是牛嗎?不過跟幾個踩到狗屎的山精野怪有一腿而已。小毒物你把她捧得這麽高,這眼光,倒是低得讓我不齒。尼瑪,以後别說你認識我!”

我沒有接話,看向旁邊的劉思麗,這個女孩兒倒是機靈,不理這鳥兒,頭扭到一邊,裝作聽不見。

雜毛小道笑得捂肚子,我也苦笑,說:“大人,您老人家,高瞻遠矚;我隻是個出道不久的小角色。您口中的山精野怪,在我眼中,都是厲害的大拿……”

虎皮貓大人呸我一臉唾沫,然後振翅,朝着林子頂飛去,屁股一撅,一大泡翔灑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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