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說:“是啊,爲什麽,如果不是腦子抽筋,又是什麽原因?”
雪瑞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不過這法陣倒是一種彙集陰靈的隐秘布置,要不是夭夭急得把地闆給掀了,誰也不知道此處竟然還藏有這個東西。上次你跟我提過東莞灣浩廣場的事情。我剛才突然想到,莫非那個始作俑者,是想用這裏的某種東西,溫養這串項鏈?”
我玩了一會兒項鏈,準備還給雪瑞,說:“如此說來,那個英國留學生有很大的嫌疑,這麽貴重的東西扔在這裏,他倒是放得下心。”
雪瑞擺手,說她用不着,這項鏈跟她的功法沖突,收着不妥,倒是朵朵能利用這項鏈,隐匿身型,吸收靈力,給她吧。事關朵朵,我掂量了一下,沒有拒絕雪瑞的好意,收入囊中。突然想起一事,問:“小穆呢,到哪兒去了?”
雪瑞一愣,說:“小穆?哦,你說穆昕宇,就是寄托在這裏的筆仙嗎?她剛才倉皇而出,被小吉給吃了。”
“吃了?”我順着雪瑞的手指看去,隻見那個白茸茸、巴掌大的小家夥很享受地舔了舔舌頭,朝我直哼哼。
我心中不由得歎了口氣。小穆生前的遭遇是凄慘的,這個文藝女青年承受了不應該受的罪過死去,後來經陰風洗滌,迷惑了心智,又驟然獲得了強大的力量,變成了恐怖惡靈,滿心怨憤,不肯歸于幽府,妄圖加害更多無辜的人,重回人間。
沒想到,她最終的結局,竟然是被咒靈娃娃一口吃掉,當做了夜宵。
可憐可悲的人啊!
不過傷感隻是暫時的,我看着遍地昏迷的人,問:“他們怎麽了?不會在夢中死去,變成植物人了吧?”
說着,我親了親金蠶蠱,把它遞給朵朵拿着,然後走過去。我用右手中指和無名指,按在小婧的脖子上,感覺脈搏正常,并沒有什麽大礙。雪瑞疑惑,說:“按理講,這六芒星陣和緻幻關鍵的黑色甲殼蟲都已經被破,他們應無大礙,一會就能夠醒過來啊,怎麽還昏迷?對了,陸左哥,你剛才昏迷時,裏面到底發生了什麽?”
發生了什麽?我想起小穆給我看到的一切,不由對倒在地上的小王老師和楊奕深深地鄙視起來。如果不是這些混蛋,哪會發生後面這一系列的事兒?
正想着,趴在地下、桌上的人都醒了過來。小王老師腦袋動了一動,然後迷迷糊糊地睜開眼,愣了幾秒後,突然擡起頭,臉正好與我對上。隻見他的臉孔扭曲,猙獰可怖,眼球的玻璃體裏,盡是鮮紅的血絲。我還沒反應過來,隻見他呼地一下猛然站起,朝揉着腦袋、迷迷糊糊的楊奕沖了過去。
啪——
小王老師攥起拳頭,朝着楊奕的腦袋砸去。這一拳蘊含着他無限的怒火,正中楊奕的鼻梁,還沒有弄清怎麽回事的楊奕“啊”的一聲慘叫,被打得鮮血迸流,鼻子歪在半邊,仰頭朝後面倒去。
小王老師一擊得手,卻并沒有罷休,而是騎在楊奕身上,舉起拳頭,掄圓打下,正中楊奕眼眶眉梢,隻一拳,打得他眼棱裂開,烏珠迸出,慘叫聲尖銳而恐怖。這時我才反應過來,小王老師這哪裏是要教訓楊奕,簡直是往死裏打,我叫了一聲夭夭,小妖立刻飄身上前,攔住了小王老師捶向楊奕太陽穴的一拳,手一翻,小王老師偌大的身子往空中一翻,摔落在地上。他被摔得腦袋發暈,但是人卻如瘋了一樣,嘶嚎着想爬起來,口中大罵:“我殺了你,殺了你……”
小妖朵朵雙手結印,指尖點在了小王老師的腦門上。勁氣一發,他的眼睛一直,身體僵硬不得動彈。小妖制住小王老師,得意地拍拍手,說:“臭流氓,那人死了沒有?”我蹲在楊奕旁邊查看,隻見他的眼窩子一片淤青,左眼腫大,流出黏稠的液體,裏面好像碎了。小婧、胡雪倩、車宏保三人這時也都醒了過來,聽到楊奕殺豬般的叫聲,紛紛圍上前來,問怎麽回事?
楊奕痛得快昏過去,大叫道:“誰知道王僑華怎麽了?狗日的一上來就打,想要殺了我!”
小婧這才反應過來,遲疑地說道:“不對啊……我剛才看到你和林社長,還有另外兩個男的,對一個女孩子……是不是,真的?”胡雪倩和車宏保也反應過來,都點頭,說:“是啊是啊,我們也見到了!”楊奕被揭穿,百口莫辯,話也說不出來,嘟哝了兩句。加上左眼鑽心窩子的疼,“哎喲”一聲,就要昏過去。
場面一時混亂,但是我仔細瞧了一下小婧等人,隻見她們額頭上面的黑氣,已然消失無蹤。我不再停留,雪瑞打120叫救護車,我打電話報警,将這裏的情況跟警察說明。
因爲有專案組,所以警察來得很快,我出示了工作證,然後領頭的那個警察跟上級确認了一下,同我握手。
案情很簡單,小王老師不知道在幻境中經曆了什麽,幡然悔悟,對自己的行爲供認不諱;至于楊奕,自然也由警方接手。不過據我推測,似乎左眼保不住了。忙碌半宿,我把小婧他們勸回宿舍,然後心情激動地準備返回賓館,和肥蟲子好好親近一下。路上,我接到雜毛小道的電話,他告訴我:大師兄來東南任職了,一把手。
Chapter 12 結尾之暗流湧動
聽到這個消息,我不由一樂,背都直了不少。
雜毛小道告訴我,他明早會趕到南方市,大概晚上能夠和大師兄碰個面,祝賀他高升,成了一方諸侯。哦,郭一指也會過來。我聽到電話那頭有些喧鬧,DJ聲轟鳴震動,知道這兩個家夥肯定還在東莞粉紅圈子中逍遙自在,便不多言,說明天早上見吧。
從警局回到賓館,已經是下半夜了。這麽晚還挂電話給我,可見雜毛小道有多興奮。
多日不見肥蟲子,朵朵和小妖甚是想念,回到房間就一陣追逐,開心得瘋了一般。朵朵繞着屋子追了一陣,終于抓到肥蟲子,然而卻仿佛摸到灼熱的烙鐵一樣,大叫一聲:“好燙!”聽到朵朵的叫嚷,故意讓這小美女抓到的肥蟲子身子立刻一縮,周身的金色氤氲不再浮現,回複了往日的萌态,任由朵朵捧着。
小妖賊兮兮地走過來,嘣地一下,将肥蟲子的屁股彈得腫起,哈哈大笑。
看着三個小東西玩得歡樂,我心情大好。而經過今天晚上的事,雪瑞似乎也忘了我昨晚襲胸加強摟的尴尬,抱着胳膊,倚在門邊笑。她的吉娃娃搖晃着尾巴,讨好地圍着兩個朵朵晃蕩,似乎想融入這個圈子,結果根本沒人甩它,急得這小東西汪汪直叫。
玩了一陣,肥蟲子被朵朵和小妖各種蹂躏,身型似乎都小了一圈,可憐到了極點。突然,被小妖揪住尾巴的它身子一弓,蹿到半空,緊緊盯着雪瑞。我訝異,看肥蟲子這緊張模樣,似乎準備戰鬥。回過頭,隻見雪瑞的左肩處,青蟲惑正虎視眈眈地瞧着空中長着一顆“山”字形肉瘤的金蠶蠱,散發着濃重的敵意,躍躍欲試,挑釁似的,不斷發出細微的嘶嘶聲來。肥蟲子弓着身,緩慢而沉穩地懸浮着,眼裏露出了強烈的戰意。
我盯着肥蟲子,隻見它周身的花紋,彙聚成一個又一個的眼睛,有喜、有悲,各種情緒集于一身。看着肥蟲子嶄新的形象,我想:這個家夥是不是已經褪掉第二次皮了?
一蠱一惑,緊張對峙。我想起雪瑞之前跟我說過,她之所以過來找我,是受了蚩麗妹的吩咐,兩者之間,終有一戰,這是來自我們上輩的恩怨,不是我們能阻擋的。
不過青蟲惑一對觸角搖晃了一陣後,突然消失在了雪瑞的肩頭。這小妮子喊了一下小吉,那吉娃娃屁颠屁颠地跑到她的手心上。雪瑞沖我勉強地笑了一下,說:“陸左哥,你家金蠶蠱剛剛蘇醒,青蟲惑說勝之不武,改日再戰,我先回房間了。”說罷,雪瑞逃跑一般,出了房門。
肥蟲子搖晃了一下尾巴,腦袋高高翹起,似乎十分驕傲。
我有些暈,不知道這小東西在驕傲什麽。是不戰而屈人之兵?還是青蟲惑放了它一馬?
要我說,兩個家夥最好不要打。不管傷到誰,都不好交代。忙碌一天,我也是疲倦欲死,特别是在幻境中,我拼了小命,情緒波動太過厲害,腦袋直抽筋。于是草草洗過身子,穿着浴袍出來,大叫一聲:“有請金蠶蠱大人……你懂的!”
聽到我的話,正跟兩個朵朵玩鬧的肥蟲子立刻逃一般地飛入我的體内,然後從我的下丹田,生出了一股暖流,在我的百骸經脈,舒緩通潤開來。
我美美地伸了一個懶腰,有了肥蟲子,相信在不久之後,我便能同幻境中一樣,功力盡複。
瞧着朵朵和小妖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我闆起臉給金蠶蠱出頭,說:“平日裏沒見到,想得要死,現在肥蟲子醒過來了,你們卻又欺負它,這小東西不會說話,但作爲家長,我倒是要管一管的。”
小妖刮刮臉,噘着嘴說:“裝什麽大人,哼,臭流氓。”
說完,她牽着朵朵朝窗邊走去,說:“我們練功去,不理這個大色狼。朵朵你知道嗎?他昨天摸了雪瑞的咪咪呢?朵朵說:“是嗎是嗎?不可能吧,陸左哥哥不是那樣的人啊……”
我囧着臉,不說話,這小狐媚子,可真能造謠。
次日清晨,我被電話吵醒。雜毛小道到了。見到肥蟲子,雜毛小道好是一陣親昵,摸得肥蟲子渾身直顫。大師兄剛剛上任,忙得腳尖碰腳跟,各種應酬,白天實在抽不出什麽時間來見我們,特意打電話過來,讓我們晚上九點到某大院裏面去找他。
白天自由活動,我和郭一指也熟,打聲招呼之後,便跟雪瑞去了附屬醫院,買了束花,找到楊紫汐的病房。
楊紫汐醒過來了,一如往常,楊父不在,楊母正伺候她吃早餐呢。見我們進來,楊母眼淚漣漣,拉着我們的手,直說感謝的話,然後又跟楊紫汐一番形容,讓她好好謝我們。相比楊母,楊紫汐反應有些平淡,盡管她母親極力鼓吹,但是在她的眼神裏,我看到了質疑。不過她終究還是說了一聲謝謝,然後接過了我手中的花兒。我并不介意,看到她已然沒有什麽大問題了,便與雪瑞一同離開。在醫院大樓門口我碰到了楊父。他提着一個黑塑料袋子,見到我,緊緊握住手,說了一大通感謝的話,然後把黑塑料袋遞給我。我捏了一下,是錢,大概一百張毛爺爺,我沒接,說:“不用,我隻是過來看看而已,不算是生意。”
一番推辭,楊父收回了錢,似乎很感動,我們走老遠了,還朝着我們揮手。
下午我們去了一趟警局,把昨天案件的後續工作完成。專案組的警察告訴我:“楊奕經過緊急救治,脫離了危險,但左眼估計沒有複明的希望了。對于侵犯小穆的事情,他抵死不認。不過破案就跟做數學題一樣,沒有答案的時候,頭炸了都不知道怎麽辦;一旦有了答案,所有的思路都出來了。他們已經批捕另外兩個涉案人員,應該很快就會有結果了。至于王僑華,昨天突擊審問,案情基本明了,之後的工作,就是收集相關證據,準備起訴而已……哦,對了,他想見見你。”
見到小王老師,他問我:“會不會通靈,小穆現在怎麽樣了?”
我撒了一個謊,說小穆魂歸幽府,走得很安詳。
小王老師流着淚,告訴我說,如果他早知道是這個情況,他一定會原諒小穆的。都是那些狗日的造謠者,不然他也不會那麽沖動。他現在後悔極了,心裏隻想陪小穆一起去死……我搖搖頭,說小穆并不需要他的原諒。她雖然在很多地方做得不對,但是在那方面,并沒做錯什麽。
之後,我意外地見到了苗苗和冬冬,大家一陣噓唏,感歎世事無常。
晚上我和雜毛小道去見大師兄,還見到了林齊鳴、尹悅等七劍成員。當日,七劍并不都随着大師兄來東南赴任,來的隻有尹悅和一個叫做董仲明的年輕人,而林齊鳴則接任大師兄往日的位置,也算是修成正果了。我們單獨見的面,大師兄給我們泡了功夫茶,然後坐在沙發上,顯得十分疲憊。
他告訴我們:東南區問題很大,特别是南方省,在張偉國的把持下,烏煙瘴氣。他過來這裏,有很多東西要捋一捋,不然沒成果的話,到時候難堪的還是他。
雜毛小道笑嘻嘻問:“張偉國那個屌毛怎麽樣,現在萎了吧?”
大師兄搖頭,說:“他申調到西南局去了,哦,你們不知道吧,趙承風也下放到西南局了,不過是副手。畢竟西南局太強了,全國第一。原來我們兩個在争東南局,結果趙承風失敗,到了西南局,這邊好幾個人都調了過去,比如黃鵬飛那個二五仔。這邊以前是趙承風的勢力範圍,我是要頭疼一陣子了。等捋清楚了,再找你們玩兒。”
我們笑說:“無妨,大師兄的事情要緊,我們都隻是小打小鬧而已。”
大師兄又問起我的近況,當得知我已經逐漸恢複,他終于放寬了心,說當初得知我功力盡失,一晚上沒睡着覺,覺得對不起我,現在不用那麽内疚了。這傷,據說需要龍涎水,他盡量打聽,到時候通知我。
見過大師兄後,我們在南方市又呆了兩天,還見到了騰曉和秦振,喝了一頓酒,酩酊大醉。
到了國慶黃金周末尾,經不住威爾的催促,我返回了東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