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苗疆蠱事1(49)

天黑黑也見不着,那河裏的水平日裏流淌輕緩,哪知那夜卻湍急,一天時間就把這屍體沖到了下遊百十裏水路去了。這本也無妨,哪知到了這附近,河中央有一個水眼漩渦,偏偏把它給吸住了,不走了,也浮不起來。這水眼附近的鄉人都喚它作鬼打蕩,有下河遊水的,都遠遠避開,怕吸進去,也拉死過幾個人。這小孩子的屍體在鬼打蕩裏面泡了兩個多月才浮上來,撈上來時,肚子被掏空了,裏面全部都是魚苗,還有一條滑蛇遊出,竄入了水裏。正如房東老頭所言,這滑蛇,便是被小孩子殘魄附身的水鬼。

它怨恨,爲什麽沒人救它起來,爲什麽父母沒有找到它安葬,爲什麽要被無數的魚産卵、孵化出小魚。

爲什麽會被一條滑蛇當成窩,整日被鑽來鑽去。

怨氣消不了,自然要上來害人。

而我,則是一個極容易吸引邪物的家夥,在這裏,就像黑暗中的燈塔,最耀眼,所以三番兩次地過來騷擾我。溝通了一會兒,我感覺它心中全是仇怨,戾氣不消,這是惡鬼,得超度。何爲超度?宗教人士都說是讓鬼魂脫離苦難,前往來生,實則不然,我所指的超度,是用咒法經言消磨去靈體意識中戀眷凡塵俗世的心思,讓其早歸該去的地方。什麽是該去的地方?前面說過,幽都(或幽府)便是鬼魂故去之後聚集的地方,它并不等同于地獄——至于後面引進的地獄和天堂,就我個人而言,則好像是把這幽都人爲地劃分爲富人區和貧民區,如此而已。

我不是濫發慈悲的聖母,對于惡鬼,特别是已經有了斑斑劣迹的鬼東西,我向來決絕,雙手合好攏劍指,對着這滑蛇,念往生咒。這裏提一點,我所說的大部分咒法,世面皆有,但是如何念之有效,則需要師傅傳帶,爲何?

這裏面涉及音律急緩的問題,同樣一句咒,得道高人誦唱如雷貫耳,新手念之似靡靡之音,多數都在于“音律”二字。真言也是一門學問,古代聲調“宮商角徵羽”,隻有五聲,故而需要一對一的培訓。我半路出家,外婆已然去世多日,明白這些,全靠琢磨,而後又與雜毛小道同行交流,這才像模像樣一些。

三遍之後,這惡鬼終于消散。而那條滑蛇長蟲,則軟如面條。

房東老頭是個睡眠淺的人,我這一番動靜,他自然早就醒來,等我下地時,他已經在我門外敲門了。我把門打開,指着地闆上那條半米長的長蟲給他看,說喏,這水鬼就在這裏,已經被我超度了,你拿出去,明日把它焚化成灰,然後紅黃紙包好,埋在最近的一棵大樹下面,即可。

後續的事情都是些雜事,我也懶得理,所以就吩咐他辦。

房東老頭看着這癱軟的長蟲,十分吃驚,不住地作揖,說原來小先生是個得道的人呢,難怪三番兩次來這裏住着,就是在等候這鬼東西,真的是、真的是菩薩心腸呢……他十分感激,嘴唇都在顫抖,我好言安慰他,說此事之後,這附近就再無邪物,好好開門做你的生意便好。

我要睡覺,困死了——頭天夜裏熬夜通宵,白天又是奔波忙碌,并且研究了大晚上的《鬼道真解》,我便是鐵打的漢子,也熬不住睡魔的侵襲,于是呵欠連天。房東老頭找了個黑布口袋,把地上這似蛇一般的長蟲包裹走,又搬來一床新被子,把被這水鬼濡濕的床單替換,我卷起被子,阖眼即睡。

地下的火盆架裏炭火燃燒,發出溫暖的熱氣。

呵……好美好的夜,如果要是有朵朵幫忙捶背捏肩,就更加惬意了。

早晨我被鞭炮聲給吵醒,樓下的空地上有人在大聲說話,被鞭炮的炸聲掩蓋,也聽不清楚什麽。

大年初七,放啥子鞭炮喲,擾人清夢!

我住的這廂房靠江邊,窗子外邊是緩緩流淌的江水,碧綠色,看不到緣由。這麽吵也睡不下去了,我站起來,穿衣洗漱,然後慢慢溜達下去,隻見樓外面圍了一群人,正在聽那房東老頭大聲地講話,我一出來,房東老頭就迎了上來,大聲說:“要不是因爲這個陸左小先生,我這屋子的鬼不知鬧到什麽時候呢,你們别看他年輕,端的是個有本事的人呢,兩回,隻兩回就把這鬼東西給逮住了,厲害吧?”

他提着布袋展示那條長相古怪的蛇,旁人紛紛鼓噪,說厲害呢,厲害呢!

他又說這裏各家各戶,都有吃了這水鬼的虧,或者家養的雞被偷了,或者看家的土狗被咬死了,錢财丢失,家人生病……這下可好,陸先生一來,全部都沒事了呀,這本事,可比那王半仙厲害多了!他說着要跪下,旁邊幾個上了年歲的人,顫顫巍巍也想跪,我趕緊攔住這些人,他們年紀加起來,好幾百歲了,我可折壽不起。

見這場面,我本就不喜,闆着臉訓這房東老頭,說搞這麽大動靜幹嘛,忒麻煩;還有,這鬼東西怎麽還不燒掉?這上面是附着有邪物的,不處理,久了又要生變。

他倉皇,說準備好了呢,指着旁邊的一個鐵皮汽油桶。

這個油漬斑斑的汽油桶我也常見,它最通常的用途是農家用來烘烤煙熏臘肉。我點頭,說可以。老頭忙不疊地照辦,我回轉到屋子裏,把随身物品收拾好,然後背着包下來,準備離開。老頭見我要走,拉着我,說小先生幫忙畫個符箓,保平安。他這麽一說,周圍的人群裏立刻喧鬧起來,都求着要,有的紅包都準備好了,高高舉起。

我擺手,跟他們說我并不擅長畫符,不會。又叮囑房東老頭把燒剩下來的骨灰妥善處理,擠出人群,大聲說不要跟着,自散去,否則我可發火了。見我這麽說,看熱鬧的鄉人都退卻了,惴惴不安地看着我離去。沒走十幾米,有人叫我,陸左陸左。

我回頭看,原來是昨天晚上吃飯的食檔裏碰見的三個女孩子。

微胖的苗苗一臉驚奇,詫異地說:“看不出來,你居然是個有真本事的高人啊!昨天晚上我們還都以爲你在開玩笑、講着玩呢,沒想到是真的啊,早知道,我們昨天夜裏就搬進來,看你捉鬼,哇,真刺激……對啦對啦,那些人爲什麽把一條小蛇當成水鬼呢,有什麽講究?”

旁邊的兩個女孩子也是一臉期待地看着我,好像在欣賞大熊貓。

我苦笑,說這裏人都迷信,認爲什麽奇怪東西都跟鬼怪有關,他們信,你們這些受過高等教育的人,怎麽也信呢?

那個個子頗高的女孩子冬冬起哄,說果真是有本事啦,要不然你怎麽知道我們受過高等教育呢?實話跟你說,我們倆大學剛畢業,小穆,還在讀研究生呢……不過,我們對這些東西很感興趣,經常一起玩筆仙、碟仙呢,可惜沒有一次靈驗過,大師,能不能給講一講啊?

三個女孩子拉我去吃早餐,我餓了,也不推辭,在老街上吃了兩碗熱滾滾的米豆腐,聊了一會兒天。我要回家了,不能久留,于是跟她們告别。她們都很失望,說要跟我一起去晉平,也逛一逛。我說我們那兒可真沒什麽好看的,沒開發呢,交通也不便,以後吧。相互又留了電話号碼,連那個最漂亮也最矜持的小穆也拉着我的手,說以後要是遇到什麽事,可得找我來解決,我滿口子答應。

她們要送我,我不讓,自己往汽車站走去。

到底是過年,街上的遊人并不多,連各類商店開張的也不多。走到一處人頗稀少的地方,我突然聽到“嗖”的一聲輕響,體内一震,不由自主地往地上撲去。臉挨着地的時候,我已經有所察覺,這是金蠶蠱在作用我的神經系統,然後傳遞給我一種危險的信号。我扭頭看去,隻見地面上斜斜插上來三把尖刀,紅纓束尾,力道很大,深深陷入青石地磚中。我心中生寒,這是什麽情況?

擡起頭,隻見從西面飛來一個十幾公分的黑色物體。

我眯着眼睛,是手榴彈。

Chapter 11 炁之感應

手榴彈是木柄的,是長期活躍在抗戰教育片中的那種。

我心中驚悸,這玩意可不是我這種血肉之軀能夠扛得住的。所幸我近來的身手倒也靈敏,側步滑動,三步遠跨,沖到了一個小巷子中去。還沒回過神來,就聽到一聲巨大的爆炸聲響,像過年時點放的大爆竹,轟然響,連空氣都震動了。金蠶蠱從我胸中射出來,在空中嗅一嗅,然後振翅飛向了西邊的方向。

我能夠感受到它心中的怒火。

我驚栗過後也是氣憤——好好在路上走着,飛來這一遭禍事,手榴彈都用上了,何止是惡毒,真的是惡毒。在鳳凰這種旅遊勝地裏動用這玩意,那得有多大的仇啊?我小心伸出頭,發現外面漸漸圍了幾個人,而且還有聞聲而來的。總是有些不怕死、又愛熱鬧的人,那手榴彈應該是填裝少,威力也不大,這些人隻當是放了個大爆竹,圍攏着看稀奇,也有人報警了。

我過去,發現我剛才卧倒的地方,被熏黑了一片。

有個穿迷彩服的中年男人蹲在地上研究半天,說這手榴彈至少放了半個世紀了,看這爆炸效果,說不定還是湘西剿匪的時候留下來的劣質貨。有人笑,說扯淡了吧,放了幾十年,還能用?以爲是老窖藏酒呐?

我心中疑慮,又心系去追敵的金蠶蠱,轉身離開,與哇啦哇啦過來的警車擦肩而過。

過了一個街口,金蠶蠱飛到了我的肩頭,搖搖頭,沒找到。

兇手很狡猾,一擊即走,沒有一點兒拖泥帶水,殺伐果斷。

我一直說過,不怕鬼、不怕妖、不怕邪門子,就怕潛藏在暗處的敵人。人心最可怕,而我又不是鐵打的,哪裏扛得過這偷偷摸摸的算計——肉體凡胎,一顆銅子彈就能把我報銷了!說實話,要不是金蠶蠱,我早已被那三把勁道十足的飛刀給捅開了窟窿,流血過多而死了。

是誰呢?

我第一時間就想到了地翻天一夥。朋友的朋友不一定就是朋友,敵人的敵人也不一定是朋友。我昨天,差點被地翻天家裏煉制的僵屍奪去了性命,雖然金蠶蠱覺醒,我又得了一卷《鬼道真解》,但與此同時,王家費盡心力煉制的十二僵屍卻被我毀去大半……這裏面的龌龊,其實真的很多。地翻天一家,一看就不是善茬,來找我報複也是理所應當的——特别是兇器:飛刀一技,向來都是江湖之道,能擲成這樣的,定是高手中的高手;而手榴彈,我也很傾向于剛剛那個僞軍迷的分析,作爲久在此地的王家,保留有一兩顆很早以前的手榴彈,也是有可能的。

說不定,這東西還是他們自己做的呢。

盜墓,少不得要用上炸藥爆破。

我立馬打電話給雜毛小道,沒接通,撥打的電話不在服務區。我勒個去,這什麽情況?我撥了三通電話都打不通,放棄了,一咬牙,我又撥打了雜毛小道留給我的那個王家号碼。沒一會兒通了,是那個早慧的小孩兒接的,他聽我說找他爸,告訴我他爸他叔幾個人都在地窖裏念經,忙着呢,要不要找他太爺?

他說得坦然,我疑惑,難道另有其人?

這倒是奇怪了。

沒辦法,隻有先回家再說,我叫了輛車,趕往汽車站。路上那個叫做苗苗的妹子打電話給我,說城裏面有個地方發生了煤氣爆炸,問我在不在那附近?我勒個去,好好的爆炸案,怎麽就變成了煤氣爆炸了。我無語,隻是說我不知道,要趕着回家了。

我挂了電話,對信息傳播的誤差率與和諧速度,有着深深的敬畏。

在車站附近的商店裏,我買了一些蠟染的衣服飾件,當作送人的禮物。

買好票,坐上了汽車,我原路折回晉平。一路上,我都在研究《鬼道真解》。這裏面描繪的字語,前面的一些初級階段,比如吞食月亮光華之類的,似乎還頗爲貼切,一直到中期,都比較合理,但是最後一百餘字,說按照此法長修,可活死人生血肉,重鑄肉身,成就鬼仙之軀,超脫三界之外,逍遙快活——這就有些純粹扯淡了。

至少我是不信的,我信這世間有奇異的東西存在,因爲我親眼所見,作不得假。但是若說這天地間有神有仙,我第一個會跳出來說:怎麽可能?看着看着,我就覺得似乎不太合适了,胡吹亂侃的東西,前面會真麽?

不過下雨天打孩子,閑着也是閑着,既然地翻天那東西卓有成效,那麽朵朵來修煉,也是有理可循的。

我盤算了一下,我現階段需要做三件事情:第一,讓朵朵保持暫時的清醒,或者說讓她擁有靈體的掌控權;其次,教會這小家夥《鬼道真解》上面的内容,并且勤加練習,融合地魂的記憶;最後,我要找到可以讓朵朵恢複肉身的方法,從而讓她生活在陽光之下——雖然我很留戀朵朵寄居在胸口槐木牌、天天陪伴我的日子,有這麽一個小可愛的鬼陪着,不孤單,也快樂,但是我不能那麽自私,每次看見這小鬼頭眼中流露出對電視裏場景的向往和偶爾的落寞,都讓我暗自下了決心。

有的事情,你不得不做,這就是責任,心靈的責任。

她不是我的私有寵物,她是一個有着自我意識的人,一個獨有的靈魂。

不做,心不安。

路上,我連撥了幾次電話給雜毛小道,都沒打通,這無疑讓我心中蒙上了陰影:他在幹嘛?怎麽了?爲什麽不接電話?要知道,朵朵解開封印出來,重新奪回掌控權的希望,我可是寄托在這小子的身上,他這裏要是一趴窩,不給力,那我可就抓瞎了。

我現在對自己胡亂實驗的行爲十分懊悔,凡是涉及朵朵,幾乎都不敢輕舉妄動,害怕再有損傷。

到懷化轉車的時候,朵朵醒來一次,告訴我,那個壞家夥累了,她跟我講講話。我很高興,然後告訴她,我找到一篇文字,念給她聽,讓她琢磨一下。她答應,于是我趕緊念,沒想到我念了幾段話,她就說聽不懂,不知道是什麽意思。我這才想起來,小家夥沒讀過幾天書,自然不能領會這些我讀起來都艱澀難懂的句子。

我安慰她不懂不要緊,我教她,說完,我一點兒一點兒跟她掰碎了、揉爛了來講。

我坐在班車的最後一排,嘀嘀咕咕地在說着話,鄰座看着我,隻以爲是神經病,坐立不安了很久,最後換了位置,跑前頭去了。

朵朵沒醒來多久,一個小時左右,又進入沉眠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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