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苗疆蠱事1(44)

Chapter 3 輾轉湘西

意識漸漸浮出水面,夜裏有寒冷的風吹來,勒住我脖子的力道消失了,我貪婪地呼吸着清新冰冷的空氣,肺葉舒張之後,有一種重生的感覺。有人叫我,“陸左陸左……”這聲音童稚嬌嫩,清脆得像徐福記的酥糖,我勉強擡起了頭,隻看見蘋果臉、西瓜頭的朵朵,又重新出現在我懷中。

她用一雙無辜的水汪汪大眼睛,看着我,裏面有淚水湧動,溢得像月光之下的井。

天啊,我的朵朵,終于回來了。

看到這個乖寶寶的那一刻,我心中湧出了無盡的慶幸,也顧不得剛剛即将死去的緊張,使勁兒抱着她,摟在懷裏。我躺在地上,朵朵則撲在我的懷中,抱着她,情緒緩和之後,我能夠感覺到與之前有着明顯的不同來:她重了,以前輕飄飄像個氫氣球,現在居然有小孩子軟軟的觸感了,壓在我身上,也有十幾斤的重量,而且,她變得有溫度了,雖然不高,但也不再是虛無的存在。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叫我陸左,她能說話了!

她能說話了。

突然之間,我心中暖流湧起,有一種想要和人分享這美好的沖動——我終于能夠理解爲人父母、小寶寶第一次開口說話時,那種突如其來的興奮了。我站起來,拉着朵朵的小手,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好像剛剛發生的一切,都是幻覺一般,然而地上那仍然在徐徐燃燒的蘸台桌子,都顯示了這一切是真非假。朵朵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導緻了剛才的表現。

想到這裏,我低下頭想跟她交流一下,然而這一看,我心中大駭——朵朵閉上了眼睛,趴卧在了我的懷裏。

她是一個鬼魂,閉上眼睛,爲什麽?

昏迷了?

我用神識念頭與她溝通,然而無論我怎麽努力,都連一點兒反饋也沒有。這突如其來的難題,讓我一下子就六神無主起來,這是什麽個情況?十二法門裏面沒有答案,羅二妹的口述中也沒有答案,我平生二十來年的經曆中,也找不到相應的方法來,我就這樣地抱着她,拍她、捏她、揉她,念淨心咒,結内縛印……以及念佛家的蓮花生大士六道金剛咒,都沒用。

我一下子就懵了。

我抱着朵朵柔軟的軀體,像一個失去生命的玩偶布娃娃,眯着眼睛,睫毛長長的,翹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蔓延上了我的心頭。我混亂的心裏面浮出了一個念頭,朵朵不會是……不會是已經……不,我不敢想這個可能——她已經融入到了我的生活中、生命裏,失去她,我相信我下半輩子都會不開心、不快樂,會一輩子都活在記憶中,在自責的負面情緒中度過。

這時候黃家大宅院子裏的燈亮了起來,然後有人的說話聲,還有狗的吠叫聲,更遠處,有人的喊聲——是剛才被我瞪走的人喊來了治安聯防隊。我顧不得收拾這裏的東西,用招魂幡上的布裹着昏迷的朵朵,轉身就跑,她是一個靈體,然而卻也有了質量,也有了溫度……但是,卻沒有了意識。這也意味了,小丫頭不能夠主動返回我胸前的槐木牌中去了!

這還真的是一件極不方便的事情。

回到我常住的林業招待所,是夜,我一宿沒睡,腦子裏好像打了結,亂糟糟的一團麻,感覺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全身酥軟,提不上勁兒,什麽心思都沒有了。一直到淩晨六點多,我才昏昏沉沉睡去,可是沒一會兒,就聽到有細碎的嬰兒哭泣聲——哇哇哇……這聲音仿佛從我的心裏面冒出來,帶着寒氣,絲絲地滲入我全身的每一個毛孔裏。

我睜眼醒來,看到朵朵懸在我的床尾,浮空,那張畫滿符文的招魂幡被她扔在了一邊,然後看着我。她小臉呈現出一種天然呆,胖乎乎的可愛,但是幾乎沒有什麽表情,兩隻眼睛,一隻是妖豔的純粹的紅色,讓人看一眼就能夠想象到無邊的血海,另外一隻眼睛,黑亮,裏面包含着真摯的感情。

她的小手,平伸出來,很艱難、一點點地朝我伸來。

這姿勢,似乎是要掐我。

我看着她,心中一點兒驚恐都沒有,從那隻黑色的眼睛之中,我能夠看到真實的朵朵,她對我有着濃郁的依戀和信賴,此刻,在她的軀體裏,或者靈體裏,應該有着兩種念頭在鬥争着,一個是我所認識的小鬼朵朵,一個是被妖樹的妖氣感染到的地魂。在幾個時辰之前,是朵朵占了上風,讓自己昏死過去,那麽此刻,又是誰呢?

我平靜地看着朵朵,一點也不擔心她會再次傷害我。

朵朵怎麽會傷害陸左呢?

終于,我看到朵朵陶瓷一樣潔淨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痛苦扭曲的表情,不斷幻化着,終于,她朝我喊道:“陸左哥哥,封印了我吧……”——什麽,她叫我哥哥?這是我的第一反應,然後我趕緊問,朵朵你怎麽了?她咬着牙,說她體内有一個壞家夥,要吸血,要吃肉,要吸食活人的精元、靈魂,這個壞家夥太兇了,她快打不過了,讓我把她封印在槐木牌中,免得做錯事情。

所謂封印,這手法在《鎮壓山巒十二法門》中就有,雜毛小道在給我槐木牌時也附送了一套,但是我法力不夠、念力不強,一個人強硬念咒,也完不成事。此刻見到她這副痛苦的樣子,我二話不說,立刻結手印,用起引導訣,朵朵搖着小身子掙紮了好久,最後倏地鑽了進去。

我胸前的槐木牌突然一沉。

變異之後,朵朵變得重了一些,連寄托的槐木牌都有些沉重。

心思沉了進去,發現這小家夥也進入了沉眠——即思無反饋的“無”的境界。

那一刻,想必我的臉,苦得跟黃連一樣。肥蟲子沉眠了,是因爲這小東西貪嘴,自己把那妖果給啃了個幹淨,而朵朵,小丫頭乖巧可愛得很,事先也幾次表現出了極爲讨厭那株變異十年還魂草的舉動,然而我卻一再忽視,直以爲自己是對她好,結果……最終我還是害了她。

她會和金蠶蠱那樣,一直沉眠,沒有醒來的時候麽?

還是偶爾會蘇醒,然後被體内的兩股意識糾纏而痛苦?

羅二妹說過,人有三魂,天魂身死即消,虛無缥缈向天問,餘下兩魂,因爲本出一源,融合隻需借助九轉還魂丹(尤其是其中主味十年還魂草)的藥力,即可輕易達成。然而,此刻的情況,卻是地魂被妖氣感染,反過來跟主體人魂争奪靈體的控制權……唉,早知如此,我把那株變異的十年還魂草賣給那小日本子,不但沒有今日之事,而且還憑空得到兩百萬,有了尋找真正十年還魂草的資金——再不濟,我自己找個一兩年的,然後培養,七八年後再給小丫頭召回地魂……

所以說,這世上就沒有“要是”二字,一旦念及,心中就是無數個後悔。

我在房間裏枯坐了一個多鍾頭,接到了遠在江城的雜毛小道打來的電話,在電話裏,他說他做了一個很不好的夢,夢見朵朵遭了災,被一個紅色的火樹給放火燒了,哀嚎不已。他醒來時,心驚肉跳,越發覺得不安,于是給我打了電話,問我這邊有沒有事,不然他是不會做這種夢的。他說得笃定,而我沮喪極了,把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他大怒,在電話那頭大罵,說你這個傻X,當時發現丹藥不正常了幹嘛不停止,爲什麽拿朵朵的性命來當賭注?

我任他罵,感覺被人這樣狠狠地罵,心裏似乎要好受一點兒。

罵完之後,雜毛小道問了一下朵朵現在的情況,沉吟了很久,說他學藝不精,專攻的不是這一方向,而後又被趕出了師門,連個請教的人也沒有。不過,之前他提過,在湘西他認識一個同行,也養鬼的,對這方面也有些造詣,要不,他跟那個朋友聯系一下,看看他怎麽說。

我心中升起了希望,連說好。

過了二十分鍾雜毛小道又打了電話過來,說跟那個同行說了,人家勉強答應看看,但是要我趕過去。那人在湘西鳳凰的阿拉營鎮,說最好快一點,他過幾天還有一單生意要去做,可能就不在了。我連道說好,到時候怎麽聯系他?雜毛小道給了我一個号碼,是座機,說到了鳳凰縣城,就打電話給那人,即可。

我挂了電話,立刻收拾了一下,因爲隻是暫住,所以也沒帶什麽行李。我打電話給了我父母,說有急事需要去鳳凰古城跑一趟,要暫時離家幾天。我母親埋怨,說大正月天,天寒地凍,怎麽起了心思,跑那裏去呢?我笑笑,也不敢道明實情。然後我又通知了馬海波等人,等到給黃菲打電話的時候,我已經坐上了縣城前往懷化的第一班汽車。

她埋怨我怎麽偷偷跑掉了,說還準備這幾天約我去市裏面玩一趟呢。我隻是安慰她,說以後,以後有的是機會。她又告訴我,說昨天夜裏她大伯家房子外面起火,有人在燒桌子,地上有魚有肉等祭品,是怎麽回事?——昨天正好是她堂妹子黃朵朵的忌日,這有什麽講究麽?是有人要下蠱害他們家麽?

我苦笑,總不能自己承認吧,隻是敷衍,說不存在,沒事的。

她不依,說就認識我這麽一個厲害角色,讓我務必看看。

我好說歹說,她也不答應,我無奈,于是承諾她,我回來的時候可以幫他大伯家看一看,并且請她去市裏面的西餐廳吃牛排。這一頓電話,幾乎把我手機打沒電了。汽車一直在山路盤旋,這一路足足行了5個小時,然後又是轉車,一直輾轉到了下午六點,我才到了著名的鳳凰古城。

Chapter 4 吊腳樓裏鬼壓床

鳳凰古城,這個沈從文先生的故裏、曾被新西蘭著名作家路易-艾黎稱贊爲中國最美麗的小城,時至如今,已是著名的旅遊文化勝地。很多來自城市的遊客,來到這裏尋找大自然的純真和少數民族風情,看到那青石闆街、沿河吊腳樓以及名人故裏,覺得新奇、覺得自然、遠離塵世、覺得美。

當然,我并不覺得。

身處同一地域,我早已見慣了如此風情景物(除名人故裏之外),也沒有覺得有多迷人。就我而言,我個人認爲如果沒有了沈從文先生,不誇張地說,這座古城便少了一半的魅力。在本文的最前面,我就提過了沈先生,我對先生的崇敬,最早起源于一個姓石的高中語文老師。他說先生的《邊城》,其實是可以拿諾貝爾獎的,但可惜諾貝爾獎隻授予活着的人,先生又故去得早,于是就失之交臂。這說法我至今都不知道有幾分真幾分假,隻是每當我讀起《邊城》,總感覺在讀自己的家鄉,翠翠就生活在我身邊,親切。

可惜,我那在地圖上近在咫尺的家鄉,就旅遊業而言,差了不知道多少倍。

所以,我其實對鳳凰能擁有沈先生,有着無比的妒忌。

我大概是下午五點五十到的鳳凰,大過年的,少有人旅遊到此,地面上看着倒也冷清。總有當地人來拉客,我也不理,徑自走開。所謂萬壽宮、萬名塔、奪翠樓之類聞名的景觀也懶得一觀。我走到城門口,有個人過來問我要不要住宿,他是個老人,頭發白了,在寒風中發抖。我不由想起了我父親,問在哪裏?

他說在河邊吊腳樓,不過遠些,在下河那邊,是民俗屋,家庭客棧,當然,價錢也便宜。

小旅館一角

我說好啊,那就去吧。他很高興,要來幫我拿行李,我來得匆忙,就背了一個小包,裏面隻有一套換洗衣服和一些常備物品,也沒讓他拿。其實,除了旅遊黃金周、節假日的時候,鳳凰的消費并不高,城中最好的天下鳳凰大酒店,标準間也不過360元。這大冷天去吊腳樓住着,并不方便,不過我這人,性子一向都随意,也沒所謂。

天色已晚,我也餓了一天,到了那民俗屋中把行李放好,我就一邊打電話給雜毛小道的那個朋友,一邊往熱鬧的地方溜達,去找吃食。電話過了很久才通,是一個聲音低沉的男人接的,當得知我的來意,并不熱情,不過也沒有推诿,隻是讓我明天早上去找他,他在家等我。他的冷淡,讓我心中有了一些不好的感覺,總感覺陰氣十足。虹橋邊的夜市,雖是正月,到了晚上也熱鬧得很,姜糖、米豆腐、臭豆腐、血粑粑、米粉、酸菜魚……這些東西讓我這個吃貨興奮不已,大快朵頤,吃得肚子都撐了,才姗姗返回。

回到家庭客棧已是深夜,我上床歇息,看着四周的木闆牆壁,默然不語。

因爲是淡季,樓裏除了房東,隻有我這麽一個顧客在,我睡不着,在床上挪動身子,引得木質地闆一陣亂響。在苗寨侗鄉土家族等少數民族聚居的地區,吊腳樓并不少見,這種建築大部分都是以木材爲主體。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本來也常見,木屋子制造簡單便宜,但其實穩定性和居住性并不好,隔音很差,我躺在床上,能夠聽到樓下房東的咳嗽聲。

我合上雙眼,把雙手放到胸前的槐木牌上,聞着木頭和桐油的香氣。

朵朵并沒有沉眠,小丫頭一直在和妖氣作鬥争,雙方實力均衡,有勝有敗,每當朵朵勝利了,就會把意識蔓延開來,連接到我腦海中,給我安慰。這也使得我的旅途少了許多擔憂。朵朵的乖巧,使得我越加的内疚,我暗自下了決心,一定遍訪奇人,完成我對她的承諾,讓她快樂地在這世間生活。

窗外有風在吹,呼呼。

這聲調是田野的呼喚,是大地的心語,是天然的催眠曲。旅途總是勞累的,我不知不覺,合上了眼睛。

迷迷蒙蒙之間,我突然醒來,睜不開眼睛,意識中是一片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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