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瀾的搖頭讓Fox感到滿意,他用額頭與她相抵,輕聲勸慰:“不管是誰,讓你傷心的,都别想了,至少現在别想……十二點了,過生日人的應該快樂。”
封瀾回應他的吻,雙手環繞在他頸上,身後是冰冷堅硬的車子,唇邊卻是他溫柔的試探。這個男人的親吻如他的話語一般甜蜜。
隻可惜她越是投入,思緒越是抽離,眼睜睜地看着心中那點火苗在搖曳、縮小。她竭力地去想一切快樂的事,拼命感受親密的愉悅,想讓光亮留下來,再等一等……然而隻是徒勞,任她如何挽留,那點放縱的火苗終于熄滅,無邊的沮喪如黑暗襲來,一切變得索然無味。
封瀾推開了努力讓她快樂的男人,抹了一把自己的嘴唇。丁小野說得對,她畢竟“隻是”個女人!女人的靈和肉總是緊緊相依。她不是非某人不可,沒有他,會有别人替代。然而他來了。在封瀾心裏,他依然還在。
“我改主意了。你走吧,對不起。”
Fox有些意外,卻沒有強留。他問:“你确定嗎?現在很晚了,我可以送你回家。”
封瀾坐進車裏,對Fox說:“謝謝,我在這兒等我朋友來。”
Fox又問了一遍,換來同樣的答案。他看到封瀾給友人打電話,于是離開了。
封瀾的手機上有許多通未接來電,一通是吳江的,一通來自于老張,剩下的全是曾斐的。
她照最後一個來電号碼撥回去
“喂,你搞什麽?出去一趟人就不見了,電話也不接。”這是曾斐的聲音。
封瀾有些安心,又感到抱歉,強打精神道:“我好像喝多了。”
曾斐問:“你現在人在哪裏?我這就過去……”
封瀾迷迷糊糊環顧四周,說:“我在車裏。”
不知道是否挂了電話,封瀾沒有再聽到聲音。疲倦戰勝了一切,眼皮沉重如鉛。她好像睡過去一陣,抵着胸口的方向盤讓她胃裏翻湧。她不想吐在車裏,靠着殘存的意識推開車門,整個人跌出去,在排水道的擋闆上吐得一塌糊塗。
有人把她拉了起來,不知是不是停車場的管理人員。封瀾站穩後便想着道謝,醉眼迷離中,仿佛是去而複返的Fox。
他剛才穿的好像不是這身衣服,爲了應付下一個客人特意換了裝扮?做一行,愛一行,真是敬業!
“我以爲你走了。”封瀾扶着車門笑道。
他沉默。
酒精是神奇的東西,竟然能夠将隻有兩分相似的人,在她眼裏演變爲十足的複刻。
封瀾顫顫巍巍地摸了一下他的臉。受不了,像真的一樣。她閉上眼,再睜開,想起了自己應該要做的事,俯身從副駕拿出她的包,掏出裏面所有的現金。
“對了,我忘記給你小費。”
Fox沒有接。
封瀾把錢從他T恤的領口塞了進去。
不是爲了錢誰會做這個,都不容易。
“走吧,别管我。”她說。
曾斐接到封瀾的電話時剛進家門。今晚朋友們大多喝醉了,他是唯一清醒的,張羅着一一把他們送走,回到家已近淩晨。
客廳的燈亮着,他走近才看到抱膝窩在沙發裏的崔嫣。她問:“這樣躲着我,你不覺得累?”
曾斐沒有否認。那一天之後,他是在刻意回避着崔嫣。他不打算和她談論那個晚上的事。崔嫣住在外面,曾斐不曾主動聯系過她,她回家,他就借口工作需要住在公司,近一個月來都是如此。
他心知自己的态度很不負責任,也很無恥。但是那一次以後,他和高尚還有關聯嗎?曾斐冷落崔嫣,與其說是在生她的氣,不如說他惱恨自己,更害怕在崔嫣身邊那個同樣叫作“曾斐”,行事卻不由他掌控的人。
酒醉心明白,何況他那天隻是微醺,連借口都無從找起。
曾斐甚至能夠回憶起當時所有的細節——她夾雜了快樂和痛苦的眼淚、青春妖娆的身軀,還有她在耳邊的那句“抱着我,我冷,阿斐”。
讓曾斐絕望的是,即使她說出那樣的話,他也從未把她看作别人。自始至終他都知道懷裏的人是誰。
封瀾說,酒精不會把壞變成好,把無變成有,它隻是催化劑。那一晚曾斐的催化劑便是将善縮至無形,欲望和貪婪被無限放大。
他還在想該如何應對,封瀾的回電暫時解救了他。
封瀾出去之後,曾斐出去找過一次,問了負責他們包間的服務員,最後在吧台旁看到了封瀾的背影,她身邊是個陌生的男人。
曾斐沒有打擾,封瀾是個成年女人,她清楚自己在做什麽,以她的條件,有男人搭讪示好也不足爲奇。沒想到的是等到大家散場,封瀾也沒有回來,他再去看時,吧台旁已沒了她的身影。
酒保說她是和那個男人一塊離開的。曾斐不願掃興,但出于朋友的義務還是打了幾個電話确認她的安全,封瀾都沒有接。
接到電話,曾斐松了口氣,聽封瀾的聲音,她好像醉了。封瀾的酒量不錯,酒品也上佳,她不願意,鮮少有男人可以把她放倒。崔嫣見他剛回來,一看見她就想走,咬着下唇,泫然欲泣。
“是誰?封瀾?”她質問道。
曾斐說:“她喝多了,我得去看看。”
“她沒了丁小野,這麽快就找上了你!喝多了,不是正合你意?”崔嫣聲音帶恨。
曾斐不願多說,開門出去,沒想到崔嫣追了上來,語氣堅定,“我跟你一起去。”
“太晚了……”
“你要是隻把她當作朋友,她喝多了,有個女人在旁,不是更方便照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