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查文斌站在中間,兩人站在他身後,雙手持香,舉起來的位置恰好低于頭頂。超子和卓雄分别也都照做。
查文斌嘴裏念叨:“巍巍道德尊功德已圓成降身來接引,師寶自提攜慈悲灑法水用已洗沉迷,永度三清岸常辭五濁泥。”說完之後,看着中間那口已經沒了棺蓋的青銅棺,鞠了三個躬,後面的兩人也照着做了,不敢有絲毫怠慢,神情嚴肅。查文斌率先把手中那根香給插在了正對着棺材的方位,然後退下,超子和卓雄不用教,自然也明白該怎麽做。三炷香上完,查文斌又沖着前面說道:“今天來到寶地,借了先人的路,擾了先人的墳,晚輩在這裏給衆位賠個不是,等我出了這口井,一定開壇祭拜,懇請先人行個方便!”說完又朝着前面作了個揖,低着頭,像是在等待對方的答複。超子和卓雄不懂其中的奧秘,隻能跟着做同樣的動作,不久,查文斌擡起頭一看,三炷香盡數熄滅。
查文斌臉色冰冷地對着兩人說:“你們倆作點準備。看來是要打算把我們幾個留在這裏陪葬了,一會兒要是發生什麽情況,感覺到不對,就退到老王那邊,我給你們的天師符都還在吧?”說完,查文斌拔出七星劍,翻出了那枚天師道寶大印,橫在了兩人前面。
超子和卓雄翻翻衣服,之前給的符紙都還在兜裏呢。查文斌劍鋒一閃,地上留下一道劃痕,“就站在這裏,無論發生什麽,都不準超過這條線半步,聽見了沒有?”說罷朝着前面大步走去。
超子看着劍鋒留下的淡白色痕迹,咬着牙對卓雄說道:“瞎子,五十米的射擊距離,這種霰彈獵槍你有把握嗎?”
卓雄眯着眼睛,伸出大拇指對着那口青銅棺量了量:“這種散彈,打出去跟天女散花似的,要命中單一目标不難,就怕到時候誤傷文斌哥,如果要是再推進十米,還是有些把握的。”
超子使勁扇了一下卓雄的腦袋:“你小子整個什麽破槍,要是這會兒手上拿的是‘八一杠’,老子兩百米都有把握!”
卓雄狠狠地白了超子一眼,拍了拍手中的獵槍:“去你的,你當這裏是什麽地方,軍區啊?還‘八一杠’呢,我沒給你弄把土铳使就不錯了,要有‘八一杠’,管他裏面躺着的是人是鬼,老子直接沖上去就給突突了。”
看着手中那單管獵槍,超子就氣不打一處來,可眼下這已經是他們能有的最好裝備了,查文斌還拿着原始武器呢。“行了,别廢話了,等會兒要有什麽動靜,你跟在我後面摸上去幹他娘的一槍,我就不信了,還有不怕槍子的!”
“可是文斌哥不是說不讓我們過那條線嗎?”卓雄指着查文斌留下的那道劃痕問道。
“你怎麽那麽死心眼呢?就知道文斌哥說,文斌哥說,文斌哥還讓你待在井上别下來的呢,你怎麽跑下來了?你要是怕就給我到後面看那兩人去,嘿嘿,我一個人上去幹。”
“上就上,我豁出去了!”
“這才是好兄弟嘛!”
話說查文斌已經離青銅棺不到五米的距離,古樸的花紋可以看得清清楚楚,隻是裏面躺着的是什麽,還看不到,邊上那四口也還沒有動靜。既然你們不動,隻好我先動手了!他一個七星步踏過去,順手就是一把糯米朝着前方撒去,還未等米落地,“轟”的一聲,其中一口棺材的蓋闆猶如離弦之箭一般朝着查文斌射了過來,眼看就要撞到,查文斌一個彎腰,蓋闆擦着他的頭皮向後飛去,接着是“轟隆”一聲,撞擊到一塊巨大的岩石之上,把那石頭撞得粉碎,查文斌順勢一滾,捂着腦袋趴在地上,落下的碎石還是把他砸個夠嗆。
還未等查文斌來得及喘口氣,又是“轟”的一聲,另外一塊棺蓋緊接着飛來,查文斌此刻還低着頭,憑借着直覺奮力向右邊閃去,在他腳邊一絲絲的位置,此刻已經被青銅棺蓋給鏟平了,碎石和騰起的石灰已經有些迷到他的眼睛。照這樣下去,應該還有兩塊,怎麽躲?就在他擡頭的一瞬間,看見了那上面吊着的鎖鏈竟然在上下移動,這根移動的鏈子對應的那口棺材正是剛才已經射到他身邊的那一口,“咔嚓”一聲,那鏈子已經停止了,又是“咔嚓”一聲,第三塊要來了!查文斌趕緊後退,扭頭向後面跑去。在跑出去不到五米的時候,果然,随着那鏈子的移動,第三塊來了。上千斤的青銅棺蓋帶着“呼呼”的風聲,像一塊巨大的闆磚一般被彈射出來,可是畢竟它的重量實在是太沉了,在離文斌不到三米的位置就落地了,狠狠地砸到地面上,“咚”的一聲,一陣煙霧升起,查文斌扭頭看着後面趴在地上的兩人,還好他們那邊沒有事,又往後退了幾步,等待第四塊,也就是最後一塊棺材自己打開。
又是“咔嚓”一聲,鎖鏈再次動了,稀稀疏疏的金屬摩擦聲,此刻是那麽的刺耳,三個人都注視着最後那一口青銅棺,“咔”,又是一聲,連接那口棺材的鎖鏈被繃得筆直筆直,像是在承受着巨大的力量牽扯。查文斌已經作好卧倒的準備了,半分鍾過去了,沒有動靜,隻剩下“咔、咔、咔”的金屬摩擦聲,查文斌自言自語道:“嗯?停了?”又等了半分鍾,除了那聲音之外,那口棺材還是沒動靜,查文斌有點憋不住了,往前走了幾步,擡頭一看,頭頂石壁之上露出一個大窟窿,有一個圓盤模樣的青銅器物在上面挂着,五條鎖鏈都連在那上面,一塊巨大的岩石剛好壓在了最後一根鎖鏈之上,圓盤就像沒有了電的時鍾,使勁往前挪着,但又過不去,一進一退,不停發出“咔、咔、咔”的聲音,查文斌心頭大喜,沖着超子和卓雄喊道:“機關卡住了!”
那頭的兩人一聽卡住了,繃着的神經總算暫時放松了下來,鬼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麽啊,兩人跟着在那兒大笑起來。
看來這些棺蓋飛起來,都是這機關在作怪,古人的智慧真不是蓋的,以這小小的圓盤轉動之力居然可以使那麽厚重的青銅棺蓋飛起來,查文斌感歎道:“好一個四兩撥千斤啊,接下來該去看看裏面裝的到底是什麽了。”
雖然查文斌有點怕頂上那塊大石會随時跌落,但幹耗着也不是辦法,五口棺材已經打開了四口,自己壓根沒動手,你要再來找我們的麻煩,那也别怪我不客氣了!惹急了,你要真還有個什麽在這裏,今天就把你整個魂飛魄散,能擺下這樣巧妙的機關的人,拉上這麽多的白骨陪葬,怎麽想都不會是個好主!
站直了身子,掃了掃身上的灰塵,查文斌右手持劍,左手把大印别在身後,慢步朝着最大的那口棺材走去。
雖然眼下查文斌距離那口最大的青銅棺不過數米的距離,每走一步,都讓後面的卓雄和超子心頭一緊,伴随着查文斌的每一個步伐,兩人的拳頭已經越捏越緊。
查文斌想着既然陰差陽錯地到了這裏,是被人設計的也好,是天意也罷,該來的總是會來的,如果今天就這樣死在了這裏,就當是下去陪丫頭了。人一旦看破生死,就什麽也不怕了,他此刻就是這樣,反倒比剛才輕松了許多,隻要這時有個什麽東西蹦出來,保管招呼它的就是七星劍。
每一口棺材都被他仔細地查看了一番,除了那口尚未打開的之外,其他的裏面并沒有太駭人的東西存在,查文斌微微緊張的心這才放松了一些。但是既然布下這麽繁瑣的機關,就一定會有它的道理,到底是什麽東西呢?查文斌又繞着走了一圈,随時提防着上頭那塊搖搖欲墜的巨石,等回到起點的時候,停了下來,仔細觀察起這五口棺材來,細細一想,還真發現了其中的蹊跷!
這五口棺材按照正東、正西、正南、正北四個方向散開,中間是那口最大的青銅棺,以一隻大鳌背着,真正的玄機在于棺材上刻畫的圖案!四口小一點的青銅棺材規格基本一緻,長約四米,寬約兩米。雖然體積差不多,但每一口都有各自的玄機!
第一口,正東方向,也就是左邊的那口青銅棺,橫放于地面之上,棺身上刻畫着一條活靈活現的青龍,這條龍和中間的那條有所不同,身體長得像巨蟒,扭動着身體,它有着麒麟的腦袋,卻有着鯉魚的尾巴;臉上還長有翹着的胡須,每一根都形态各異;頭頂上生着一對開叉的鹿角,卻長有五個爪子,威風凜凜,神聖而莊嚴!
這種龍就是平日裏我們最常見的中國龍造型,這一條查文斌一眼就認出來了,它的名字就是大名鼎鼎的“青龍”!傳說中東方七星宿的主宰!青銅所鑄造的棺材本身就有青銅綠,巧就巧在整個棺材锃亮無比,唯獨龍的身上覆滿了青銅鏽迹,就如同剛畫上去一般,一條青龍遊走在青銅棺材之上!這口棺材裏還放着一樣東西——一截木頭。查文斌隻粗粗看了一眼便認了出來,這木頭黃中帶淺綠,在射燈的照射下,金光閃閃,金絲浮現,有一種說不出來的至尊高雅氣息,這便是古代皇家禦用的金絲楠木!
第二口,正西方向,也就是右邊的那口青銅棺,同樣是橫放于地面之上,這口棺材上面刻着一隻張嘴怒吼的斑虎,這隻老虎除了和我們平時所見的老虎十分相似之外,不同之處在于它身上的毛,比起那些華麗的斑紋,誇張的長毛從背上豎起,臉部除了虎須之外,同樣有長毛向兩邊伸展開來,尖利的獠牙像是在告訴查文斌,我不是一隻普通的老虎。
這隻老虎,自然不是普通的老虎,查文斌也是認識的,它是誰呢?白虎!他自幼就學過一本道家典籍《道門通教必用集》,卷七是這樣記載的:“西方自虎上應觜宿,英英素質,肅肅清音,威懾禽獸,嘯動山林,來立吾右。”這裏說的正是它,西方七星宿的主宰,白虎!這隻虎刻畫得就和它的名字一樣,整口棺材也是青銅澆鑄,但那老虎卻用塗料給漆成了白色,雖然年代已經久遠,白色甚至有點泛黃,但絲毫不損它的神威,白虎果然不辱沒它戰神的美名!《風俗通義》雲:“虎者,陽物,百獸之長也,能執搏挫銳,噬食鬼魅。”
這口棺材裏裝着一根“竹竿”,隻是這“竹竿”金光熠熠,閃閃發亮,乃是由純金打造,通長約五十厘米,竹節被刻畫得有模有樣,很是貴重!
第三口棺材,正南方向,也就是最靠近查文斌他們的那一口,這口棺材擺放的朝向是南北走向,跟前面兩口剛好是垂直的。這口棺材之上雕刻着一隻精美的鳥兒,通體被漆成了火紅色,華麗而舒展的羽毛遍布全身,特别是那尾巴,占據了整個畫面的三分之二,仔細一看,原來是孔雀的尾巴,但又和魚兒那樣分叉開來。這鳥的脖子特别長,很像是站立着的蛇精,背部微微隆起,嘴巴尖而小,很像是雞的頭,但是下巴的位置又像是一隻燕子,如果普通人見了都會說,這不就是傳說中的鳳凰嗎?
其實查文斌認得這隻鳥,它并不是一隻普通的鳳凰,它的名字叫作朱雀!那本《道門通教必用集》卷七也有它的記載:“南方朱雀,衆禽之長,丹穴化生,碧雷流響,奇彩五色,神儀六象,來導吾前。”傳說中,朱雀是火的化身,是天命玄鳥,南方七星宿的主宰!由于朱雀一度爲世人認爲是火之精,乃是至陽的代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