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三日之後,我見到君師父爲我安排的主顧,姜國鎮遠将軍沈岸的夫人,沈宋氏宋凝。說主顧也許并不妥當,因終究不知是她從我這裏買一個美夢還是我從她那裏買一條性命。

這是城外的别院,傳說鎮遠将軍沈岸和夫人不睦,宋凝自兩年前就搬來别院休養,此後再未回過将軍府。兩年間,發生許多事情,諸如沈岸納妾,諸如宋凝染病。總之,宋凝的身體越休養越糟糕,如今,終于休養得快要死掉。

來迎接我們的老仆表示,夫人希望單獨見我,讓君玮小藍執夙他們三個先去廂房休息。小藍沒什麽意見,君玮卻對此很不滿,我明白他是擔心我的安全;不明白的是,我目前這個狀态,已經是個死人,到底要如何才能更加不安全。大家讨價還價很久,各讓一步,讓小黃跟着我。君玮拍拍小黃的頭,道:“兒子,好好護着你娘親。”

我也拍拍小黃的頭,一擡眼正對上小藍的目光。他若有所思看着我,極輕地笑了一聲,道:“君姑娘早去早回。”

老仆領着我穿過兩進長廊,穿過大片扶蘇花木,邊走邊介紹,這些花木是從何處運來,擁有如何的奇香,我卻完全不能聞到。繞過一片蓮塘,踏入蓮塘上的水閣,四周皆垂了帷幔擋風,躺在藤床上看書的女子擡起頭來。

我看着她仿似從畫中拓下來的一張臉,盡管強打了精神,顔色卻白而頹敗。即使我不拿走她的性命,她也未必活得長久。這并不是說我會看相,着實是因爲在這個方面,再沒有誰比我這個已死之人更有發言權,那是将死之人的面容。

況且,我來這裏的目的就是取走她的性命,近期内,她即使不能自然死亡,我應該也會弄得她意外身亡。

風吹起帷幔,已是五月的天。将軍夫人放下書來,咳了一聲,靜靜看着伏卧在地的小黃,半晌,柔聲道:“挺溫順的一頭虎,未出嫁時,在家鄉,我也養過一頭小狼崽。”她和我比劃,“這麽大。”手指像蘭花一樣在虛空中畫出一個形狀,畫完頓了會兒,她搖頭笑了笑,笑罷擡頭看我,眼角神色不置可否:“你就是君拂?君師父口中那位能助我實現心中夙願的君拂?”

我說:“對。”說對這個字時,其實不能反應君拂是誰。這說明我不是個喜新厭舊之人。我做了十七年的葉蓁,對這個名字飽含感情,即使改名很久,也不能随意忘卻。

她将手指搭在藤床床沿不經意輕叩口幾聲,沉思的表情漸漸變得紅潤,能看到頰邊深深梨渦,良久,笑道:“君拂,我想得到一個夢,你可知我想得到一個什麽樣的夢?”

我坐在小黃背上,正色看她:“我不知道,但你終歸是要說給我聽的。”想了一下又補充道,“可我不是來幫助你,隻是來做一筆交易。我不要金山銀山,在嶽城的這幾日,隻需你管管飯。我會給你一個夢,你想要什麽樣的夢,我就給你什麽樣的夢。屆時你可自行選擇,選擇留在夢中,或是離開這個夢。”

她說:“哦?”

我點頭:“若你選擇離開這個夢,我一個子兒不要,但若你選擇夢中……”

她微微彎了眼角:“若我選擇夢中,君姑娘你待怎的?”

我看着她的眼睛:“若你選擇夢中,就把塵世的性命送給我做報酬,你看如何?”

她一雙秀緻的眉挑了挑,旋即望向水閣上空,好一會兒,突兀地笑了一聲:“好。”

這一天,我沒能如小藍所願早去早回,在水閣中待了大半日。因宋凝講給我一段故事,那是她的心魔,她想要修正這段故事,哪怕隻在夢中。當然這純屬自欺欺人,她因不懂得自欺,才渴望一個夢境令自己騙過自己。

四檐的帷幔被挑起來,遠處是落日湖光。她就着茶水飲下我幾滴血,血液牽引她體内生氣聚集,化作跳動的音符,在我眼前排成一列,我一個音符一個音符牢牢記住,這是宋凝的華胥調。

她在湖光裏慢慢回憶,而我透過跳動的華胥調,一幕一幕,看到她的過去。她說:“君姑娘可曾聽說,我雖是姜國将軍的妻子,卻不是姜國人,七年前,我十七歲,如同你這般大,帶着滿滿的情意嫁來姜國,真是花一樣的年紀……”

花一樣的年紀裏,黎國大将軍宋衍的妹妹宋凝在姜黎兩國的戰場上邂逅沈岸。那時,沈岸沈将軍是姜國最年輕的少年将軍,有冷峻的眉目,了不得的身手,百戰百勝的赫赫威名。

宋凝出身武将世家,自小被當作男兒教養,一柄紅纓槍使得出神入化,十四歲就跟着兄長征戰四方。

十六七歲的年紀,正是姑娘們拿着繡花針爲嫁妝汲汲忙碌的時節,宋凝那一雙拿紅纓槍的手,卻已在戰場上拿下不少人命。黎國自古男多女少,姑娘總是分外金貴。黎莊公十七年春,凡家有适婚之女的世家大族無不被踏破門檻,但大族之首的大将軍府反而門庭寥落,沒有哪個貴族敢娶宋凝。

大家都害怕娶了宋凝以後若再敢納個妾,自己将和妾室雙雙被宋凝打死。黎莊公欲做一樁好事,将宋凝許給丞相府的二公子。丞相二公子聽說此事,吓得當即從馬背上摔了下去。

宋凝在戰場上得到這消息,在溪邊水旁伫立很久。宋衍找到她,皺眉道:“你不必擔心,那不識好歹的渾小子,兄長定有辦法叫他非你不娶。”

她攢出笑來柔聲道:“哥哥莫氣,王都裏那些整日泡在溫柔鄉裏鬥雞走狗的纨绔,他們看不上阿凝,你當阿凝看得上他們麽?阿凝要嫁,也是嫁當世的英雄。”

這話原本不過說說而已,表示她基本上并不糾結被丞相二公子嫌棄這等事。但時隔不久,果然遇到命中注定的英雄,就在那一年,那個冬天。英雄騎着黑色的馬,執一把八十斤的重劍,姓沈名岸,字泊舟。

那是黎莊公十七年的嚴冬,大漠凍雪,黎姜兩國交界處發現成群的汗血馬,兩國都想據爲己有,互不相讓,以此爲引子,引發多年宿怨,終釀出一場大戰。宋凝早聽說沈岸的豐功偉業,少年心性,心中不大服氣,一直想找個時機與他一較高低。

終于這一天,大雪紛飛,兩軍對戰在玉琅關前。時機得來不易,一向穩重的宋凝不顧兄長眼色,率先拍馬而出,列前祭出自己的名号,沉聲叫陣:“紫徽槍宋凝前來領教沈岸沈将軍的高招!”寒風的勁力帶着她破碎嗓音傳往敵陣,獵獵招搖的旌旗中,白袍将軍跨馬緩緩而出,英俊淡漠的一張臉,手中泠泠似水的長劍泛出冰冷白光。

這一場武勇的單挑,宋凝的槍法從未使得如此笨拙,不過五招便被掼下馬來,一輩子沒有敗得這麽快,敗得這麽慘,對方卻連眉毛也沒挑動一絲,隻在長劍不經意撥下她頭盔時怔了怔:“原是個女子。”

宋凝愛上沈岸,因他打敗了她。這也是後來比武招親不得不流行的原因――世上強大的姑娘越來越多,強大的姑娘們在尋找夫君時基本上都有一顆獨孤求敗的心。

你想得到她,就先打倒她。你若打倒她,就必須得到她。如果你打倒了她又不願意得到她,就會演變成一篇虐心文。

總之,紫徽槍被沈岸手中的長劍格開到兩丈外。他坐在馬上,探身劍一揮勾起靜卧于地的長槍,回手一擲便堪堪釘在宋凝身旁,聲音沒什麽起伏:“你的槍。”風卷着雪花在大漠裏橫行無忌,他眼睛裏是她身後的三萬雄兵,她唇角有隐隐笑意,眼睛裏卻隻有他一個人。

沈岸在宋凝心中矗成一座巍峨的高山。黑色的戰馬,月白的戰袍,揮起劍來既快又準,絕不在女子的臂彎中蹉跎人生,她想,這才是她心中的英雄,可惜,是敵國的英雄。

但英雄也有落魄的時候,且總有落魄的時候。曆代當得上名将二字的俊傑們皆是如此,不是曾經落魄,就是正在落魄的道路上。

于是,沈岸遇到宋凝,此後走在了落魄的道路上……其實也不能這麽說,這麽說不好,顯得宋凝太掃把星。沈岸大敗于蒼鹿野這事着實與她無關,軍事學家們分析很久,能找到的最可靠的理由是沈岸的星命說他那一天不宜出行。

蒼鹿野一戰,沈岸敗在黎國大将軍宋衍的手下,所帶的五千精兵全軍覆沒,自己也身中數箭,險些戰死。黎明時,宋衍的海東青穿過綠洲戈壁,撲騰着翅膀落在宋凝手中,宋凝從海東青的爪子上取下裝着軍情的竹筒,手一抖,巴掌大的絲帛掉進泥水,字迹模糊成一道恻恻的陰影。宋凝不相信沈岸戰死,因她剛把沈岸定義爲心中不敗的英雄,不到三天,不敗的英雄就被打敗,感情上講,着實讓她難以接受。

宋凝帶上傷藥跨馬奔出營地。她想,若他沒死,無論如何也要将他救活,若他戰死,就讓她找出他的屍骨将他親手安葬,他不能成爲大漠裏無主的枯骨。

他是讓她動心的第一個人,和黎國王都裏那些醉生夢死的纨绔們都不同的一個人。一個真正的男人。其實她怎麽知道他是真正的男人,她也沒有試過,一切都隻是想象。她卻在想象中更加愛上沈岸。

陰沉沉的天,大漠的風像夾着刀子,胯下戰馬被狂風卷起的碎石擊得嘶鳴,宋凝伏在馬背上,平沙莽莽問,她用白紗掩住眼睛,護着懷中傷藥咬牙逆風而行,手和臉被洶湧而過的風沙擦出一道又一道口子,她将手上的口子放在唇邊舔一舔,繼續頂風前行。

她想,沈岸就在前方等着她。這信念支撐她用最短的時間走過這最長的一段路,其間還避過了兄長率領回營地的大部隊。終歸隻是她一個人這麽認爲罷了,其實你想,沈岸怎麽可能在等她?沈岸甚至記不得她。

蒼鹿野在前方出現,血污被過往風沙掩藏大半,像這戰場已被丢棄多時隻是空氣中濃重的血腥味讓人明白,它還是一個嶄新的修羅場。姜國人的屍首将蒼鹿野鋪成黑壓壓一片,下馬随便一踩,也能踩到破碎的屍塊。

宋凝徒手翻開兩千多具屍首。這已可看出她和沈岸無緣。倘若有緣,就該第一個便翻到沈岸。但她仍然堅定不移,估計覺得必須翻出他才不虛此行,可能是這種執著的精神終于感動上天,翻到兩千七百二十八具時,她抹淨面上滿是血污的男子的臉,看到英俊的眉眼。她緊緊抱住他,哽咽出聲:“沈岸。”

宋凝沒有盲目猜錯,英雄們總在該死的時候命不能絕,沈岸還活着。她抱着他聽到他被觸動傷口時無意識哼出的一聲,心中敲過一把千斤的重錘,淚水順着臉頰淌下:“我就知道,我是應該來的。”彼時他們坐在大堆屍體當中,沈岸基本沒有知覺。即便在戰場上也是一副微笑表情示人的宋凝,捂着自己的眼睛哭得滿臉是淚。

宋凝救下沈岸。她幼時在府中學過醫術,隻可惜這方面天賦有限,出師時也隻能勉強醫治輕度傷寒。沈岸的傷是藥聖百裏越也未必能治好的重症,在硬件設施和軟件設施都極度匮乏的情況下,宋凝居然沒把沈岸弄死,反而令他漸漸好轉,隻能說是她的誠意再一次感動了上天……

但沈岸一雙眼爲風沙所傷,暫時不能複原。他坐在蒼鹿野近旁一座雪山的山洞中輕輕摩梭自己的劍,淡淡對宋凝道:“請問,相救在下的,是位姑娘還是位公子?”

宋凝始終沒讓沈岸知道自己是個姑娘還是個公子,黎國大軍踏平蒼鹿野,滅了沈岸五千精兵,她想沈岸一定很恨黎國人,她怎能讓沈岸知道自己是黎國的宋凝。

但天意難測,那一夜,沈岸傷勢發作,畏寒至極,不論在洞中升多少攤炭火也沒用,她瞧着又急又心疼,沉思很久,終于使出古書上記載的一個古老法子,除下了身上的衣裳,靠近他,和他緊緊抱在一起。

洞中四處都是炭火,燒得洞壁上薄薄一層積雪化成水,順着洞沿滑下來,滴答,滴答。沈岸清醒過來,猛地推開她,她像樹袋熊一樣摟着他,他推的力越大,她越是貼得緊。他無奈開口:“姑娘不必爲在下毀了一身清白。”

她心中好笑,用手指在他胸口輕飄飄地劃:“醫者仁心罷了,不必介懷。”其實她胸中并無半點仁心,隻是想着,這是她喜歡的人,她的英雄,用什麽方法救他都是值得的,哪怕是一命換一命呢,何況隻是肌膚相親。沈岸不再嘗試推拒,用手輕輕搭住她的肩頭:“若姑娘不嫌棄,待在下傷好,便登門向姑娘提親。”宋凝抖了一下,慢慢将頭靠在他的胸口。

沈岸自這一夜發寒之後,情勢急轉直下,終日昏睡。宋凝手中傷藥告罄,逼不得已,打算背着沈岸翻過雪山謀市鎮就醫。這件事着實危險,首先,要考慮雪山天寒,他們有沒有在翻山過程中凍死的可能;其次,要考慮雪崩頻繁,他們有沒有被山體上滑坡的積雪砸死的可能;再次,還要考慮有沒有因迷路走不出雪山而餓死的可能。總之,一切都很艱難。但宋凝思前想後,覺得此事值得一試,雖走出山洞那就是找死,但待在山洞也是等死,兩邊都是死,興許找死還能找出一線生機。她沒有想過丢下沈岸一個人回營地。

三日裏不眠不休,她背着沈岸奇迹般穿過雪山,來到雪山背後鎮上的醫館時,已是滿手滿腳的血泡,放下他許久,也不能将腰直起來。

沈岸仍在昏睡。

宋凝近十日未回營地,宋衍早巳急得跳腳,派了手下将領四處尋她。她剛到這小鎮就看見兄長的下屬,自知不能待得長久,将随身一枚玉佩摔做兩半,用紅絲線穿了其中一半挂在沈岸脖子上,自己留下另一半,以此作爲信物。她将沈岸托付給醫館裏一對爺孫,留下五個金铢,緩緩道:“這是你們姜國的将軍,治好他,你們的王定有賞賜。”上了年紀的老大夫一下子跪倒在地,一旁的啞巴孫女扶住他,一隻手打着宋凝看不懂的手勢。

她的手滑過沈岸的睫毛,他臉色蒼白,睡得很沉,并不知道她要離開。

她說給我聽這段故事,她記憶中沒有的那些,我卻看到。

就在宋凝離開後的第三日,沈岸在雨夜中醒來,他的眼睛經藥水洗滌,已然清明。老大夫的啞巴孫女坐在他床邊,他仔細端詳她,輕笑:“原來你是長得這樣,這麽些天,擔心我了?我們現在是在哪裏?”

啞女一張清秀的臉霎時通紅,咬着唇不好意思看他。

他看了看四周:“是在醫館麽?你坐過來些。”

啞女绯紅着臉坐得過去些。

他微微皺眉:“你不會說話麽?”她遲疑點頭。他握住她的手:“怪不得一直以來都不曾聽過你說話,原是不會說。”

她微微擡眼看他,又不好意思低下頭,卻沒有将手抽開。

黎莊公十八年春,姜國戰敗,以邊境兩座城邑請和,黎姜兩國立下城下之盟。盟約訂立不久,黎莊公将大将軍之妹宋凝收爲義女,封敬武公主,遣使前往姜國向姜穆公提親,意欲促成宋凝和沈岸的婚事,結兩國之好。

宋凝從前不能讓沈岸知道她是誰,因隔着國仇,怕沈岸甯死不受黎國人的恩,不讓她相救。其實完全是她想太多,所謂英雄不問出處,就是說英雄受人恩惠時一般不問恩惠來處。

但如今她是要嫁去姜國,嫁給心目中的英雄,她記得沈岸說要娶她,不管他愛不愛她,她要讓他兌現諾言。這就是男人們普遍讨厭對女人允諾的原因,因爲她們的記性實在太好,并且總有辦法将這諾言強制執行。宋凝寫成一封長信,信中附了當初摔碎的半塊玉佩,請提親的使者私下送給沈岸。

直到送親的隊伍啓程,宋凝也沒收到沈岸的回信。但這件事無傷大雅,頂多是一個不和諧的小插曲,畢竟沈岸答應了黎莊公提出的這樁婚事。宋凝在心中反複推論,覺得第一,沈岸親口提出的要娶自己;第二,沈岸親口答應的姜穆公會娶自己,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他都十分配合,此事已然萬無一失。

沒想到終有一失,卻是天意。這是個很玄的說法,但不玄似乎不足以說明命運的陰差陽錯,就如宋凝,就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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