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峻知道這件事後,并沒有再問秦楚,她不說,他問也沒用。
而且這件事情,就是不問,也能知道個大概。
可畢竟是要離開了,秦楚總是做不到若無其事。
她舍不得裴峻,所以跟裴峻在一起的時候,她變得更加粘人。
晚上,裴峻坐在沙發上,開着電視,耳朵裏聽着新聞裏報道的實事,手裏拿着一份金融報紙,看着裏面的内容。
秦楚悄沒聲的靠過來,躺在他的腿上,硬是把腦袋擠到了他和報紙中間圈出的一個圈兒裏,臉埋進他的小腹,就像隻貓兒一樣的,窩在他的懷裏。
“怎麽了?”裴峻放下報紙,手随意的撫着她的發。
秦楚鮮少這麽粘人,往往都是他忙着自己的事情,秦楚就跑去上上網,打掃衛生什麽的,又或者做點小擺件,總之不會過來找他。
“沒事,就是想靠靠你。”秦楚搖頭,悶聲說。
她沒說實話!
裴峻雙眼眯了起來,卻沒在說話。
過了兩天,秦楚就接到了連雅的電話。
“秦楚,答應我的事,不會反悔吧?”連雅說道。
“不會。”秦楚冷冷的說。
“那好,我知道裴峻今天去了S市,要到下周才能回來,你準備一下吧,明天會有車去接你。”連雅說道。
“知道了。”秦楚淡淡的說。
挂上電話,她并沒有急着收拾東西,而是在房間裏四處走着,她不停地走,好想要将每一個角落都牢牢的記住,要将她和裴峻一起呆過的地方,做過的事,都記清楚了。
她坐到沙發上,記得裴峻喜歡坐在直沖着電視的位置,她就把頭靠在他的腿上撒嬌,和他一起看着自己其實并不太感興趣的節目,然後慢慢的睡着。
她來到餐廳,給自己泡了一碗面,記得裴峻不準她再碰這個東西,她還記得胃痛的時候,裴峻給她親手煮的粥,那味道,恐怕再也嘗不到了。
她回到卧室,拉開衣櫥,将裴峻的衣服全都拿了出來,聞着上面熟悉的味道,那是裴峻獨有的凜冽香氣。
即使這些衣服都被精心打理過了,她還是一件件的熨燙過後,又再放回到衣櫥,她怕以後連碰一下他衣服的機會都沒有了。
來到書房,她還記得夜裏,裴峻都是在這裏辦公,後來她說自己一個人在卧室沒意思,硬把他拉到卧室辦公,這樣就算他不跟她說話,她那麽靜靜的看着他也好。
她還記得,裴峻在電腦上敲敲打打的時候,還會時不時的擡眼看看她,當看到她咧嘴傻笑的時候,就會輕嗤一聲“傻丫頭”。
以後,她沒法再對着這個男人撒嬌了,以後,也聽不到他叫她楚楚了。
這個男人這麽驕傲,一旦她離開他,他們之間,就徹底結束了吧!
“哼……”秦楚胸口悶得發疼,忍不住哼了一聲,整個人都蜷縮了下來,坐在地闆上,身子靠着沙發,縮成了一團。
“裴峻……”秦楚輕聲念着,“裴峻,裴峻,裴峻……嗚嗚嗚嗚……裴峻……嗚嗚嗚嗚……”
偌大的房間,卻隻有她一個人,哭的那麽傷,她一直念着的男人,卻無法回應。
第二天,到了和連雅約定的時間,秦楚并沒有帶多少東西,隻是一個行李袋,裏面放一些換洗的衣服和日常用品,大部分的東西還是留在了這裏。
她取出一張便簽紙,在上面寫着:裴峻,對不起,對你的承諾,我做不到了。
她的字寫的很用力,邊哭邊寫,導緻字都有些歪了,最後一筆落下的時候,終于還是泣不成聲,甚至連句号都點不下了,眼淚止不住的落下,噼裏啪啦的滴落在桌面上,将便簽紙的邊邊角角也染濕了。
一滴淚落在紙上,正好落在“對不起”的“不”字之上,那一滴淚在紙上漸漸地暈染開來,一圈圈的擴大,将紙面都暈的起伏不平,将“對不起”三個字染花。
終于,秦楚提起行李下樓,一輛豐田的SUV已經等在樓下,見秦楚出現,漆黑的車窗被慢慢的放下。
連雅鼻梁上架着大大的墨鏡,她的瓜子臉蛋本就小,再架上一副大墨鏡,立即就遮住了她的大半張臉。
“秦楚!”連雅叫道。
秦楚頓了一頓,才繼續向前走。
“要帶我去哪?”秦楚上了車,冷聲問。
“到了就知道了!”連雅說道,“開車!”
看到秦楚緊繃的身子,連雅冷嗤一聲:“放心,不會要了你的命的!”
秦楚沒說話,轉頭看向窗外。
窗外的景色一直在不停地變換,車子上了高架,周圍的建築越來越矮,也越來越稀疏,下了高架之後,又行駛了大約一個小時的時間,路面明顯變得不如之前好了,有些颠簸。
接着,秦楚就看到了路邊的路标,上面寫着“清水鎮”。
清水鎮是在B市最邊緣的一個小鎮,不過環境倒是不錯,有山有水的,有别于市區林立的高樓,這裏的房子都是一層的平房,偶爾有富庶的人家,自己蓋出了兩三層的小洋樓,也都有鶴立雞群的味道。
“以後你就住在這個小鎮就可以了。”連雅說道,那麽理所當然。
“你不會想讓我一輩子都困在這裏吧!”秦楚說道,她還要上學,還要工作,還有母親在B市等着。
“放心,當然不會困你一輩子,裴峻回來見你不在,肯定會找一下,不過他這人對女人一向不執著,找不到也就不會再找了,等事情淡了,你自然就可以再回去。”連牙說道,“這鎮子環境也算是不錯了,我也不會虧待了你,你老老實實的在這裏呆着,也别想着逃跑,我已經跟鎮長打過招呼了,你跑不了。”
連雅并沒有給秦楚準備單獨的房子,而是和鎮子上的一戶居民住在一起,是一個寡母和一個正在上高中的女兒。
秦楚知道,連雅這是不放心她,間接地找人來監視她!
連雅把秦楚送到那戶人家便走了,姿态很高傲,不屑于在這種簡陋的環境中多呆一秒。
“秦楚,來坐,一路累了吧!歇會兒咱們就可以吃午飯了。”楊秀琴笑着說,笑起來眼角堆滿了褶,那張臉飽經了歲月的侵蝕,很是粗糙,甚至比不上市裏那些同樣沒有細心保養過的普通婦女。
可就是這樣一個女人,笑起來卻格外的親切,很容易感染對方。
“楊阿姨,你女兒快放學了吧?”秦楚問道。
“她住校呢!”楊秀琴說道,“我們鎮子不比市裏,隻有一所高中,還離這兒有好幾公裏遠呢!而且她今年已經高三了,學校裏爲了讓學生們沖刺高考,都讓學生住校,半月才回來一次。”
“砰砰砰!”
正說話的空當,門就響了起來。
楊秀琴家的房子就是普通的泥瓦平方,外面有一個院子,可以曬些東西,廁所也在外面,很古老的那種,是一個大坑,人就蹲在坑上面上廁所,坑的牆壁上沾滿了屎尿,如果不習慣的,還可能蹲着蹲着,因爲腿麻一頭栽下去。
後來據楊秀琴說,現在還好多了,十幾年以前,這坑裏都還養着豬,人一面上廁所的時候,就會有豬拱你的屁股。
秦楚有一次就差點掉進去,站起來以後驚魂未定的,好半天都沒緩過來。
現在養豬的地方都改在了廁所旁邊,楊秀琴家養了兩頭豬,一公一母,等着抱小豬崽。
因爲平時沒什麽事,也就不出門,所以院子外面的大門從來就不關,這會兒家裏邊的門便直接響了起來。
“誰啊!”楊秀琴邊起身邊問。
“楊大姐,是鎮長過來了,聽說客人到了,他過來看看。”門外一個女人的聲音響起。
秦楚扯扯唇,還客人呢!不就是來監視她的嗎?
楊秀琴一聽,鎮長啊!在他們這裏,可就是最大的官兒了!
平時那可是見都見不着的人物,就和這裏的皇帝似的,這次卻親自到她家裏來了。
楊秀琴這個樸實的婦女,一輩子勤勤懇懇的,沒見過大世面,更沒見過大人物,立時就有些緊張了。
她不知道秦楚的身份,隻是鎮長說要往她家裏安排一個客人,因爲家裏就她一個人住着,有都是女人,所以方便些。
楊秀琴就覺得秦楚或許身份很不一般,否則也不用鎮長親自出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