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明白自己有什麽錯!
冷少辰對裴峻來說是兄弟,可是對于絕大多數人來說,冷少辰不是什麽好人!
他走私販毒,他倒賣軍火,十足十的黑道,這種人不抓起來留在外面幹什麽?
難道就算是十惡不赦的壞蛋,因爲是他裴峻的朋友就不能碰了?
陳隊長現在痛,可是更多的是恨!
他恨裴峻這幫人,甚至連靳言諾都是恨得。
他們沒什麽兩樣,能夠因爲一己私事而動用手中的強權去壓迫别人。
以爲靳言諾就是好人嗎?
如果這件事不牽扯到童若,靳言諾才不回去硬抗冷少辰!
這些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他并沒有什麽錯,錯的隻是權力沒他們大,錯的隻是沒有投好胎,沒有那麽大的勢力做後台。
不然現在,劉局長不會因爲怕了裴峻就棄他于不顧!
在這些真正的權力面前,什麽公正什麽法律都是狗屁!
今晚發生的一切,不論是誰,在場的所有人都隻能把這件事往自己肚子裏吞。
想往上反映?你反映給誰?
官場上誰都有自己的一套關系網,你反映的事還沒到人家手裏就被截了下來,結果事沒辦成反而把自己給賠了進去,誰敢?
所以陳隊長才會如此之恨,有如此的無能爲力。
“你還想升職?發你的春秋大夢去吧!”裴峻說道,一腳踩上了陳隊長受傷的手腕,腳尖用力的來回碾,簡直要把他的手腕給碾爛了一樣。
“啊……啊……”陳隊長痛的臉煞白,不停地大叫。
“少辰身上受的,我會一點一點的從你身上拿過來!”裴峻紅着眼說。
他不會适可而止,不會因爲陳隊長丢了大半條命就心生憐憫。
他就是個瘋子,瘋起來會比冷少辰還要可怕的人!
這也是沒有人敢得罪他的原因,平時笑眯眯的,可是不一定什麽時候惹惱了他,下一刻就會發出無盡報複的惡魔!
“砰!”又是一聲,陳隊長的左腿膝蓋也被打了一槍。
陳隊長奄奄一息的,似乎已經痛麻木了,意識在不斷的減弱。
面前剛才仍在地上的槍離他越來越近,雙眼緊盯着手槍,憤恨的要将裴峻打成馬蜂窩。
他沒受傷的左手擡起,想要拿起手槍,面前卻突然橫出一雙深咖色的皮鞋。
裴峻看到陳隊長的企圖不禁冷笑,把手槍踢到一邊,陳隊長那隻左手迅速落空,隻能無力的垂落到地上。
裴峻就像是踢一大包垃圾一樣踢踢陳隊長,轉身對兩個保镖說:“送去醫院,讓他保住一條命,以後跟他慢慢的玩。”
“是。”保镖說道。
出了警局,裴峻深吸一口氣,剛才屋子裏的血腥味兒實在是憋人。
拿出電話給喬仲軒撥了過去:“少辰怎麽樣了?”
“命保住了,不過要醒來以及恢複需要很長一段時間。”喬仲軒說道,“他中了槍以後,因爲浸泡在海裏,傷口發炎,很容易反複,這些日子是關鍵,再加上肺部積水,想要完全好要費不少勁兒。”
“能活着就成。”裴峻說道。
冷少辰那家夥更殘酷的都在冷家經曆過了,隻要給他留一口氣在,他就相信冷少辰能醒過來。
“靳言諾那邊呢?你打算怎麽樣?”喬仲軒又問。
“靳言諾那邊少辰不會希望我們插手的。”裴峻說道。“怎麽說還有他媽在,不管是抛下他的仇,還是置他于死地的仇,少辰都會想要自己親手來報。”
“沒錯。”喬仲軒說道,“天快亮了,準備準備對付‘龍騰’那邊吧,少辰消失,那邊會亂套的,冷家大少恐怕也會摻一腳過來。”
“嗯。”裴峻說道,“我得回去洗個澡,去去這一身的晦氣,早晨我去找你。”
“好。”喬仲軒說完,便挂了電話。
早晨,童若是睜着眼坐起身的,半夜童媽離開後,她其實一直都沒有睡着,閉上眼就會看到冷少辰望着她落入海中的樣子,那張臉哀傷的讓她不忍去看。
出了屋子,童媽正将盛着腐乳的小碟放到桌上。
“若若,醒了?快收拾收拾過來吃飯吧。”童媽笑道。
正說着,靳言諾端着用湯碗盛着的粥走了出來。
“言諾,我說這孩子,小心燙啊!”童媽看着靳言諾徒手端着湯碗,便說道。
靳言諾笑呵呵的将粥放到桌上:“我肉厚,沒事兒。”
童若吃驚的看着靳言諾:“學長,你……”
“哎!這孩子不是不放心你嗎?一大早就過來了。”童媽笑道。
童若笑笑,便坐了下來。
童媽分别盛了三碗粥,看看童若,欲言又止。
“媽,怎麽了?”童若看向童媽。
“若若啊,我想過了,要不……你出去散散心?”童媽說道,“你看着地方發生了那麽多事,基本上走到哪也有不少認識你的,你這孩子就是容易多想,出去換個心情怎麽樣?”
童若愣了愣,她不是沒想過換個地方呆呆,這裏給她的記憶實在是不怎麽好。
可是她不想丢下童媽一個人,母親守着這間老房子已經幾十年了,就算那時候冷少辰提出接童媽去未央館住,她都不肯,更不可能跟着自己離開T市。
童媽就她這麽一個女兒,到老了難道自己不在母親身邊盡孝嗎?
母親年紀大了又因爲年輕的時候賺錢養家,什麽粗活累活都幹,到現在落下了一身的病,沒個人在身邊照應着怎麽能放心?
童媽見童若遲遲不答話,以爲她不願意,趕緊說:“這個我和言諾商量過了,冷少辰那班手下肯定不會讓你好過的,不至于要了性命,可是大傷小傷不斷也不是什麽好事啊!”
童若看了一眼靳言諾,沒想到他連這話都跟童媽說了。
靳言諾尴尬的笑笑,剛要說話,就被童媽給截住了。
“你别怪言諾,是我追問的,出了這麽大的事,我不信冷少辰的手下會一聲不吭。再說了,言諾這也是擔心你,萬一出了好歹你讓媽怎麽辦?”童媽說道,慢慢的變得嚴厲了起來。
“你這孩子肯定是想瞞着我,若若,我知道你是不想讓我擔心,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有事什麽都不跟我說,我會更擔心?”童媽說道。
童若吸了口氣,輕聲說:“媽,對不起,我沒想過……”
“若若啊,現在想想也不晚。媽知道你是個好孩子,聽話,孝順。就因爲什麽事太顧着我才會有那麽多束縛,如果我知道你一開始爲什麽會呆在冷少辰身邊,我說什麽也不會讓自己這把老骨頭拖累着你。”說着,童媽的眼眶泛起了紅。
童若倏地看向靳言諾,她沒想到連這事兒靳言諾也說了。
“你别看他了,事到如今,我當然什麽都要知道了!想想真是對不住你,那時候你爲了生計去‘情惑’上班,我還那麽說你,你那是爲了躲着冷少辰啊!而我卻成了他利用來威脅你的對象,是媽老糊塗。”
“媽!别說了,這些事不是都過去了嗎?我……不管怎麽說,我是愛着他的,現在他……您别說了。”童若說道,“而且那時候也不光是因爲你,有很多這樣那樣的原因。”
“好,好,不說。”童媽說道,“我也知道,你對他的感情是真的,現在落到這麽個結果誰也不想。可是媽想通了,你一直爲着我着想,受了那麽多委屈,媽總不能還守着以前的想法不變。”
“媽,你……”童若吃驚的看着她。
童媽看看房子,牆壁上的白色已經發黃,天花闆上還有漏雨所造成的印記,泛着一圈一圈的黃,有的地方已經裂開了縫。
說實話這間老房子實在是不怎麽樣,屋齡至少也有三十年了,周圍的環境也不好,經常出現家裏遭到小偷光顧的情況。
隻是童媽這些年來一直堅守着,不論童若怎麽勸,她始終不肯換個好一點的環境。
童若不知道童媽爲什麽會這麽執着,或許是因爲這間房子是她父親留下的唯一的東西,所以童媽才這麽執着的守着?
這是童若唯一能夠想到的。
童媽笑笑,帶着苦澀,無奈,也有那麽一點點釋懷:“有些東西,也該放手了。”
童媽看看老舊的牆壁,還有和童若差不多年齡的舊家具。
“到了這份上,媽也該學着放下,總不能爲了心裏邊虛無飄渺的一點希望就拖累了你。”童媽看着童若,“現在對我最重要的是你能夠快樂,其他那些看不到摸不着的都是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