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輛模型,就這麽完了,就如冷少辰對于母親的憧憬一樣,随之破散,成爲了垃圾。
從此以後,冷少辰不論是模型還是真車,他從不開瑪莎拉蒂,甚至連看一眼都不屑。
阿泰知道,其實他一直都是痛的,隻是那痛掩藏的太深,他不輕易表露而已。
每次看到瑪莎拉蒂的車,冷少辰連上更甚于平時的淡漠,阿泰都看在了眼裏。
那時候冷少辰的心,該是比平時更痛的。
現在,燈光下,昂揚修長的身影卻跪在地上,仔細的翻找着對他那麽重要的項鏈,他對那條項鏈的重視程度,絲毫不亞于當年的模型吧!
阿泰想着。
昏暗的書房裏,隻有桌上的台燈開着,發出一點微弱的光。
此時的冷少辰隻想将自己埋進黑暗裏,右手夾着他慣抽的黃鶴樓1916,透着薄薄的煙霧,看着桌上的項鏈。
項鏈的鏈子已經斷了,和吊墜一起,原封不動的放在方盒中,地下墊着柔軟細膩的天鵝絨布,藍鑽在昏暗的燈光下泛着微弱的光。
手指夾着香煙,胳膊微微向前一探,就握住了放在眼前的軒尼詩幹邑,嘴裏還含着煙氣,就把就往嘴裏倒。
烈酒混合着嗆人的煙,更加的濃烈,刺激的他的胃就像是在被火燒一樣。
體内的烈勁兒沖擊着他的胃,火辣辣的疼,就是冷少辰也忍不住皺了眉。
可是這時候他就是想這樣刺激着自己,越烈越好,越辣越好,最好全身都疼,五髒六腑都跟着疼,好像隻有這麽疼了,才能讓他忽略掉心底的痛。
“辰少,你……爲什麽不告訴嫂子事實。”阿泰說道,他不懂,或許把實話說出來,童若會理解他呢?
“呵呵,怎麽說?說靳啓安容不下她,所以孩子留不住?不管是什麽原因,從我選擇跟靳思瑗訂婚那刻,童若就不會原諒我。”冷少辰說道,嗓子就像是被砂紙劃過一樣,低沉沙啞。
“是我一直心存僥幸,覺得能瞞她多久就多久,說不定可以撐到我把老頭子打倒了,她依舊不知道我和靳思瑗訂婚的事情。”冷少辰說道,苦澀的笑了,“呵呵!可是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啊!”
阿泰看着冷少辰,這時候他一點都不能理解童若。
他不信童若會不知道冷少辰這麽做都是爲了誰。
就算他跟靳思瑗訂婚了又怎麽樣,心裏還是有她的不是嗎?
隻要男人心裏還是在意着她的,她又有什麽好求的?
冷少辰爲她做的已經夠多了,難道童若就連這一點點的理解都做不到嗎?
那她還就真不配做冷少辰的女人了!
“辰少……”阿泰開口。
似乎是知道他想說什麽似的,冷少辰猛的吸了一口煙,隔了很長時間這才重重的吐了出來。
“阿泰,讓我一個人靜靜吧。”冷少辰低啞着聲音說道。
阿泰看着冷少辰,深吸一口氣,好半晌才說道:“是。”
阿泰默默地離開,将書房的門關上。
冷少辰拿起酒瓶,酒瓶高高的直起,仰起頭和脖子成了一條直線,咕咚咕咚的往嘴裏灌。
在和靳思瑗訂婚前,靳啓安就來公司找過他。
當時,冷少辰隔着桌子,見到靳啓安,并沒有表現出對他的尊重,一如往日般高傲的坐着。
靳啓安雙手抄着口袋,對着冷少辰直接開門見山:“你跟思瑗訂婚後,還會跟童若來往?”
冷少辰嘲諷的看着靳啓安,長指指尖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着桌面:“你們不是早知道這個結果的嗎?既然想讓我跟你女兒訂婚,就别要求那麽多。”
“冷少辰,你是不是太小看我靳家了!”靳啓安怒笑道,“我忍你是因爲思瑗喜歡你,可不代表我就那麽怕了你!”
“年輕人,我比你多出來的年歲可不是白活的。”靳啓安冷笑,“你要堅持跟童若一起,行,我不攔你,反正這事兒不是人攔着就能成的。”
冷少辰面無表情的看着他,他倒是要看看,靳啓安打着什麽主意。
靳啓安冷嗤一聲:“我就一個條件,童若不能懷孕!”
“我靳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丢不起這個人,要是童若懷孕,孩子留着,那我就不敢保證會做出什麽事來。”靳啓安說道,“你要是還想護着她,那就好好看着,别鬧出什麽醜聞來讓我們難堪,到時候面對我和你父親兩人,就算是你辰少也吃不消。”
“如果童若懷孕,你要怎樣?”冷少辰冷冷的問。
“殺了孩子。”靳啓安連想都不想的說,“至于會不會一屍兩命,我可不敢保證。”
“你就不怕童若出了事,沒有束縛我的東西我直接跟你們拼了?”冷少辰怒視着他,雙目中是絕對的堅定不移。
“你肯定會跟我們拼了,但是就算你拼,也拼不回一個童若來。”靳啓安冷聲說,他在賭,賭冷少辰對童若的重視程度。
“到時候人已經死了,你就算殺了我們解恨,童若也還是活不過來,小的沒了,大的也沒了,你冷少辰就什麽都沒有了。”言下之意,就是讓冷少辰棄卒保車。
放棄自己的骨肉,那麽自己心愛的女人還可以完好。
“你們要是聰明,悄悄地來,你和童若還可以在一起。但是這是我最後的底線,絕不能有孩子!”靳啓安說道,“冷家少主,必須是我女兒生的兒子來當!我絕對不會接受一個野種搶了我外孫應有的地位!”
冷少辰冷冷的看着靳啓安,這老家夥原來打的就是這麽個主意。
也對,真正對他有吸引力的,就是冷家。
冷少辰喝着烈酒,一口又一口地猛灌,最後他還是答應了靳啓安的條件,爲了保住童若就犧牲掉自己的骨肉,到最後卻還是兩個人都失去了。
就算他能強留住童若,可是心卻變了,感覺也再回不到以前,童若會恨着他。
他了解她,知道童若會甯願選擇被靳啓安殺死。
可是他不行,他無法做到眼睜睜的看着童若受傷。
而病房内,暈厥過去的童若讓醫生和護士一團亂,這個病人太重要,讓他們救起人來也萬般的惶恐。
靳言諾半夜裏接到電話,慶幸自己沒有關機的習慣,瞬間清醒沖去醫院。
他到的時候,醫生已經把傷處理好了,隻是童若還在昏迷。
醫生有些爲難的看着靳言諾,靳言諾擺擺手:“行了,這次是冷少辰,也不關你們的事,該幹什麽幹什麽去,這裏我守着。”
“是。”醫生總算松了一口氣,帶着護士們離開。
靳言諾安靜的站在病床前,看着昏睡的童若。
“你雖然口口聲聲說着恨他,可到底還是在意的。”靳言諾輕聲的自語,“如果不是全心的愛,又怎會有徹骨的恨。”
靳言諾看着童若,喃喃自語,随即輕笑出聲,似乎是對自己無盡的嘲諷。
“呵呵!恐怕也隻有冷少辰才能讓你這麽失控,把自己的身子折磨成這樣,你不痛嗎?”
靳言諾閉上眼,長長的睫毛輕微的顫動,深吸一口氣,這才讓自己離開她,直起身子看着昏睡的童若。
童若醒來的時候,已經臨近中午,靳言諾正靠在隔絕了陽台與房間的門框上,看着童若的雙眼發直,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在看她。
童若眯了眯眼,窗簾早就被拉開了,陽光透過窗子照射進來有些刺眼,讓她下意識的皺眉。
擡手想揉揉眼,左胳膊剛剛動了一下,就立即牽扯到了傷口,撕心裂肺的疼緊接着就一撥又一撥的傳過來,先是刺痛,隻牽扯着皮肉的,接着就是鹽撒在傷口上的感覺,最後直刺到骨頭。
從裏到外的,突如其來的痛,讓童若忍不住倒抽一口氣:“嘶……”
一夜睡得太好,還有麻醉造成的效果,險些讓她忘了自己身上的傷。
這一痛,直接就把自己給痛的清醒了,眼睛張得大大的,都痛出了淚。
因爲童若這一聲吃痛,靳言諾也清醒了過來,回過神來看到童若,眉頭微微一皺:“你醒了。”
“嗯。”童若輕輕地應了一聲。
她看着靳言諾,今天的他看上去有些嚴厲,因爲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