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要等多長時間?
或許是一個月,兩個月,也或許是一年,兩年。
但是任時間再長,都不可能磨滅掉曾經吸過毒的醜聞。
潑到顧濤身上的髒水太多了,深深地滲透到了他的骨子裏,一輩子也洗不去。
傷人,恐吓,妨礙司法公正,吸毒。
這些醜聞就要伴随着顧濤一輩子,就像是烙在他身上的烙印,洗不掉,抹不去。
顧濤永遠也回不到原來的那個顧濤,那個站在陽光下,被無數人欣羨,自信而又驕傲的顧濤。
而造成這一切的都是她!都是因爲她!
“傷害都已經造成了,你再說多少個對不起,又能有什麽用?怪隻怪你當初爲何要招惹顧濤!”顧夫人說道,她對童若的怨氣日益加深,深深的積累,到了今天才一起宣洩出來。
“我知道我說多少遍都沒用了,我也想彌補,可是我知道自己什麽都沒有,就連彌補的可能都沒有。”童若捂住臉,淚水從指縫滑落,沿着手腕一直浸濕了衣袖。
“您說,您說要我怎麽做,隻要能做到,我一定答應。”童若滿臉淚痕的看着顧夫人。
顧夫人不願看她,事到如今,她再做什麽都沒用了。
“童小姐,我隻求求你,以後不要再來招惹顧濤了,别再來看他就是對他最大的幫助。”顧夫人深吸一口氣,“以後,你們就當做從來不認識,就當個陌生人吧!”
“媽!”顧濤痛苦的叫道,讓童若和他當做陌生人,那還不如殺了他!
他做了這麽多,難道就是爲了這個結果嗎?
他最不願最不願的,就是和童若當個陌生人啊!
“你閉嘴!你看現在這個家還像個什麽樣子?因爲你,你爸心髒病發,就連工作上都不如意,上面已經開始懷疑你爸的工作能力了!而你呢,大好的前途被毀,逼得要去國外避風頭,你還要怎麽樣!”顧夫人怒瞪着他。
“顧濤,我一直不說你,就是因爲相信你的能力,我以你這個兒子而自豪,而驕傲!可是現在,你是怎麽回報我的信任的!難道你非要看着咱們這個家生生的散了才高興嗎?”
“我……”顧濤洩了氣,他可以不顧自己,卻不能不顧父母。
“我會走的,我……如果和顧濤便成陌生人就是對他好的話,我會這麽做的。”童若哭着說。
她不想,真的不想失去顧濤這個朋友。
自從遇到他,他就一直那麽不求回報的幫她,讓孤單的她感到難得的溫暖。
即使是被冷少辰養着,可她仍然覺得前所未有的孤單,一點安全感都生不出來,隻有顧濤,每次在她出事的時候都會及時的出現在她面前。
“若若……”顧濤心痛的看着她,他不想她走。
童若不敢看他,含着淚的雙眼隻是看着顧夫人:“我……不會再來,不會再出現在他的面前了,請……保重。”
顧濤緊抿着雙唇,努力克制着自己别出聲,别伸手抓住她。
他甚至有種感覺,這次童若離開,他就再也沒有機會擁有她了。
童若不敢再看他一眼,縱使知道顧濤現在的表情會是多麽不舍到令人心碎。
視線已經模糊的眼前一點東西都看不見,眼淚婆娑的下來,哭到連呼吸都不能,可是還是拖着無力的步子往外走。
一步,兩步……
每一步踏的都那麽艱難。
“童若,我送你吧。”靳言諾跟上她,童若現在的情況,可能隻能支撐着走出病房,連醫院的大門都出不去。
更何況外面還有一群記者等着。
童若沒有反對,她現在确實需要支撐,無力地靠在靳言諾的懷裏,被他帶着走。
“言諾,今後……照顧好她。”顧濤苦澀的說,眼睛通紅,甚至還有淚含在裏面。
靳言諾點點頭,便一言不發。
沒說話,卻以點頭做出了他的承諾。
顧濤隐忍着,緊緊地握着拳,忘了手背上還挂着針,忘了肌肉牽扯着針尖的疼痛。
“顧濤!”顧夫人一聲尖叫,眼看着顧濤的血液倒流,一直流到了吊瓶裏,染紅了吊瓶裏的藥水。
而他的手,早就被針給戳爛了,皮膚向外翻着,刺入手裏的針尖又穿透皮膚露了出來。
“醫生!醫生!”
病房裏一片紛亂,全是顧夫人驚慌的叫聲,可是顧濤卻一聲不吭,隻是定定的看着前面那抹離去的背影,好像傷的根本就不是他,痛得也不是他,他毫無知覺,知覺随着童若的離開而離開了一樣。
童若在走廊裏走着,也聽到了身後的慌亂,和急促的腳步聲。
顧濤怎麽樣了?
她不知道,也不敢回頭。
靳言諾直接帶她去了地下停車場:“真的這麽決定了?”
“嗯,如果這樣對他好的話。”童若把臉埋進手掌裏,悶悶的說。
“走吧。”靳言諾開車帶着她離開,當着衆多記者的面。
他沒有問她是不是喜歡上顧濤了,因爲無論喜歡與否,她與顧濤都不再可能。
“靳學長,顧濤走的那天,告訴我,我想……哪怕是偷偷的,也想送送他。”過了好久,等童若平複了心情後,她才說道。
“好。”靳言諾點頭。
冷少辰看着早晨新鮮出爐的報紙,頭版的大幅照片就是顧濤躺在病床上的蒼白面容,再往下翻就是童若鐵青着臉的特寫。
文裏還煞有介事的分析顧濤吸毒的可能,還有這件事跟童若的聯系。
冷少辰面無表情的瞪着照片,童若會出現在醫院他不奇怪,知道顧濤出事她卻無動于衷才真叫奇怪。
“辰少,顧濤的事我已經吩咐手下不能洩露,這些記者……”阿泰皺眉,老大可别怪他辦事不力,他敢保證手下沒有一個人洩露。
更何況當時行動的加上他隻有三個人,手下那兩個人都是值得信任的。
在消息登出的第一時間,阿泰就去查過,這兩人确實也沒有洩露有關顧濤吸毒的消息。
冷少辰點點頭:“我知道,這件事去查查吧,我倒想看看,那人到底有什麽目的。”
“是。”阿泰點頭道。
而此時,靳思瑗的辦公室中,一手拿着報紙,看着上面顧濤放大的照片,一手拿着手機,屏幕上顯示的照片竟和報紙上的一模一樣。
這張照片,其實就是那次靳思瑗去看顧濤,在病房外拍下的。
按下删除鍵,手機中的照片徹底不複存在。
“顧濤,就算你知道我的事又怎麽樣,你再也沒有機會告訴冷少辰了。”靳思瑗冷笑道。
因爲記者的天天“關心”,顧濤就連靳言諾的醫院都呆不下去了,顧錦程以最快的速度給顧濤辦好了出國的手續。
童若也接到了靳言諾的電話,顧濤會乘下午兩點的飛機去美國。
機場一如每天所表現的熱鬧,迎來送往。
有高高興興的來接機的,親朋好友見面互相激動一番。
也有依依不舍送機的,三五成群話說離别。
顧濤的臉色較之之前有差了些,一雙黑眸不停地在機場的各個角落劃過。
當着父母的面,他不敢表現得太明顯,當靳言諾告訴他,童若會悄悄地來送機時,顧濤的心情有高興,也有苦澀。
高興童若并非如她嘴裏說的那般決然,她心裏有他。
苦澀的卻是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童若就在這裏,他卻看不到。
這是不是就預示着他與她的将來,彼此記挂卻終是無緣走到一起?
“顧濤,在外邊好好照顧自己,我會時常去看你的。”顧夫人難受的說。
顧錦程一直沒有說話,始終憋着。
就算他再心狠手辣也是對别人,顧濤始終是他的兒子,對這個兒子,更多的是心疼。
顧濤點點頭,在别人看來,最近經曆的事情對他來說是結束。
可是在他看來,卻是開始。
出國後自己一人,沒有了家裏的牽絆,他或許可以做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
童若躲在柱子後,人群成了最好的遮掩。
她看到了顧濤努力找尋的模樣,手指緊緊地扣着柱子,指尖泛着無力的白。
“言諾,照顧好她。”在機場廣播最後一次提醒登機時,顧濤還是沒有看到童若的身影,隻能對靳言諾這麽說。
“我會的。”靳言諾點頭。
“顧濤,你該登機了。”顧夫人催促,就算顧濤沒明說,隻是那一個“她”字,顧夫人都不愛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