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情人相見

那扇描金的朱漆門打開的時候,蘇挽月擡頭看了眼,隔着長長的台階,從未覺得那扇門是那麽高,連門檻都那麽遙不可及。這是兩年以來第一次正視,這次蘇挽月沒有急急忙忙垂下頭,看了看那個素衣如簡的人,依舊冷淡的面貌,其實他的眉目,他的嘴唇和鼻梁,他的任何表情,蘇挽月都能輕易記起,但同記憶重合的時候,才發現兩人都已經變了。

張皇後在後頭站着,沒有上前。她長長遠遠瞟過來一眼,蘇挽月就覺得自己像是高台上的戲子,正在唱一出鬧劇。

獨孤十二在左右侍奉,朱佑樘走到跟前時,從裘衣下拿出個小巧的暖爐,塞給了獨孤十二,“拿着,一邊玩去。”語氣很清淡,但說不出來的寵溺。

蘇挽月皺皺眉,煩的不行。

“不要,我就在這兒玩。”嘟囔了兩聲,接過朱佑樘遞來的東西,但撅着嘴不肯走。

朱佑樘沒管她了,垂下眼神來看着蘇挽月,“你現在,是怎麽個意思?”

“我要嫁他。”蘇挽月答得斬釘截鐵,她一向是非常狠決的人,尤其對于氣人這方面。

朱佑樘擡了下細細的眉毛,連蘇挽月都被風沙吹出了幾條細紋,他卻仿佛從歲月中偷走了歲月。一直是精緻完美的一張臉,就算不貴爲天子,也依然是人中龍鳳。

朱佑樘擡了下細細的眉毛,連蘇挽月都被風沙吹出了幾條細紋,他卻仿佛從歲月中偷走了歲月。一直是精緻完美的一張臉,就算不貴爲天子,也依然是人中龍鳳。

“火篩入侵,西北邊境大破,國難當前,楊甯清身位鎮北将軍,不應在這時同朕讨賞。”一字一頓,說的極其天經地義,好像在這個時候,臨陣換帥,要楊甯清十萬火急趕回京城的,不是他自己一樣。

“那若是赢了火篩,就皇上就答應麽?”蘇挽月笑了笑,咄咄逼人。

楊甯清一直沒說話,他是認死理的人,就算要回去打仗,他也要帶蘇挽月回去的。不然這次回京叙職,擺明了就是騙他把蘇挽月帶回來。

“赢了再說。”望着跪在跟前的人,朱佑樘覺得隔着幾尺雪地,好像隔了整座雪山一樣。

蘇挽月抿了抿嘴,站了起身,側頭去扯了楊甯清起來,她力道一下大得驚人,單手就有不容抵抗的樣子,“不用求他,我自己願意嫁你就是了。”她抿唇的側臉,線條漂亮得幾乎可以殺人。

許是跪久了,楊甯清有些晃蕩,蘇挽月伸手扶了他,兩人相互攙扶的情景,有些刺眼。

但朱佑樘未說什麽,反倒是獨孤十二先開口了,“蘇挽月,你要不要注意下廉恥?”

“廉恥?我用不着你來教。”蘇挽月冷笑了下,垂了手下來,隐隐不見握拳忍怒的小動作。說真的,她已經習慣被人罵狐狸精之類的,罵來罵去換了幾個名詞,也沒多大意思。

“你還真把自己當個人物了。”獨孤十二冷笑,她能當着皇帝的面這麽有失禮節的吵鬧,也算是被朱佑樘慣壞了。

張菁菁和莫殇皆是沒動,站在屋檐下頭,事不關己遠遠看着。

雲天看了看牟斌,“我們要不要過去?”

“再等下,也許這事馬上就可解決。”牟斌搖了搖頭,偌大的一個廣場,皆是各懷心思的人。

“你做夢吧,那個獨孤十二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雲天嗤之以鼻,握了握腰間的繡春刀,好像随時準備的模樣,“沒事都能整出事來。”

牟斌沒說話了,望着那頭的人影。若不是皇上寵着,獨孤十二什麽都不是,也許還在兵部做侍衛,但人的機緣很奇怪,全天下人都不待見你,有一個很強大的人寵你就行了,何況那人是萬人之上的皇帝。

皇上究竟沉迷于那個小姑娘什麽?這個問題牟斌沒有一天不思索的,但仍無解。

“皇上,我們可以走了麽?”蘇挽月懶得同獨孤十二廢話,有些已經過去的時光是沒辦法彌補的。就像現在,她在楊甯清身邊兩年,而這兩年在朱佑樘身邊的,是獨孤十二。漫天大雪中,蘇挽月站在那個願意爲自己長跪不起的男人身邊,恍然有種對峙的錯覺。

朱佑樘許久許久,都沒有說話,他周邊的氣壓變得很低,好像旁邊的雪也更冷些。

“蘇挽月,究竟是誰,準你這麽放肆?”感覺過了幾百年,朱佑樘很輕的開口,聲音不大,但語氣卻很重,重的蘇挽月幾乎都直不起腰來了。

“皇上……”

“望皇上恕罪。”

楊甯清本想解釋什麽,卻被蘇挽月一把拉到後頭,急沖沖認了個錯。眼下這個形勢,她太明白了,根本沒有辯解的餘地。朱佑樘發起火來,從來都不是暴跳如雷,他殺伐狠決,從來都不是靠得臉色兇悍。

“你有認錯的樣子麽?”仍是輕飄飄一句話,但話語中,自有君王一語千斤的壓迫感。

“望皇上恕罪。”蘇挽月沒有一絲猶豫,重新跪了下去。

楊甯清抓着她肩膀,剛想再說什麽,卻被她覆手上來用力一握,示意不要出聲了。

“你在塞外待久了,真是越來越野。”見蘇挽月反應,語氣緩和了些,略微有些笑意,但依舊很冷。

蘇挽月覺得自己的心情,比這數九寒天還要凍人,什麽時候,距離已經遙不可及到了這種地步。就算面對面,也需要一個高高在上,一個匍匐于地。她忽然間很失落,但卻不傷心,很奇怪的感覺,早有預感般,已經忘記了怎麽傷心。

“跟十二道過歉,你便可以走了。今天的事,朕當沒有聽過。”

蘇挽月感覺得到,身後的楊甯清已經竭力在隐忍。他雖是忠君,但并非愚忠,被欺辱至此的時候,也會奮力一搏。不讓蘇挽月跟他回去,其實楊甯清明白,皇帝是怕蘇挽月死在戰亂中了。揮軍蒙郭勒津,已經是送死,三月之内要平定,更加是癡人說夢。楊甯清此去,定是有去無回。

他想娶蘇挽月,一是因爲喜愛,二是爲了牽制。這個步步爲營的環境,楊甯清雖有真心,但卻不能完全沒有算計。有蘇挽月在,皇帝就不會下死手。

“跟十二姑娘道歉是沒問題。”蘇挽月非常爽快,頓了頓,竟然真的恭恭敬敬朝獨孤十二磕了個頭,“十二姑娘,先前言語有些冒犯了,望海涵。”

朱佑樘瞳孔收縮了下,不動聲色。

“不過,随楊将軍回塞北,這事無論如何是肯定的。”話鋒一轉,蘇挽月站了起身,平起平坐的架勢。

楊甯清雖有些别心,但蘇挽月卻是完全沒有察覺,她沉浸在愧疚的情緒中,怎麽樣都不願意楊甯清孤身回去。女人不僅會被愛情沖昏頭腦,也會被恩情蒙蔽了雙眼,蘇挽月再怎麽聰明,也躲不開這個天性中的弱點。

“蘇挽月,你是要造反麽!”朱佑樘徹底被惹惱了,語氣冷到不能再冷。

處處被一“情”字所絆,朱佑樘對這樣的蘇挽月,已經相當無可奈何。

“皇上,許是我自不量力了,您要留我在京有什麽用麽?我當年去意已絕,不惜傷了皇後,我不想待的地方,誰也困不住我。”

“你還真是要造反了。”太久沒人這麽忤逆他了,重複了兩遍,幸虧不是急性子,不然得揮手讓人把她拖下去了。

“皇上,我願有生之年替你戍守邊關,忠心不二,何必要我困我在京城呢?”蘇挽月語氣寥寥,她年紀似乎大了,不再是當年說個狠話不眨眼的人了,語義斟酌,不想鬧僵了本來就不好的局面。

“你以爲朕留你在京,是念舊情?”朱佑樘冷笑一聲,那笑聲聽起來,讓蘇挽月覺得陰風陣陣。

“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淡漠一語,似乎卻有千言萬語的疲倦。

蘇挽月狠狠瞪着他,手擡起來指着獨孤十二,“無論如何,你身邊隻要有别人,我死都不會回頭。無論你什麽目的,無論你什麽手段。”束縛也好,不甘心也好,别有所圖也好,太多的算計讓蘇挽月想得頭疼,到後來,她已經分不清什麽是自己想要的,唯獨能分得清什麽是不要的。

話音未落,眼前閃過一物,蘇挽月情緒不太穩,沒反應過來,被楊甯清扯到懷裏護了一下。地上滾落的那隻精緻的暖手爐,再擡頭時,看着楊甯清的額頭已經被砸破了,傷口雖不深,但血流了他半臉,糊住了一隻眼睛,看上去有些怖人。

“現在要不要過去?”雲天眼尖,瞧見了流血事件,但仍是請示了下上級。

牟斌話都沒來得及回答,卻見蘇挽月已經動手了。

“借将軍利劍一用。”未等楊甯清說話,蘇挽月冷飕飕拔了楊甯清别在腰上的劍,寒光一閃,劍已出鞘。她左手拿劍手上力道了然,直直沖着獨孤十二過去。

獨孤十二使的兵刃很奇怪,眼前金光閃閃,從她手裏幻化出無數飛環,眼光缭亂間有些不知如何下手。蘇挽月一聲冷笑,不屑一顧的表情,手裏的劍似有千鈞之力,輕輕一挑,劈開了那飛環,貫穿了真氣,劍身碰到飛環,就碎成了幾瓣。

“雕蟲小技。”蘇挽月輕蔑說了一句,單手奕劍。

“那這個呢?”話音剛落,眼前閃過幾枚袖箭,速度之快,讓人避無可避。

蘇挽月放緩了身形,瞟了一眼,當下就僵持住了,“尊皇箭已經死了,你何以有她的東西?”三寸袖箭,紅黛绛衣,鳳韻兮當年就是憑這幾隻尊皇箭,獨步江南武林的。

“每一種武器,天下都不會隻有一個人使用。”獨孤十二答得理所當然。

“那很好,當年同鳳韻兮未分出勝負,今日看看我會不會輸給尊皇箭。”蘇挽月寒意逼人,她現在已經斷定獨孤十二和冷霜遲有關系,不然怎會使鳳韻兮以前的看家本領。怪就怪自己,太過輕信他人,結果到頭來,被耍的團團轉。

“挽月,你别同小孩子一般見識。”身前一刀擋道,是莫殇出手了。

雲天和牟斌趕來,參見過皇上,見莫殇已經出手,就立在了旁邊。不然三個人堵着蘇挽月,她心高氣傲,難免受不得這般待遇。

“讓開,我今天一定要教訓她。”蘇挽月從來沒有那般仁義道德,身形一閃,手勁大得驚人,莫殇本就沒同她真打,被那一劍削下來,反手拿刀去擋,但僵持之下單手已經不能支撐,本能用雙手撐刀了。

牟斌和雲天同是大驚,兩相對望一眼,眼裏都是在說——蘇挽月什麽時候這麽厲害了?

她單手執劍,而且還是左手,悶聲削了下去,竟然要莫殇雙手撐刀去擋她的力道。這已經不是她該有的層次,超過太多了。

“楊将軍,你有沒有事?”雲天拽着楊甯清到一旁,先塞了個手帕,而後猶猶豫豫問出聲,“這挽月的功夫,是您指點的?”

楊甯清壓了壓傷口,擦了擦眼睛上的血迹,回過身去尋蘇挽月的身影,那人正打得不亦樂乎,眉頭越皺越深,“我知道你要問什麽,隻是如今我也同樣驚訝。”

雲天愣住了,楊甯清也不知道的話,那這事就蹊跷了。

本還想問,卻見牟斌受了皇帝指示,拔劍參與戰局去了。他不願意同蘇挽月打,但君命難違。果敢一個側身,回劈了蘇挽月刺過來的劍,讓莫殇閃過了這一招。

蘇挽月眼裏滿是陰郁之色,黛色青眉下的眼睛,顯得很深,有種濃到化不開的戾氣。白狐鬥篷落在了地上,萬年不變的窄身黑衣,像深夜裏最嗜血的肉食動物,牙關都咬緊了,以命相搏的那種壓迫感。

“挽月,你别胡鬧。”兩劍僵持間,牟斌側步上前,在蘇挽月耳邊說了句。

蘇挽月置若罔聞,繞過牟斌的肩頭,看站在朱佑樘旁邊的獨孤十二,言語萬分不屑和挑釁,“躲在皇上身邊算什麽事?身位禦前一等侍衛,就那點幾下本事,真是笑死人了。”

獨孤十二自然是不服,剛上前半步,被朱佑樘不動聲色扯在了懷裏,那份維護的意味太過明顯。蘇挽月看得眼睛很酸,她總算明白自己這麽多年,唯有把朱佑樘是放在心上過的。

對牟斌也好,對楊甯清也好,對冷霜遲也罷,這些人自己有過感激,有過愧疚,有過虧欠。但唯一又恨又矛盾的心情,隻有對着朱佑樘。他們有過荒誕不羁的過去,有過相濡以沫的曾經,也有過心如止水的五年,但鬧到現在這個地步,蘇挽月知道是自己性格的必然,也知道那是朱佑樘刻意爲之。

不知從什麽時候起,那個人就可以避讓了。也不難理解,千古一帝,把真心和心思全部讓在一個人身上,那也太多了。

朱佑樘應是這個世上最有毅力的人,沒有他戒不掉的瘾,也沒有他放不下的人。

他由着曆史的洪流,把生命和精力全部獻給了大明,誰人不可利用?誰人不可舍棄?他以前可以用蘇挽月來牽制牟斌,現在也可以用她來牽制楊甯清。一切都在掌控中,除去蘇挽月已經不再聽話。

她終究不是一條呼之則來揮之則去的狗,也終究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白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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