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6章歸去來兮

楊甯清伸手來拉了下蘇挽月的手,“你陪我出去走走,明早大軍開拔,回固原。”

扯的是蘇挽月的右手,她手臂前端由于供血不足,這些天一直是冰冷僵木的,被楊甯清這麽一碰,她條件反射退了幾步,怕被他察覺了出來。

“回固原?真的不打了?”蘇挽月率先開口問了句,她繼續轉移下話題,掩飾過自己剛剛那麽反應激烈的原因。

“皇上要我帶你回京叙職,無論火篩是爲了楊柳還是爲了其他,剩下的事情,我都沒有再管的理由。”楊甯清沉聲答道,把蘇挽月剛剛臉上慌亂不已的神色,盡收眼底。

“俘虜五千,殺敵八千。什麽叫剩下的事情沒有再管的理由?你一走,邊境的百姓怎麽辦?”蘇挽月有些惱怒,覺得楊甯清這樣太過不負責任。雖說軍令如山,但還有一說,叫做——将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你還沒有想明白麽?皇上不想讓我打下去,他願意讓火篩嘗到些甜頭,願意讓北元蠢蠢欲動。”

“這樣對大明有什麽好處?”

“鞑靼和瓦剌一直是西北的兩顆毒牙,時不時要陣痛一下,這次應該是拔掉之前暫時的麻痹。我們的皇帝,是個極爲有野心和魄力的人,他應該有了自己的盤算,隻是沒必要告知我們罷了。”楊甯清聳聳肩,做了個淺顯易懂的比喻。

“以犧牲掉現在的利益,來換取以後未知的東西。”蘇挽月喃喃自語般說了句,這的确很符合朱佑樘的性格,他對自己狠,對别人也狠。有些事情一旦決定,就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

“劉大夏正在趕來的路上,接替我離開固原這段時間的職務,掌管西北三省。或許皇上還有打算,削弱我的勢力,就算沒有調兵令,他也能做到釜底抽薪。”背了手過去,跨步往外頭走。

蘇挽月一驚,快走了幾步攔在了他面前,“你剛剛一直沒有同我說這個情況。”這是個很嚴重的信息,但被楊甯清輕描淡寫說了出來。

“我覺得這不影響我的行爲,至少不會影響你。若不是你擔心我回京後,火篩肆無忌憚,可能我會一直不說。”楊甯清笑了笑,眼睛裏的神色很坦蕩。

蘇挽月瞪着楊甯清,一時間不知道怎麽接話。他話裏的深情自然是明白,不誇張也不隐忍,楊甯清是個很直接的人,愛恨憂愁都寫在了臉上,這種人不會拐彎抹角,但他的直接也會造成對方的爲難。

“我不僅擔心那些,我還擔心你。”蘇挽月索性對上了楊甯清的眼,這句話一說出口,就從他眼裏看到了驚詫的神色,但蘇挽月好像沒有什麽猶豫一樣,平靜如水看着别人波瀾四起。

“你說什麽?”楊甯清明顯有些以爲自己聽錯了。

“走吧,我陪你出去走走。”蘇挽月别過頭去,忽然不再繼續那個話題了。她也不知道自己剛剛是中邪了還是怎麽,但人生就是這樣,意随心動,往往給不出什麽理由。

楊甯清看着她轉身的背影,掀開簾子走了出去,被外頭的月光拉成了灰白灰白的影子,一瞬間隻覺諸神靜默。

這片地方夏天的時候是草原,現在是寸草不生的荒蕪之地。放眼望去,四周的景緻都是一模一樣的,所以要是迷失在這片荒漠上,是分不清東南西北的。天氣好的時候或許還能憑星象,否則沙塵天,迷路了等同于找死。

往上便是騰格裏沙漠,這兒隻是大沙漠的邊緣,但依然能感受到了它浩瀚無垠的博大。一座座沙丘如同大海的波浪,空曠的沙漠彌漫着令人不安的恐懼。動物的屍骨遺棄在黃沙中,骷髅深邃的空洞透射着對生命的渴求。幾棵雕塑般的樹木早已枯幹,可依然頑強地不肯倒下,在沙漠中不屈地挺立着,那是對綠洲的憧憬。騎上駱駝的遊牧人走進沙漠,蒼涼和寂寥頃刻之間便淹沒了一切,隻有駝鈴孤寂地回蕩在大漠中。

再往北是賀蘭山,“賀蘭”在蒙古語中是駿馬的意思,它橫亘在甯夏的最北邊,是明朝同蒙古殘餘勢力中的瓦剌、鞑靼之間的界山。跨越整個明朝,也是瓦剌、鞑靼常常突破賀蘭山和明朝軍隊征戰的時期,明英宗朱祁鎮,也就是朱佑樘的爺爺,曾經親自帶兵征讨瓦剌,卻被瓦剌人俘虜。五年之後,瓦剌首領在賀蘭山北邊的屬地被部下殺死,通過賀蘭山騷擾明朝長達八十七年的瓦剌部落軍事實力開始衰退;另一支來自賀蘭山西側、北側的鞑靼開始了在賀蘭山地區和明朝的較量。

“這個地方死過很多人。”蘇挽月幽幽說了句,從軍營走出來,不知不覺已經走了幾裏地,等回過神來的時候,才發現已經走進了沙漠。回頭望,已經看不見軍營的樣子,但天上繁星閃爍,蘇挽月一點也不孤單。

寒風吹過來,拂起地上的沙塵,整個人都是灰蒙蒙的,便是在這種惡劣的氣候中,才感覺得出人的渺小,但很奇怪,也爲人的生命力所感動。

“這兒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賀蘭山陰面,易守難攻。”楊甯清聽着蘇挽月的話,淡漠回了句。

蘇挽月回頭望他,在這個什麽都沒有地方,荒蕪到隻剩下冤魂哀鳴的地方,卻依然有人陪。她在心裏暗自好笑自己的運氣,也不禁有絲悲涼。人的生命太脆弱,一次刀傷,一次水災,饑餓或者是疾病,幾乎有十萬八千種原因能奪走人的生命,能活到現在的人,卻又在因爲十萬八千種莫名其妙的原因,虛度光陰。

“這兒除了死靈,沒有人聽得到我們說話。”蘇挽月背過身去,望着天際,“你今晚來找我時,是不是就已經決定要回京複命了?”

“是的。”過了許久,聽見楊甯清答複了句。

“那你知不知道,你可能會被軟禁起來,那是一出鴻門宴。”蘇挽月的聲音很低沉,她背着月光的側影,在廣袤的背景下,顯得飄飄欲仙。

“我知道,但不能逃避。”這個世界上,要是有一件事能讓楊甯清深惡痛絕到骨子裏,可能就是“逃避”二字吧,對于他來說,這兩個字同等于懦夫。

“如果皇上要削你兵權,廢你官職,讓你做個傀儡副職,我想你肯定會生不如死。”蘇挽月垂了下頭,語氣有些凝重,她真的特别了解朱佑樘,他能不動聲色就把人,從雲端拉入煉獄。

楊甯清一時沒有說話,肅殺的晚風中,他一身戎裝,也許身經百戰,也敵不過人心叵測。

“要是你被奪去了地位和權力,你,會謀反麽?”蘇挽月回過頭來,頓了一下,輕輕說了這句重若千斤的話。

“也許會,也許不會。”楊甯清沉吟半晌,他無法準确說出未知的事情,無法得知那時候的心情和局勢,就好比曾經發過的忠君愛國的誓言,誰也不會想到,會發展到今天自相矛盾的時候。

“如果這次回京,會有這麽一刻,我願陪你浪迹天涯。去江南看花,去東北看雪,去塞北的草原,也去南方的南蠻之地。”蘇挽月走到楊甯清面前,直直看着他堅毅的眼睛,周圍沒有一個人,但卻似乎有千人萬人。風沙呼嘯而過,滿天的黃沙中,吹起她黑色的長發,也吹起他黑色的鬥篷,最終兩人都融入到了沙漠裏,渺小如一粒沙。

“值得麽?”許久許久,像是過了一個世紀般,楊甯清輕聲說了句。棱角分明的唇有些瑟動,這個像鋼鐵般的人,語氣中卻有一絲難掩的苦楚。

“值得。”蘇挽月緩慢垂下頭去,被人望穿心思的那種感覺,原來并不是十分難堪。

她心裏仍是隻有朱佑樘,仍然一心一意隻想成全朱佑樘的豐功偉績。甚至不惜用後半輩子幾十年的時間,卻陪伴另外一個人,天涯和海角,其實都無所謂,蘇挽月願意用自己去做賭注,隻要楊甯清不謀反。

這對誰都不公平,但世界本來就是不公平的。誰讓楊甯清喜歡蘇挽月呢,誰讓蘇挽月卻又放不下朱佑樘呢?世間唯有一“情”字,最折磨人肝腸寸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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