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挽月一個側身貼到了雪若芊的身側,一擡右臂,手上梅花匕攪住了鳳韻兮飛袖射出來的紅绫。
“你去旁邊等我。”多日未見,但眼下并不是叙舊的時候,蘇挽月匆匆瞥了雪若芊一眼,把她往旁邊推。
雪若芊雖是武藝不精,但卻一點也不緊張的樣子,容顔依舊,朝着蘇挽月笑了笑,也未多說什麽。
“蘇挽月,你膽子不小。”鳳韻兮一見是蘇挽月,收了下手,站在對面說了句。
“和你打我不需要多少勇氣。”蘇挽月漫不經心笑了笑,心裏怒意不減,“你明知道雪若芊是我朋友,何必還這樣不留情面?”
“她勾引我師兄。”
“你簡直無藥可救了。海無憂和雪若芊根本沒有任何關系!”蘇挽月莫名其妙覺得鳳韻兮其實很可悲,側頭望了眼站在場邊的海無憂,距離有些遠,看不清他臉上的表情,想必也已是無動于衷了罷,“你們這幾個人的愛情,真的隻能用自作孽總結。”
鳳韻兮微微陰了下眼睛,她做這個表情的時候顯得很狠毒,輕易一松手,飛袖裏的紅绫順勢而出,直直朝着蘇挽月的面門襲來。
側身躲開了那一下,但那紅绫卻像蛇一樣蜿蜒回來,韌勁十足。蘇挽月躍起一丈,落地的時候把那段紅绫踩了下來,腳下貫了真氣,如有千斤重。鳳韻兮擡手抽不回去,一掃左手,另外一束紅绫竄了過來朝蘇挽月右腳卷去,側身避讓了下,被鳳韻兮逮到了空襲,腳下那條紅绫迅速被收了回去。
鳳韻兮舞起紅绫來,姿态飄逸,狀若舞蹈。那兩條紅绫,像是她延長的手臂一樣,肆意搖曳的模樣。蘇挽月見招拆招一步未動,反正和鳳韻兮的功力不相上下,誰不先出狠招的話,也就這麽僵持下去。
望着那漫天的紅色綢緞,蘇挽月微微有些分神,因爲已經有些麻木于鳳韻兮的招數了,對方也隻是試探性在出招,因爲也是一直找不出蘇挽月的破綻。
“小心!”聽着牟斌沉聲提醒了句,下一瞬間,三柄窄小的袖箭應聲而來。接連閃躲了三下,鳳韻兮紅绫翩飛姿态更是悠然了,蘇挽月對她的暗器卻是防不勝防。
“你能不能和我正大光明比試?”蘇挽月有些窩火,手裏的刀刃一直找不到最好的切入點。龍鱗本就是硬碰硬更擅長的兵器,但對着鳳韻兮那柔中帶剛的紅绫,卻是毫無辦法,你用力時紅綢軟得跟水一樣,你稍一放松那似水之物卻又變成了把柔刀。
“你一定要所有人都按你的習慣過招,才叫光明正大麽?”鳳韻兮不屑回了句,斜眼看了下蘇挽月,似是給她一個台階下的意味,“我本不想和你爲敵,但你不應該幫雪若芊。”若是蘇挽月不做聲或是表明了立場,那鳳韻兮自然就不會再戰了。
“你太自以爲是了。”
“你又何嘗不是?”
兩人争鋒相對,絲毫沒有退讓的意思。鳳韻兮斜挑着那雙眼睛,望着蘇挽月的時候,那雙眼裏的神色變了幾變,似乎最終下了某個決定,忽而笑了笑,那張妝容精緻的臉顯得妖異非凡,“蘇挽月,與我爲敵的,都要死。”
“那你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咯?”徒手接過那猛然而至的紅绫,蘇挽月毫不在意回了一句,扯得鳳韻兮也不得已挪了半寸。
鳳韻兮右手一翻,忽然紅绫上穿着無數金環竄動而來,讓人眼花缭亂。蘇挽月知道那些是幻影,真正的金環沒有幾個,但一時間無法看出來,想抽了手回來,卻被鳳韻兮的紅绫越鎖越緊,要是被她的金環打中,估摸着蘇挽月的右手也就廢了。這的确是鳳韻兮的處事風格,與她爲敵的人,都不會留半分情面。
繞了半個側身,就着那長長的紅绫,蘇挽月并了兩把梅花匕爲一刃,躍了半丈開來,将紅绫用力扯了平整,而後一擡腿,就着腳上的氣力将龍鱗直直刺進了紅绫。鳳韻兮再挽了個花,但畢竟那綢子是布,不敵削鐵如泥的刀刃,被釘到了地上,上頭金環直轉急下,和龍鱗碰到一起的時候,幾個金環接連被震飛出去,那段綢子也從中間撕裂開來。
蘇挽月扯開了那段仍然纏着手腕上的紅绫,看了看鳳韻兮,見她不急不惱,也是扔了手上另外一段廢綢子。紅衣如血,染得她整個人都邪傲非凡,下一瞬間,蘇挽月忽覺那個紅影晃到了眼前,再一眨眼,卻又不見。擡頭一望,卻見如密雨一般的桃花烙落了下來,上頭綴着紅櫻,乍一看煞是好看,但這壯觀的場景卻是要奪命的。
“坎三艮二。”
耳邊忽然聽見了這麽四個字,千裏傳音的功力,直接落到了蘇挽月耳根。皺着眉頭想了下,她對于古代八卦方位不是很熟悉,天乾地坤,日出東方爲離,日落西方,沒有太陽就是代表月亮的坎,而艮應該是昆侖山代表西北方。
雖然這一琢磨有些曲折,但也隻是電光火石間的功夫,往左側西邊方向退了三步,再右上西北方向進了兩步。裙裾翩飛間,鳳韻兮的三寸袖箭變幻成的桃花烙已經紛紛落地,唯獨刺破了蘇挽月墨色裙裾的一角,并未傷到她分毫。
鳳韻兮心裏來氣,她的招法雖然看似沒有章法隻是密集,但卻每枝箭的位置都有一定盤算,嚴格按着八卦五行來布陣,是她師父當年苦修下精研出來的。輕易能破了這八卦陣,讓鳳韻兮臉上微微有些挂不住。
再連續兩次,卻也被蘇挽月輕松破解,總能姿态悠然從箭陣下脫身。鳳韻兮估摸了下袖口裏的暗器,每隻袖箭都能變幻出七七四十九枚桃花烙,每一次變換的陣法都隻有一個出口,這麽一刹那的時間,很少有人能考慮周全,一旦被一枚暗器擊中,上頭的毒藥就足以要了人的性命。
“憑你的實力,不可能破我的乾坤陣。”鳳韻兮怒目斜視,旁邊那麽多人看着,皆是江湖上有點名氣的人。她十五歲到江南,沒有哪一次比試如現在這般丢臉。
“哪有百戰不勝的陣法。”蘇挽月斜瞥着鳳韻兮,她是最看不起輸不起的人,“不服再戰啊。”雖說若是沒有那千裏傳音之人的相助,蘇挽月十之八九會被鳳韻兮毒死,過招到現在,也并非完全憑着自己的勢力略占上風,但蘇挽月卻是很樂意殺一殺鳳韻兮的威風。女人間結下梁子,不必有多少深仇大恨,隻要一句不投機互看對方不順眼就夠了。
鳳韻兮聽着蘇挽月的話,忽然笑了,豔麗非凡的樣子,感覺很像是蘇挽月第一次見她站在船頭的驚鴻一瞥,又美又霸氣。
“蘇挽月,我本意沒有非要和你鬥個你死我活的。你若是要雪若芊來跟我道個歉,我就既往不咎。”鳳韻兮揚眉看着蘇挽月,斜瞥天下的那種氣勢。
“你未免也太狂妄了,我朋友到底做了,你就是咽不下這口氣?”蘇挽月皺皺眉,實在是很受不了鳳韻兮的脾氣。依着現代話來講,就是一身公主病,雖然臉蛋美也是渾身武藝,但哪個男人願意伺候這樣的女王?心裏飄過海無憂和海無憂的名字,而後後背一涼,這兩人絕對是養尊處優被人捧慣了,碰到虐他們的反而覺得新奇。
“我說過她勾引師兄,她身上有師兄的玉佩。”鳳韻兮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暫且不說那些莫須有的東西,海無憂的玉佩愛送誰送誰,你有什麽資格管别人?”蘇挽月笑着回了句,旁邊的人是出聲附和了下。
“蘇挽月,你會後悔這麽對我說話。”鳳韻兮陰沉着眼睛望她,似乎在竭力隐忍心裏的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