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挽月料想山莊有外人侵入,下意識就問:“你們大小姐在哪裏?她走了沒有?你們準備怎麽辦?”
雲薇搖了搖頭說:“少莊主說她不能避,保護山莊是她職責所在,她可以應付得了。你手無縛雞之力,在這裏起不了任何作用,還是避避風頭爲好。你現在出門,向後花園左邊假山走,山下有一個刻着‘隐翠’二字的石碑,敲擊石碑三下,秘道自然就會開啓,你進秘道裏多躲藏起來,無論外面發生什麽事都不要出來,切記切記!”
她們倆匆忙對答的時候,外面那種奇異的嘯叫聲更加明顯,天空中升起了一枚如同煙花一般的煙火,将整座山莊照得異常清晰,耳畔隐約響起了兵刃交鋒的铮铮之聲。
蘇挽月看到雲薇顯得無比蒼白和慌張的臉色,心中的不祥預感更加濃烈:今晚入侵薔薇山莊的又是一些什麽人呢?司寇青陽之前不是說薔薇山莊固若金湯、有很多機關和秘道阻止外人進來嗎?爲什麽這些機關全都不起作用,他們竟然能夠長驅直入?
雲薇見蘇挽月猶豫,用力将包袱塞進蘇挽月懷裏,催促說:“蘇姑娘快走,大小姐吩咐說,讓你自己照顧好自己,免得我們花時間照顧你!奴婢沒空和蘇姑娘多說了,少莊主還在前院率衆禦敵,奴婢要去幫她了。”
她說完這句話,腳步快如流星,疾風一般沿着廊檐下的通道向前院飛奔而去。
外面聲音越來越大,各種嘈雜的聲音接踵而來。
她走到藍枭的房間之外,用力敲了敲他的門,見他依然毫無反應,實在按捺不住,一腳踢開了房門,卻發現裏面空無一人,藍枭竟然不在房裏。她頓時有點呆住了,當晚她明明看着他進了房間,這麽深更半夜的,他會偷偷去了哪裏?
蘇挽月本來想和雲薇一起沖出去幫司寇青陽,但是又怕自己真會拖她們的後腿反而不好,左思右想之下決定先聽她們的安排,去秘道避避風頭,等藍枭回來再說。
她懷抱着那個裝滿水和幹糧的包袱,按照雲薇的吩咐來到後花園裏的那座假山附近,果然看見了一個小石碑。她伸手敲擊三下後,假山從中間裂開,顯出一條向下的石頭階梯,裏面漆黑一片,十分陰森可怕。
正在這時,蘇挽月聽見有腳步聲和嘯叫聲從小院落的甬道處傳來,來不及多想,一腳就踏了下去。她剛進秘道,假山立刻轟然合攏,将噪音與細微的光線都隔絕在外,不留一絲縫隙,仿佛從來沒有被打開過。秘道内其實很幹燥,空氣也很清新,四壁十分光滑,腳下是一條長長的石子路,卻不知道盡頭在哪裏。
蘇挽月身處在一片黑暗中,摸索着慢慢向前走,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漸漸顯出一些亮光來。
她迎着亮光往前走了幾十步,眼前竟然出現了一面巨大的玻璃牆,牆外人影晃動,燭火明滅,仿佛有很多人在打鬥,她剛開始有點驚訝,但是很快發現她在此停留了好幾分鍾,那邊的人卻并沒有向她這邊看。
——難道那面玻璃牆有古怪?隻能一面透視?
蘇挽月立刻停下了腳步,她湊近那面玻璃牆,仔細看過之後才發現,面向她的這一側似乎畫着一幅地圖,一邊是茫茫大海,一邊是疊嶂起伏的山巒。
透過玻璃,可以看到對面的廳中景物,正是薔薇山莊的議事廳。而她面前的這一座玻璃牆,正好是一幅“山河盡染”的楓葉秋霜壁畫圖,它的另一面是全透明的,可以觀察到廳中的全景。這座山莊和秘道的設計者顯然是個非常能幹的工匠,竟然在明代就造出了如此巧奪天工的單面透視玻璃牆。
蘇挽月很好奇地看了看那幅“地圖”,她的視線穿過玻璃,一眼就看見了端坐在玻璃牆另一面大廳中央座椅上的司寇青陽。
隻見司寇青陽身穿一襲金色的衣裙,肩披黑色的貂裘,雙肩上繡着兩隻展翅欲飛的青鸾,她的臉斜對着玻璃牆,神情莊重而嚴肅,一張美麗的臉傲然擡起,嘴角帶着一絲冷笑,沒有絲毫懼色。
她面前的護院家丁和丫鬟們,正在一個接一個地倒下。
黑衣人刀光驟起,掠過雲薇的頸項,一縷血紅噴出,這個柔弱纖巧的少女立刻倒在地面上。
蘇挽月頓時握緊了拳頭,她眼前所看到的不是電視劇場景,不是虛拟遊戲打鬥,而是一群活生生的人,正在被那些無情黑衣殺手們屠戮,她恨不得能敲破那面玻璃牆,沖出去将那些黑衣人打得落花流水。
司寇青陽看着山莊衆人的鮮血浸入繡着牡丹花的潔白地毯,她的眼中凝結着淚水,卻沒有讓一滴淚水落下來。
蘇挽月眼睜睜地看着她們被那些黑衣人圍攻,心裏恨得咬牙切齒。
她低頭四處尋找出路,突然發現玻璃牆最底下有一排奇異的小孔,排列均勻,頂端都包着油布。她試着揭開一層封堵小孔的油布,大廳内的聲音竟然透過小孔傳了進來。
兵刃之聲已經止歇,嘯叫聲也漸漸消失,外面漸漸安靜下來。
一個氣場冷厲的蒙面黑衣人逼近了司寇青陽,将手中的刀架在她潔白的頸項上,惡狠狠地問:“秦皇寶藏在哪裏?快說!”
——秦皇寶藏?
蘇挽月立刻怔住了,這個黑衣人所說的“秦皇寶藏”,難道就是傳說中秦始皇統一中國時從六國帝王那裏搜集來的奇珍異寶?據史載,那些寶藏不是已經進入秦始皇陵和兵馬俑埋在一起了嗎?如果真的有這麽一座寶藏存在,它的價值恐怕不僅僅讓現代人羨慕,連古代人也難免要垂涎。
司寇青陽面對黑衣人的逼問,她略顯稚氣的臉上浮現出與她年齡不相符的成熟與傲氣,她冷笑了一下,說道:“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
黑衣人語氣淩厲,下手更狠,見她不肯回答,立刻用手中利刃就在她脖頸上深深地劃了一刀,鮮血立刻沿着司寇青陽的潔白肌膚流了下來。
他盯着司寇青陽,啞聲問道:“我再問你一次,司寇家所守護的秦皇寶藏在哪裏?你再和我繞彎子,我就刺瞎你的眼睛!”
但見司寇青陽仍然冷冷地道:“你要殺要剮随意,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縱然問我一百遍,我也還是這句話。”
黑衣人冷哼一聲,手起刀落,将匕首刺向司寇青陽的面頰。
蘇挽月看到這一幕,實在忍無可忍,她用力地拍打着玻璃照壁,想沖出去救司寇青陽,但她的敲打根本無濟于事,她聽見廳中有人慘叫着驚呼了一聲“少莊主……”,緊接着看到司寇青陽腳下一道血迹蜿蜒而下,地毯上那一朵白色的牡丹花,已經變成了鮮紅的顔色。
然而,那些此起彼伏的慘叫,并沒有一聲來自司寇青陽。
她雙眸緊閉,鮮血順着面頰滴落,卻依舊端端正正地坐在那裏,脊背挺得筆直,她微昂着頭,臉上帶着傲然的冷笑,猶如山莊内雕塑的那一隻青鸾,堅強而孤傲。
蘇挽月隔着玻璃牆看着這一幕,隻覺得那黑衣人行徑如同禽獸,司寇青陽雖然是薔薇山莊的少莊主,但她雙手殘廢,早已不能使劍,幾乎與普通少女無異,他竟然忍心對她下如此毒手!
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那黑衣人幾次三番逼問她“秦皇寶藏”的下落,難道這就是司寇家族數百年來所隐藏、守護的巨大秘密嗎?如果是這樣,薔薇山莊的富有就不難解釋了,他們随便取出一件寶物,便是價值連城的瑰寶,足夠司寇家幾世代享用不盡了。更何況如果真有寶藏,其中必定少不了“古代硬通貨”——黃金與白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