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8章黑手慈心

稍晚一些的時候,林齊鳴在當地工作人員的配合下,找到了這袁聰的家人,一個雙目失明的七旬老婦人。

這老婦人并非修行者,看着也是時日無多的樣子。

除了袁聰的母親之後,這個袁聰,便再無其餘關系親近的家人了。

年逾五十的他,一直單身至如今,既沒娶妻,也無子嗣。

袁聰的母親是交給他表弟照顧的,之所以沒有好生安置,大概也是因爲故土難離的緣故,當然,老人家并無什麽惡迹,我們也不可能真的對她動什麽手段,隻是讓小白狐兒與她交流了好一會兒,盡量側面地了解一下袁聰的情況。

不過無論是袁聰的母親,還是他表弟一家人,都特别有警惕心,對于我們的到來雖然無能爲力,但是卻盡可能含糊其辭,不多言語。

很顯然,他們都清楚袁聰所作的,并非什麽好事。

盡管對方爲了維護袁聰,盡可能地回避問題,不肯合作,不過好在我們另有方案,并非是想從這裏找到突破口,于是也就懶得多作計較。

傍晚時分,吃過了晚飯過來,我又來到了審訊室,看着在強光之下熬了一天一夜的袁聰,盡管吃了标準劑量的化功散,但是他依舊很有精神,面對着審訊人員的疲勞轟炸,從容以待。

不過我的進入,讓審訊室裏變得一陣寂靜。

我看了一眼審訊人員,然後平靜地說道:“攝像頭開着的麽?”

那人點頭,我揮揮手:“關掉!”

那審訊人員有些不理解,對我提出質疑道:“可是,按照規定,審訊犯人的時候,必須開啓監控和錄音,防止……”

他的話語還沒有說完,跟我一起進來的布魚就一把攬住了他的肩膀,嘿然笑道:“小夥子,你怎麽這麽軸呢?領導是想跟這犯人單獨講幾句話,很嚴肅的,趕緊的,把房間裏的監控給關了,聽話!”

被布魚瞪了一眼,那審訊人員方才醒轉過來,瞧了我們一眼,知道胳膊擰不過大腿,也是應承了下來。

他不但照辦,而且還主動離開。

人離開之後,屋子裏就隻剩下我、布魚和被綁在椅子上的袁聰三人。

我坐下來,沖着袁聰友好地笑了一笑,然後說道:“不好意思,有點兒事情需要處理,所以審問推遲到了現在,讓你久等了。”

我的客氣讓袁聰一陣發寒,他眯着眼睛,冷冷地說道:“又憋着什麽壞招等我呢?”

我展顔一笑,拍手說道:“看來你的名字真沒叫錯,到底還是聰明,不過在談話開始之前,我們得做些準備工作——布魚,給袁先生打一針肌肉松弛劑,免得他一會兒發起狂來,大家的臉上都不好看。”

袁聰聽到這話兒,更是心虛,恨聲說道:“老子都成這樣了,你們還有什麽好擔心的?虧人家說你黑手雙城的身手最爲了得,現在看來,不過如此。”

布魚上前,給袁聰的胳膊上來了一針。

随着袁聰臉上的表情漸漸變得呆滞,我的笑意卻顯得更加濃郁,微笑着說道:“凡事多想一些,未雨綢缪,會比較好一點兒。”

簡單的開場白之後,我再次說道:“其實袁聰,我找你,主要是想問三個問題。”

咳了咳嗓子,我一一說道:“首先一個問題呢,就是關于你的身份——我知道,像你這樣的身手,即便不是一地鴻廬之主,必然也是大有來頭的人,對吧?其次呢,我想問一下,你們邪靈總壇,到底在何處;而第三,我想問你一句,小佛爺,他到底是死是活。嗯,好,我們一個一個的來,首先一個問題……”

我自顧自地說着,那袁聰卻是冷冷一笑,朝着地上吐了一口唾沫,擡頭說道:“我什麽都不知道,你要是有本事,現在就殺了我!”

袁聰的節操要比很多特殊材料做成的人強,對于自己的信仰,毫不動搖。

我也不惱怒,而是似笑非笑地問道:“袁聰,你真的就這麽堅持?”

袁聰仰着頭說道:“怕死不入厄德勒!”

好!

我擊節贊歎,待他氣血稍微平緩了一些,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你這麽不合作,當真讓我很爲難呢。不過呢,我這人最是平易近人,我問的問題你不回答,我倒是可以回答一下你剛才的問題。”

袁聰訝然道:“什麽問題?”

我笑着說道:“你剛才不是問我今天幹嘛去了麽?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來人……”

我拍了拍手,那審訊室的鐵門“吱呀”一聲,打開,一臉橫肉的田學野押着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婆子走了進來,那老人似乎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一頭亂發被人揪着,無助地哭喊道:“你們這是要做麽子,做麽子哦……”

“娘……”

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袁聰的身子在一瞬間就挺得筆直,想要從那鐵椅子上面,奮力掙脫出來,然而卻被那鐵鏈子給束縛住,打入他身體裏的藥物,也将他的力氣給限制着。

奮力掙紮了好幾下,都沒有作用,袁聰雙目赤紅,沖着我怒聲吼道:“陳老魔,我艹你祖宗,你找我娘來做啥子?”

就在他怒聲高吼的時候,那老婦人也聽出了聲音來,伸出一雙宛如鷹爪般枯瘦的手掌來,向前摸去,顫顫巍巍地說道:“是我兒麽,是聰兒麽?”

她朝着袁聰的方向走過來,而田學野則一把拽住她的頭發,往回扯,然後噼裏啪啦扇了她兩大耳刮子。

他一邊扇,一邊還罵道:“剛才跟你說什麽來着?讓你别說話,懂不懂?”

他扇得用勁兒,那老婦人給扇得一嘴鮮血,嗚咽着哭道:“知道了,不敢咧……”

瞧見這一場景,袁聰更是狂怒不已,用盡所有的力氣,拼命掙紮,口中瘋狂地對我咒罵着,用盡一切惡毒的語言。

而在這般的喧鬧之中,我則顯得異常平靜,對袁聰說道:“很好,孝子,如果你還對自己母親有半分責任心的話,就給我安安穩穩地坐在凳子上,與我認真地說話,知道麽?”

袁聰身子前傾,一雙眼睛通紅如血,仿佛都要凸出來一般,沖着我寒聲說道:“陳老魔,禍不及家人,你、你……”

我瞧見他還不肯消停,心中頓時就是一陣火起,一拍桌面,猛然站起,指着他的鼻子罵道:“嗎的,你跟陸一那家夥見過面,就肯定知道他幹的那件事情,說什麽禍不及家人,結果呢?這卑鄙事是你們先做的,規矩也是你們壞了的,現在過來跟我談這個?袁聰,我實話跟你講,你要是配合還好,要是不配合,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娘腦袋給擰下來,讓你過過眼瘾?”

袁聰頓時就崩潰了,沖着我怒吼道:“你敢?這是在你們的機關,你們上面是有規矩的,你怎麽敢做這事?”

我獰笑着說道:“你們也有人藏在我們的局子裏,敢不敢,你還不知道?”

袁聰與我雙目對視,兩人足足互瞪了超過一分鍾,瞧見他一點兒動搖都沒有,我就知道他是在賭我沒有那份膽量。

我毫不猶豫地舉起了手來,吩咐道:“看起來,你對自己的母親,一點兒心疼都沒有啊——給我先剁一隻手下來,給他看看我的決心!”

田學野這人裝兇悍,完全就是本色演出,聽到吩咐之後,毫不猶豫地從腰間拔出一把匕首,将那老太太的手摁在桌子上。

唰!

一刀下去,鮮血橫流,那左手就給斬落了下來,老婦人尖叫一聲,卻是暈厥了過去。

而伴随着這老婦人尖叫聲一起的,則是袁聰憤怒地吼叫聲:“不要,不……”

我并沒有理會袁聰那恨之入骨、幾乎想要把我活剝生吞的表情,而是慢條斯理地說道:“怎麽樣,你看到我的誠意了吧?”

袁聰望着我,一字一句地說道:“陳志程,你簡直就是一個魔鬼!”

我微微點頭,絲毫不覺得慚愧地說道:“謝謝誇獎。”

接下來的時間裏,袁聰終于妥協了。

他是個老油條子,自然知道我能夠斬落他母親的一隻手來,就完全可以把老婦人的頭顱給斬下。

而且從現在的情況來看,我已經把這邊的場面給完全掌控了,他就算是有冤,也無處伸去。

見識了我的殘酷,袁聰就沒有再心存僥幸,在讓我發下毒誓之後,他交代了一切。

袁聰是法螺道場覆滅之後這一地區的總負責人,在他的腦子裏,有這一大片地區人員的名單和聯系地址,而陸一他曾經見過幾次面,知道是掌教元帥麾下佛爺堂的人,所以才會出手幫助。

至于邪靈總壇在哪裏,這個他真不知道。

除了總壇來人,和十二魔星之外,無人知道總壇在哪裏,但是他大約知道,應該就在宜昌和重慶附近的長江流域。

他不知道,但是卻知道總壇的聯絡人秋水先生。

最後的一個問題,他的回答讓我詫異——掌教元帥小佛爺,早就存在,不過從九十年代起,就一直沒有離開過總壇,也沒人見過……

離開審訊室之後,我望着導演了這一切的小白狐兒,苦笑道:“利用别人的孝心,我是不是很卑鄙?”

小白狐兒搖頭,卻肯定道:“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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