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這些都是意外吧。”艾尼克一張老臉變成了豬肝色,拼命地解釋着:“J國的政府軍不是已經證實,昨天發生在多普林斯礦區的事件是因爲他們錯把我的雇傭兵當成了武裝毒販……”
“那隻能騙鬼!”艾特咆哮着,“J國的政府軍是群什麽貨色你比我清楚!這并不是偶然,艾尼克先生!偶然的事情不會接連發生三次!”
艾尼克無奈了,癱坐到自己的椅子上,喃喃地說:“那……好吧,您的意思是……”
艾特深吸了一口氣,語氣堅定地說:“我的意思很明确,艾尼克先生。在沒有把這些事情查清楚之前,我們之間的合作暫時中止。”
艾尼克一下子又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大驚失色地說:“這怎麽行呢?艾特先生!我們是有協議的!您隻付了我們兩成的錢!”
“正是因爲我們是有協議的。”艾特冷笑道:“我們這次協議總共有九個任務計劃,現在你已經失敗了三個,成功率已不可能超過百分之八十了。按照協議,我們不會支付剩下的錢。”
艾尼克臉部肌肉抽動着,如遭悶棍,這意味着他不但失去了協議上規定的巨額傭金,還有那筆同樣巨額的總任務完成獎金。而猛犸提前支付給他的那兩成傭金,連賠償幾天内死去的雇傭兵的錢都不夠——作爲傭兵組織,必須要對雇傭兵的陣亡做出巨額賠付,這是行規,也是保證雇傭兵人員穩定的最基本的東西,否則誰會來你的組織賣命?
“艾特先生,您這樣做是否有些過分了?”艾尼克決定盡可能地再争取一下,“這幾次事件,我們的戰隊的行動遭到了對手有針對性的破壞,很顯然是有人洩密了!讓我們一方承擔責任,是不是有失公平?”
“你什麽意思?”艾特冷冷地說。
艾尼克橫下心來,大聲說道:“難道猛犸那一方,就沒有洩密的可能嗎?”
“你可真有趣!”艾特在電話那頭冷笑起來,“艾尼克先生,你居然對猛犸提出質疑!哈哈!你不會是把猛犸組織當成一群烏合之衆吧?你要知道,猛犸組織自從成立以來,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一次内部洩密事件。倒是你那邊,前不久不是剛剛發生過此類事件嗎?你們的傑克,可是在眼皮子底下被人家打死了!要說洩密,你還是好好查查你的人吧!”
“該死!”艾尼克憤怒地挂了電話,又在屋子裏轉起圈來。
門外又傳來小心翼翼的敲門聲,一個人悄悄走進來,那是艾尼克的助手馬克,一個跟了艾尼克将近二十年,無論在什麽時候都對艾尼克死心塌地的中年H國人。
馬克看了一眼煩躁的艾尼克,又不得不彙報:“艾尼克先生,剛剛連續收到了各個分支的緊急報告,我們有十幾個戰隊要求與叢林虎解除雇用合同。”
“該死!爲什麽?這些該死的人爲什麽要走?”艾尼克這話幾乎有些明知故問了。
馬克頓了頓,如實回答:“他們說……自從您主政叢林虎以來,接連撤換掉了好幾個分支的領導人,整個組織軍心渙散,您新派過去的領導人隻知道自己撈錢,任務分配很不公平。還有,他們都不願意您和猛犸簽訂的合作協議,認爲跟中國人爲敵,實在是風險太大……”
馬克這個人除了忠心耿耿,還有個特點就是有什麽說什麽,一點不會顧及主子的顔面。果然,艾尼克原本煩躁的心情這下徹底變成了狂躁,接着是暴怒,他發瘋地将辦公桌上一套考究的咖啡器具連同托盤一起砸在飄窗的玻璃上,一旁的大魚缸受到殃及,被砸了個粉碎,十幾條可憐的金龍魚張着嘴玩命地蹦跳着。
“該死!混蛋!這群該死的混蛋!”艾尼克足足五分鍾才稍微平靜了點,“這些人隻知道在組織一片繁榮的時候跟着吃肉,喝湯的時候就他媽的全都鳥獸散!滾!讓他們馬上滾!叢林虎不缺這樣的混蛋!告訴各個分支,好好給我研究一下跟他們的雇傭合同,該罰的違約金一分錢也不能少!”
“是!”馬克點點頭,轉身要走,忽然電話又響起來,他忙不疊地掏出手機來說了幾句,臉色更加陰郁了:“艾尼克先生,我們在K國的分支發生了緊急事故,文森戰隊抓了分支領導人博納,要求跟您面談,其他戰隊都跟文森站在一起了!文森說,假如艾尼克先生不作出回應,他們會和K國所有的戰隊一起退出叢林虎!”
“什麽?”艾尼克傻眼了,即使再多幾個戰隊退出叢林虎,他也可以承受,唯獨文森離開了,叢林虎恐怕就真的很難辦了。一直以來,文森戰隊始終是叢林虎大大小小戰隊中的最強悍的一個,也當然是最有影響力的一個。可以說,文森戰隊是整個組織的标杆。
内外交困,艾尼克不得不親自奔波一趟。
艾尼克的直升機剛降落在旗杆附近,被文森戰隊吊在旗杆上的博納就大哭起來,一副受了極大委屈的樣子。可是艾尼克連看都沒看他一眼,就在馬克的帶領下直奔文森戰隊的營房區。
文森戰隊自有的那間酒吧裏,第一次接納了外人,整個營區所有戰隊的頭目都來了,大家陰沉着臉坐在酒吧裏,直到艾尼克強堆着笑臉走了進來。
“文森!我的兄弟!你好啊!”艾尼克徑直走上前去,先和冷着臉的文森來了個熊抱,又沖在座的所有頭目展示了微笑,“大家辛苦了!”
頭目們不得不給艾尼克面子,全都站起身來,朝他敬禮,最後挨着文森坐到椅子上。
“艾尼克先生,事情您已經知道了吧?”文森冷冷地開口道,“關于那個博納,您打算怎麽處理?”
艾尼克笑着點點頭:“事情我已經知道了。怎麽處理?哈哈!我的兄弟,怎麽處理博納那是你們的事啊!你們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我之所以來,一是來看望一下大家,另外是來給你們開付我的現金支票,博納克扣你們每個人的錢,我都雙倍賠償!”
說着,艾尼克果真掏出一大本厚厚的空白支票!
艾尼克到底是艾尼克!他的這一舉動不但讓戰隊頭目們目瞪口呆,就連文森都愣住了——自己和這些人商量了一個晚上,準備了好幾套方案,卻沒想到艾尼克輕描淡寫的幾句話就給解決了!有好幾個頭目甚至在刹那間認爲自己實在是誤會了艾尼克先生,這麽慷慨又通情達理的老闆,難道不難得嗎?
艾尼克飛快地在一打支票上簽上自己的名字,然後把支票交給馬克:“你帶大家到一個安靜的地方,請所有的戰隊負責人報告他們的損失,雙倍填上數字。文森戰隊的兄弟留下,我有事情和你們談。”
馬克帶着其他戰隊頭目們興高采烈地走了,酒吧裏隻剩下文森和他的幾個兄弟。艾尼克又簽了兩張支票,遞給文森:“文森,這裏有兩張支票,一張是空白的,你自己填上博納那個混蛋給你們戰隊造成的損失雙倍的數目。還有一張上面是50萬美金,表達我個人對這次事件的歉意,由你負責分配給戰隊的兄弟們。”
看着眼前的支票,文森的那些兄弟們頓時眼睛發亮,就連文森自己也有些感動地說道:“艾尼克先生,真是……謝謝您了。”
艾尼克突然又快速填好了一張支票,遞給了文森,文森接過去,猛然發現上面的數字是:100萬美金!他有些不知所措,疑惑地看着艾尼克:“艾尼克先生,您這是……什麽意思?”
艾尼克刹住了微笑,緩緩站起身來,目光深邃地看着文森,語氣也沉痛起來:“文森,我的兄弟,我一直把你看成我最好的兄弟。盡管你跟着我遠沒有跟着傑克的時間長……文森,這次,我希望你幫幫我,幫一幫我們的叢林虎組織!”
艾尼克語氣裏的情感拿捏得足夠好,表情也絕對到位,足可以打動包括文森在内的所有人,這些隻知道殺人的武夫們還真沒見過這麽精彩的演出,一下子覺得,這個時候即使是爲艾尼克先生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辭了!
艾尼克繼續說道:“文森,你肯定已經聽說了,咱們和猛犸的合作出現了巨大的危機。上午的時候,猛犸的領導人艾特已經正式通知我,暫停了我們之間的合作。有些事情我跟艾特是不能講的,但和你們是可以說的,文森,我們叢林虎遭遇了空前的危機,我們遭到了中國人的挑戰,至今一敗塗地!”
文森的目光冷冷的,嘴角猛地抽動了一下,說實話,他的想法其實跟那些已經退出組織的雇傭兵們沒什麽兩樣,他同樣不願意組織再去招惹中國人。但是,他與那些退出的雇傭兵們最大的不同就是:文森是個外表冷酷,但是極講義氣的人,也是個敢于把生死抛之腦後的人。在雇傭兵的世界裏,這樣的人的确不多。當艾尼克到達這裏,痛快地解決了博納的事情,又慷慨地拿出雇傭兵最需要的大筆的錢,又那麽誠懇地請求他幫幫自己,幫幫叢林虎組織時,文森就已經下定了決心,無論艾尼克提出什麽要求,他都會答應。
艾尼克提出的要求并不出乎文森的意料:“文森,你是我們叢林虎挽回顔面,重新獲得與猛犸的合作機會的最後希望了!”
F國的猛犸總部,艾尼克再次出現在艾特的面前,艾特對他的接待遠沒有剛開始合作時那麽熱情,艾尼克在艾特的辦公室裏足足等待了一個多小時,才見到略顯憔悴的艾特推門走了進來。
“艾特先生!”艾尼克不得不滿臉帶笑地迎上去。
“你好艾尼克先生,請坐。”艾特有些疲倦地與艾尼克握手,自己先轉身坐到寬大的皮靠椅上,将整個身子迅速埋了進去。
“看得出您很忙。”艾尼克微笑着說。
“是有點忙。”艾特漫不經心地說:“您找我有何貴幹?”
“還是關于我們之間的合作。”艾尼克知道這個時候跟艾特這樣漫無目的地閑扯遠不如直接開門見山,說完這句話,艾尼克沒等艾特繼續做出反應,緊接着說道:“這次我們做一次約定,不談協議的事。您給我一個任務,我派文森戰隊去完成。成功之後,我們繼續合作,若是失敗,我再不來煩你!”
“啊哈!”艾特果然興奮地坐了起來,目光灼灼地看着艾尼克:“這真是一個有意思的約定。”
“您的意思是……”艾尼克看着艾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