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成無奈地搖了搖頭,低沉地說道:“初步判斷,現場的爆炸物不低于3噸TNT當量,整個基地變成一片廢墟,現場的屍體都被炸碎了,三中隊已經建立了防禦,二中隊還在現場搜索中……”
“龍衛……龍衛……”聽到這,馬全林隻覺得一股錐心之痛湧了上來,仰頭長歎一聲,喃喃自語道,“龍衛這次真的完了?這小子前天還跟我吹牛皮,說一定會拎着紮哈的腦袋來見我……”
大隊長張成再也控制不住,淚水瞬間從眼中湧了出來,假如龍衛真的犧牲了,那麽他應該是血狼大隊犧牲的第五個“狼王”了!
龍衛,綽号“狼王”——一直一來,血狼大隊都是各類特殊作戰環境下反恐作戰任務的不二人選,因爲許多時候這一類作戰任務是不适合大部隊成建制行動的,因而需要一些精幹強悍的作戰小組來擔當重任。血狼大隊自成立以來,一直保持着這樣的傳統:四個中隊,除第四中隊是電子信息戰編制外,其餘三個中隊每個中隊都有一個經過選拔成立的特戰小組,小組成員從大隊中百裏挑一,長期在一起訓練、對抗、配合作戰,同甘共苦,生死與共。
而“狼王”,一直是血狼大隊對最優秀者的稱謂。
狼王必須是三個特戰小組中戰功最多的人,身經百戰,曆經生死,戰無不勝;必須是所在特戰小組的領導者、指揮者,擁有最廣闊的大局觀,最出色的臨陣應變能力,最卓越的指揮能力和組織能力;必須擁有最強悍的戰鬥力,可以适應小組作戰的所有位置,無論是火力手、突擊手還是狙擊手……
确切地說,“狼王”不僅僅是個綽号、代号,更是一個稱号,一種榮譽,象征着這支部隊中的最強者、王中之王!
血狼大隊自成立以來,出現過數名狼王,龍衛是公認的最優秀者,不敢說絕後,但絕對空前。
進入血狼大隊成爲狼王以來,龍衛帶領着自己的作戰小組多次執行絕地任務,幾經生死考驗,每次都能逢兇化吉,出色地完成作戰任務,卻萬萬沒想到,在這次摧毀恐怖組織紮哈的秘密基地作戰中,竟然……
“首長!大隊長!你們看!”
忽然,一個作戰參謀指着大屏幕大聲喊起來,張成猛地擡起頭看向大屏幕,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巨大的衛星地圖上,象征着龍衛小組的紅色電子點又出現了。馬全林也愣住了,急急地命令道:“報告方位!”
“是!”參謀驚喜地跑到電腦前,雙手快速地敲擊着鍵盤,方位數據很快顯示出來,那紅色小點所在的位置,距離剛剛發生爆炸的恐怖分子基地足足五公裏!衛星地圖随即鎖定後顯示,那個位置是原始叢林的最深處,緊鄰國境線!
“哈哈!龍衛這小子真會飛天遁地?”馬全林懸着的心終于放下了,哈哈大笑起來。
張成緊急命令衛星連線龍衛,他要親耳聽聽這個在衛星監控中消失了足足十幾分鍾的“狼王”的聲音。十幾秒鍾後,通話器裏傳來龍衛氣喘籲籲的聲音:“狼巢!狼巢!我是狼王!我是狼王!”
“狼王!狼王!你個小兔崽子!剛才怎麽回事?你怎麽會在現在的位置?趕緊向我報告你小組的詳細情況!”張成激動得已經忘了戰場通話術語,瞪着眼睛一個勁地問。
龍衛那邊頓了頓,用低低的聲音回答:“狼巢!狼巢!紮哈使了個金蟬脫殼計,他……他的基地地下五米處有個秘密通道,直通我現在的位置。紮哈帶着十五個骨幹成員從通道逃了,我正在追擊!目前我小組的情況是……個個身體健康,萬事如意,就是有點兒餓了,請求狼巢備好晚飯,等我們殺完紮哈,回去會餐!完畢!”
“你這家夥,什麽時候也不忘貧嘴!”張成欣喜地說,立刻又嚴肅起來,緊急命令,“狼王!狼王!現在你的位置向西,距離國境線僅有五華裏的距離!我馬上命令二中隊增援,你小組務必拖住紮哈,将他殲滅于國境線内!”
“狼王明白!”
龍衛關掉通話器,緊急轉換頻率,低聲呼叫:“蜘蛛!蜘蛛!報告目标情況!報告目标情況!”
“蜘蛛收到!1号目标連同十五人,現正在原地休整,方位……,完畢!”800米外,“蜘蛛”用極低的聲音報告。
“蜘蛛”,龍衛小組成員,本名雷銳,貴州人,苗族,軍齡7年,參軍前就有個家傳絕技:徒手攀岩。那是生活在雲貴高原的苗人獨有的一項技藝,百丈高的懸崖峭壁在他的腳下如履平地。入伍後,雷銳研發了一套訓練方法,将自己的特長從攀援拓展到特種部隊體能訓練的各個方面,算是血狼大隊裏的體能強人。執行任務時,雷銳經常作爲“斥候”,行進在特戰小組的最前面擔任偵察工作。
“很好!”龍衛回應,目光中除了越發凜冽的殺氣之外,早已沒有了多餘的情感。這個時候如果有人與他四目相對,即使心理素質再好,恐怕也會在一瞬間被他那駭人的冷酷所震懾。殺戮前的龍衛,與他的綽号極其吻合:一匹饑腸辘辘的狼王,領着自己的部衆,面對着到口的肥羊,露出嗜血的狼牙。
“小組全體注意!1号作戰方案啓動,攻擊準備!”
“棕熊收到!”“秃鷹收到!”“青獸收到!”
叢林中,三個身披吉利服的身影從灌木叢躍起,悄無聲息地朝各個方向包抄過去……
“棕熊”,本名尤大海,東北人,軍齡7年,人如綽号,生得人高馬大,壯碩異常,力大無窮,“專業”是重機槍手,血狼大隊有名的“火力之王”,經典之戰是在某次由血狼執行的秘密任務中,憑借一挺從繳獲的步戰車上拆下來的勃朗甯M-2HB127mm重機槍和一把M249輕機槍,将一百多名恐怖分子壓制在一個狹小的山谷中一小時之久。待大部隊趕來圍剿時,小山谷中死的活的恐怖分子全都趴在地上,沒一個敢擡頭的……
“秃鷹”,本名包春林,湖南人,軍齡8年,進入血狼大隊第一次執行任務時遭遇恐怖分子的化學武器,滿頭黑發脫了個幹淨,連眉毛、胡子都受到影響,綽号由此而來。巧合的是,在特種部隊,人們往往将狙擊手稱作“鷹”,秃鷹恰恰是一名狙擊手,因此常常感慨命運弄人、上天注定。某次參加“國際特種反恐集訓營”,最終考核時狙擊科目單項第一,連集訓營的狙擊手教官都扯下貝雷帽讓他簽了名,連呼最有資格做教官的應該是秃鷹。
“青獸”,本名楊勝,軍齡8年,山東梁山人,因自诩是青面獸楊志的後裔,臉上又有青胎記而得名。楊勝是血狼大隊最好的突擊手之一,能熟練使用世界各國槍械武器,無論是手槍沖鋒槍還是自動步槍,沒有他不知道的,也沒有他用不熟練的,算是輕兵器專家。槍法超一流,軍事素質超一流,進入血狼大隊以來多次跟随龍衛執行各類作戰任務,無往不勝。在血狼大隊,論單兵作戰能力,這小子除了龍衛誰也不服。
叢林中的一個角落裏,紮哈正大口地喘着粗氣,恨不得多生出幾片肺葉來,饒是如此,他那張極長且極窄的楔子形臉上,還是帶着勝利的微笑。遠處叢林的上空,剛剛劇烈爆炸産生的巨大蘑菇雲已經漸漸散去,此時叢林中除了他和部衆粗重的呼吸聲外,再無别的聲響。他的周圍,十五名恐怖分子正衣衫褴褛地躺在灌木叢中,抱着各自的武器和他們的主子一樣狂喘着。
紮哈并不認爲自己和部下屬于“苟延殘喘”,在他看來,這不過是一次重新開始而已。在他十六歲加入恐怖組織,與中國政府對抗的二十幾年時間裏,類似今天這樣的“虎口脫險”已經上演了多次。他一次又一次躲過中國軍人的子彈,一次又一次東山再起,直到十幾年前終于憑借“優秀”的表現,在前任首領被擊斃之後,衆望所歸地成爲這支恐怖組織的首領,并一路走到現在。
早在那個建立在邊境森林深處的秘密基地建成之初,紮哈就沒忘給自己留一手:他可不願意像前任首領那樣,被中國特種兵堵在自以爲堅如磐石的基地裏,上天無路入地無門,最後被直升機發射的幾枚空地導彈炸成了肉醬。基地建成後,紮哈就親自設計了自毀系統——在基地建築周邊設置了足夠當量的C4烈性炸藥連鎖裝置,一旦被人突擊,他就可以進入位于地下五米深的通道,然後引爆炸彈。這樣一來,整個基地别說是人,就連一塊完整的磚頭也别想見到。而他和他的那些骨幹們,則可以順着通道一路狂奔,到達現在的位置,潛出中國國境線。
紮哈的算計不可謂不精,而且從目前來看,效果也十分不錯,大批趕來的特種兵正圍着已經成廢墟的基地搜索屍體,而他早已金蟬脫殼,稍微休息片刻就可以越過國境線暫時避一避,等那些“愚蠢”的解放軍特種兵發現通道時,他早消失得無影無蹤了。隻不過,紮哈千算萬算,卻沒有算出自己親自指派的那位可以在關鍵時刻用生命掩護自己撤退的忠誠下屬在最後關頭還是猶豫了十幾秒鍾,當他大義凜然地按動起爆按鈕并高喊着組織口号與基地一起粉身碎骨時,龍衛等人已經沖到了地下通道的入口處……
紮哈喘足了氣,站起身來,看了看表,朝自己的部衆發布了命令。部衆們一個接一個地從草叢、灌木叢中爬起來,再次将他們的主子圍在中央,擁簇着前行。幾華裏之外就是中國與T國的交界處,那裏是原始叢林深處,沒有部隊長期駐守,正好可以偷偷地穿越過去,隻要到了T國境内,就不需要再開槍,隻需要幾根金燦燦的金條就可以讓那些邊防軍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運氣好的話還可以得到一些食物,并可以租一輛車……
“咚!”
突然,一聲沉悶的槍聲打破了恐怖分子美好的憧憬,兩個走在紮哈前面的家夥被動能強大的狙擊子彈穿了個糖葫蘆——子彈從第一個恐怖分子的右太陽穴偏左進入,将他的腦袋打成破葫蘆後,又鑽進後面那個恐怖分子的右眼,最後從他的後腦勺鑿出來,擦着紮哈的臉頰飛了過去。看着這戲劇的一幕,200米外一棵大榕樹頂上,“秃鷹”滿意地笑了笑,提着那把88式狙擊步槍快速滑落,轉到另一處攻擊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