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也太快了吧?這可是我倆第一次參加任務……這可咋整啊?”尤大海哭得更嚴重了,眼淚稀裏嘩啦地往下掉,哭着哭着就站住了,指着前面喊,“中隊長……在那兒呢,這可咋整啊?”
前方,一具血淋淋的屍體仰面朝天躺在炮彈炸出的土坑沿上。中隊長張成猛地轉身,看到那屍體,也吓了一跳,而尤大海兩腿一軟就跪倒在了地上:“龍衛,龍衛呀!”
“那不是龍衛!”張成喊了一聲,端着槍沖了過去。
那是恐怖分子的屍體,整個胸腔都被炸得稀爛,白森森的肋骨斷茬支棱着,内髒一塌糊塗,張成忍着惡心又往前看,在土坑裏又看到半截血糊糊的“屍體”。确切地說,這“屍體”整個下半截被浮土埋着,滿臉是血,一雙大眼睛正瞪着他。
張成看不清楚他的模樣,正端詳呢,“屍體”說話了:“中隊長,是我,龍衛!”
“龍衛?”張成眼睛都直了,直接趴在土坑沿上驚喜地喊,“龍衛,你小子活着呢?啊?你受傷沒有?尤大海,過來!”
“啊?”尤大海正哭得傷心呢,聽見中隊長嘴裏喊“龍衛”,又聽見中隊長說龍衛“活着呢”,一下子精神了,三蹦兩跳跑到龍衛跟前,扯着嗓子喊:“龍衛,龍衛,你活着呢?”
“中隊長,先把我薅出來吧。”龍衛指着下半身的浮土說。
尤大海上去就要拽,張成連忙制止,又趴着問:“龍衛,先不急,你感覺一下,下肢有知覺沒有?我得确定你受傷沒有。”
龍衛試着動了一下,下肢的确有知覺,再一使勁,幹脆自己把兩條腿從浮土裏抽了出來——原來土根本就沒埋多深。後來的情況是:中隊長張成和尤大海親眼看着血淋淋的龍衛從土坑裏蹦了起來,再周身上下好好摸了一遍,連皮兒都沒破。
“他娘的!”張成笑着罵了一句,看了旁邊那恐怖分子的屍體一眼,“這小子沒白死啊,關鍵時刻替你擋了火箭彈。”
一旁的尤大海不哭了,和龍衛摟着直笑,龍衛終于徹底緩過神來,急急地問:“中隊長,任務結束沒有?”
“早完事了!”張成笑着說,“不過報告得改改,擊斃二十六個改成二十七個,失蹤一人改爲無一傷亡,走!”
龍衛從草叢裏操起自己的95自動步槍,又回頭看了那屍體一眼,抹了把臉,跟着張成和尤大海撤出戰鬥。
龍衛,總參直屬特種反恐部隊——血狼大隊隊員,經曆坎坷,事迹傳奇,在隊内被基層隊員評爲諸多之最:
從普通部隊進入血狼大隊用時最短的特種兵;
從進入血狼大隊到博得“狼王”稱号用時最短的特種兵;
現役參戰最多、戰功最多的特種兵;
最幸運的特種兵;
最強悍的特種兵;
最聰明的特種兵;
最狡猾的特種兵;
最讓人難以理解的特種兵;
最讓敵人抓狂的特種兵;
最有資格成爲“狼王”的特種兵!
……
八年之後,當已經成爲血狼大隊大隊長的張成,站在作戰指揮部大屏幕前,望着那幅清晰但冰冷的衛星地圖,再次回憶起這段往事的時候,曾經無比堅毅的目光漸漸暗淡了下來。
十分鍾,足可以讓人肝腸寸斷、悲傷到極緻的漫長的十分鍾!
十分鍾前,大屏幕上那個代表着龍衛小組的紅色電子點一路快速地閃爍着,越過深山叢林,穿過峽谷暗溝,直奔那座位于邊境叢林深處的魔窟——恐怖組織首領紮哈的秘密基地。
十分鍾後,就連位于幾十公裏外的總部指揮部都感受到了那一陣地動山搖,劇烈爆炸傳來的聲響如悶雷般震顫在每個人心頭,紮哈的基地瞬間變成一座死亡地獄,巨大的蘑菇雲帶着殘垣斷壁和支離破碎的屍體升騰起來……紅色的電子點在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承認,我都承認!我殺過中國武警,殺過中國警察,就差再殺一個特種兵了!”紮哈已經自知必死,此時隻想來個魚死網破,臨死也要拼命拉個墊背的。
“馬處長!”血狼大隊作戰指揮部裏,大隊長張成心急火燎地迎向總部特戰某處處長馬全林敬了個軍禮,通紅的眼睛裏迸射出憤怒且悲傷的目光。
馬全林急匆匆地回了軍禮,幾步跨到指揮室的大屏幕前,衛星地圖上那個一直閃爍移動的紅色小點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他凝重的神色中更添了一絲焦慮。終于,他按捺不住,一掌拍在桌上:“怎麽搞的!龍衛小組呢?通訊故障,還是全軍覆沒?”
張成懊惱地低下頭,不得不如實彙報:“十分鍾之前紮哈的基地發生毀滅性爆炸,二、三中隊趕到現場的時候,現場的恐怖分子和我提前攻擊進入的龍衛小組五人……老隊長,龍衛這次可能……躲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