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她跟自己說的話他已然全都聽了進去,所以眼前的這人,光是看他的穿着和氣質,便已然能猜透就是她口中那個無情無義惹人嫌的攝政王。
他知道自己沒有任何權勢跟他抗衡,所以唯一能做的,也隻有保護好阿羌。
“兄台覺得如何?雖然我的命不值錢,但是抵上一個阿羌,卻也是綽綽有餘。”花溪說着從腰帶間取出一塊令牌模樣的東西,丢到了桌上。
君無心淡淡的掃了一眼令牌,立即就瞥見了這上頭的奇怪字樣,一蹙眉,心中已然有了計較。這令牌屬于漠北,因爲有其獨特的紋案,十分容易辨認。
而且他曾經去過漠北,也跟那些名門望族接觸過,他這令牌上的紋虎圖案,很顯然就是跟皇族有關之人。
“還你。”君無心隻是手上稍稍一用力,那令牌就又重新飛了回去。
花溪一把抓住,微微一笑道:“看來兄台是不打算要我的命了?”
“呵,我可也從未說過要她的命。”君無心這麽做并非害怕,而是在沒有搞清他真實身份的情況下,還是少動爲妙,更何況阿羌現在跟他在一起,倘若真是朋友也就罷了,可若不是,她的處境也比現在要危險得多。
“是嗎?那我現在可以帶她走了?”
君無心無意看他,隻是将目光落在了背對着他們的阿羌身上。
屋裏安靜得連跟針掉落的聲音都能聽到,阿羌知道君無心在看自己,畢竟這道令她有些不快的視線,也隻有他能夠做得到。
許久,她忽然松開抓住花溪的手,往後退了一步擡眸面向他說道:“師兄,多謝你。不過我今日還真的不能同你走。”
花溪似乎早已料到她會有此一說,畢竟方才的表現已經告訴他了答案。即便她是不滿,卻也不會随便放棄她所在意的東西,比如那個君卿卿。
當然,她接下來所說的話也恰好印證了他這一想法:“師兄,我既然已是答應了他,便會回去替他妹妹治病。很多事情我也不想半途而廢,隻不過被外力阻絆迫于無奈才……”
“我知道。”不等她說完,花溪打斷道。
阿羌心中忽然升起了那麽一絲愧疚感,聲音比起方才似乎更加小了幾分:“所以如今他已經答應我,爲我鋪平道路,那我也要将我未完成的事負責到底。”
看着她認真而堅定的眼神,花溪淺淺一笑,伸手輕輕摸了摸她的腦袋,說道:“好,如果你受了欺負,可一定要回來。師兄和師父定會在師門迎你。”
“那是自然!畢竟師門才是我的家!”阿羌一暖,笑得格外燦爛。
而君無心看着他們兩個之間的互動,雖然沒有了先前的醋意,但不知怎麽的就是覺得不爽。不過眼下聽阿羌這麽回答,那顆懸在半空的心也莫名的落了下來。
沈月萱見他們輕而易舉地将事情解決,便有些吃力地扶着自己的膝蓋站起身來,仿若沒有見到門口的那兩人一般,隻是對着君無心溫柔道:“無心,現在感覺如何?有沒有好些?”
君無心一點頭:“無礙,方才多謝你了。”
“這是我應該做的,認識那麽多年了,你也就别客氣。”
聽着他們二人的對話,阿羌的臉上又莫名升起了紅霞,不過當她瞥見君無心手上纏着的衣服碎片時,卻也明白過來剛才是怎麽一回事,又看沈月萱一臉關切的模樣,心裏竟然有股沖動,迫使她上前道:“喂,你的手怎麽了?”
“現在知道關心了?”一開口便是醋罐子被打翻的酸味兒。
阿羌一咬牙,也不管他怎麽看自己,立馬就轉身而出,從馬車上取來了自己的随身用品,走到君無心跟前快速将沈月萱方才好不容易包紮好的取了下來,又重新給他上了藥和紗布。
沈月萱在一旁靜靜的看着,哪怕是指甲早已深深嵌進了手心也渾然不覺。雖然說阿羌大夫是個男人,但是他們兩個之間的眼神交流并不是那麽一回事,反而隐隐透着幾分暧昧。難道在君無心的眼中,自己真的就連一個男人也不如嗎?
當然,花溪也留意到了阿強眼中時不時流露出來的擔憂之色,無奈地搖了搖頭,看來他的師妹如今是真的丢了自己的心啊,隻希望這個攝政王不要太狠,因爲一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而傷害了她。
第二天,當阿羌一行人準備離開的時候,卻發現花溪早已不知去向,隻是簡單地在桌上留下了一張字條:願君安好。
阿羌小心翼翼地将紙條收了起來,要知道他師兄總是神出鬼沒,小時候在一起玩耍也還好,可自從大了以後,他就連回師門的時間都少了。他們雖是一塊長大,但師兄确實不是住在師門中的,再加上師父從不透露,所以他的身份至今還是個謎。
門外,君無心看他戀戀不舍的模樣,有些不滿地瞥她一眼,語氣有些生硬:“上車。”
阿羌一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畢竟這一路上都是她與趙三兒李四同坐一輛,如今君無心竟然好心的邀她上車,如果說沒有目的,她才不信!
大概是感覺到了某人的困惑,君無心又見補充了一句:“本王今日有些不适,你在車上好有個照應。”
“哦。”阿羌無奈地扁扁嘴,也沒多言,隻是順着他的意思一道上了馬車。
當然這一路上他們走的也算是不爽,因爲阿羌此刻癱坐在車廂内,就仿佛一個幾千瓦的浴霸,锃亮锃亮的,就差沒有閃瞎他們的钛合金眼!
其實她也試着去跟他們溝通,可這車廂内安靜得連呼吸聲都能聽清,于是很多話每每到了嘴邊,卻又咕咚一聲無奈地吞回了肚子。
說實話,他們兩個也真能夠沉得住氣,明明沈月萱對君無心有好感,可就是緘口不言,安安靜靜坐在一旁,仿佛一個透明人。這麽微妙的氛圍,還真是讓阿羌覺得渾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