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認識的君無心如果有那麽好心,太陽都能從西邊升起了。
想到這裏,阿羌心裏不覺多了幾分失落,擡眸一看,差點就錯過了藥煮好的時間,于是當即拿來了一塊抹布,小心地将藥罐子從爐火上取了下來。
雨依舊下得很大,阿羌左手端着碗,右手撐着傘,走得平而緩。好不容易走到了君無心的房門口,正要進去,卻見裏頭一個婀娜的身影端坐其旁,正小心地拿着毛巾,替某人擦拭着額頭。
而此刻君無心正靠在床上,也不知在跟她講些什麽。
阿羌幾乎是一眼就已經認出那女子是誰。再看了看自己的這身打扮,覺得這樣進去并不太多妥當,畢竟不管怎麽說,外頭的謠傳講的都是她和君無心,如果不小心引起了誤會,恐怕也不太好。
于是将手中的藥碗匆匆放到了自己的房中,旋即便轉身去找了管家。
管家聽完她的所言,訝異地看了她一眼,問:“阿羌姑娘,你确定要這麽做嗎?”
“那是自然,你可知那女子是誰?”
“這……這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方才聽大人講,這女子是前兩日連夜從京城趕過來的,就是因爲聽說王爺受了傷,心裏擔心。”
阿羌聞言苦澀地一笑,說道:“所以呀,這女子是王爺很重要的人,才會對王爺格外上心。倘若她知道王爺同一個陌生女子每日呆一起,你覺得她會怎麽想呢?”
管家聞言,覺得不無道理,便點頭道:“好,那你在這稍等一會兒,我馬上就來。”說完,便立馬走了開去。
沒過多久,管家就拿着一身幹淨的衣裳走了過來,遞給她道:“我這裏都是些下人的衣服,并不适合你,所以我就去将我兒子的一套舊衣服取了過來,不知道合不合你身。”
阿羌接過,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說道:“多謝管家,倘若不合身我會自己看着辦的。”
“如果還有其他需要,吩咐丫頭就行,不必親自前來。”
“好,多謝。”
回到房中,阿羌很快便換上了衣服,不過好在這衣服恰好合适,所以她也就不用再多加工了。藥似乎還沒有涼,阿羌過去摸了摸碗壁,放心地松了一口氣,旋即便端起碗,大大方方地走向了隔壁的廂房。
“王爺,該喝藥了。”阿羌低嗓子敲了敲門,旋即便走了進去。
沈月萱聞聲回頭一看,發現竟是他,便立即站起身笑着說道:“原來阿羌大夫也在此處,我倒是以爲隻有王爺一人呢!”
阿羌一愣,沒有聽出她這話有何意思,就笑着回道:“王爺受了傷,我這個當大夫的倘若不在,那豈不是沒做好本分之事?”
“可是我聽聞阿羌大夫已經離開了王府啊?”沈月萱上下打量了她一眼,不知怎麽的就覺得她哪裏有些不一樣。
“哦,那隻是過去式了。”阿羌簡單地回了一句,不願再多說,隻是徑自走向了君無心。
而君無心再看到她打扮的時候不覺眉眼一處道:“你爲何要換了……”
“王爺你在說什麽呢?我這不替你去熬藥了嗎?你還是趕緊把這藥給喝了吧,否則若是讓沈小姐擔心了,多不好是吧?”她故意加重了沈小姐三個字,倒是讓君無心有些不快了。
“是麽。”他淡淡突出二字,沒了下文。
“是啊無心,阿姜大夫都親自替你去熬藥了,你就快點把它給喝了吧!”沈月萱見此,不覺勸慰了一句。
聞言,君無心并沒說話,隻是已然習慣她以女裝打扮的他,現如今又看她恢複了那市井之徒的模樣,心中倒是升起幾分不爽利來。
而且看她方才那麽着急打斷自己很很顯然就是不想讓沈月萱知道她的真實性别。
她到底在别扭什麽?
見君無心沉默,阿羌習慣性地一皺眉,想要上前替他喂藥,可是腳剛剛跨出一步,眼睛不知怎麽的就落到了一旁的沈月萱身上,旋即一抿唇,将手中的藥碗遞了過去,說道:“沈小姐,王爺看來是不願喝藥,要不你就……”
她的話沒有說全,但是沈月萱很快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于是微微一點頭,接過了藥碗款款而前,在君無心床側坐了下來,溫柔說道:“無心,這藥喝下去你的傷才能好,如果不喝,就是不給我面子,那我那麽遠的路豈不是白來了?”
然而君無心卻是眉眼一挑,說出了一句差點讓所有人驚掉下巴的話:“我要她喂。”
阿羌面色一僵,有些尴尬地往後退了一步。
眼看着沈月萱朝自己投來詫異的目光,她當即擺了擺手說道:“王爺這是在開玩笑呢!沈小姐可莫要聽他亂說。”
沈月萱一怔,有些不明所以,回頭看了一眼君無心,見他的眼睛始終落在阿羌身上,心裏也不知是什麽滋味兒。
阿羌這會兒是真的有些不知所措了。
這丫的君無心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難道他沒看見自己現在是男兒身麽?如此正大光明地在沈月萱面前要求自己喂藥,就不怕讓她誤會他有斷袖之癖?
“那啥,沈小姐,屋外頭還有些事情要辦,嗯,這裏就交給你了,告辭!”說完,還不等人回神,就早已風一般地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她解釋不了,難道還跑不了嗎?三十六計走爲上,這可是良策!
屋内頓時隻剩下了他們二人,沈月萱面露難色,看了一眼君無心道:“無心,既然阿羌大夫走了,那這藥……”
“我自己來。”還不等沈月萱說完,君無心就直接打斷了她。
沈月萱沒了法子,隻得乖乖将東西遞到他手中。君無心接過,隻是輕輕往裏吹了一口氣,旋即将頭一揚,把這奇苦無比的藥喝了個一幹二淨,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傍晚,天色暗了下來,大雨也漸漸停止。
此刻,阿羌正百無聊賴地待在自己的屋子裏發呆,好不容易才将李四和趙三兒給盼了回來,當即起身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