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默認了。
巨大的失落感不覺從心底升起。她其實明明就應該知道他不會那麽好心,接近她更是懷有某種目的,可她卻似乎故意忽略了這個事實,還高高興興地跟着他出來,現在回頭一想,還真特麽是可笑!
君無心看着她眼裏的目光突然就暗了下來,頓時有些無措。難道自己說錯話了?
手中的力道不覺降低了幾分,阿羌立馬拍開他的手,往後撤了一步,聲音帶着幾分空洞說道:“既然王爺舍不得殺我,那阿羌便在此謝過王爺了。就此别過。”
說完還不等他回答,立即轉身而出。
君無心本想去追,可腳卻忽然像是生了根一般,竟然怎麽都挪不動了……
門外,李四聽到了這番對話,心裏一顫,想要上前去勸慰幾句,可沒想剛走一步,阿羌卻恰好跑了出來,跟他撞了個滿盆缽地,所有的東西頓時也落到了地上!
“小姐,你沒事吧?”李四說着就要上前去扶,可當他看到她早已通紅的眼眶時,不覺一愣,手也懸在了半空中。
阿羌緊咬着牙,無意中就瞥到了自己在路上順便給君無心買的那一塊玉佩。
因爲它十分剔透,而且上面還有個君字,她便覺得十分合适,莫名其妙地買了下來。可如今呢?她的好心被當做了驢肝肺,所以自己所做的一切到底算得上什麽?
起身将那塊玉佩撿了起來,阿羌回頭狠狠朝君無心丢了過去,旋即便捂着嘴快速跑開,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視線之中。
李四見此,立即從地上爬了起來,手忙腳亂地開始收拾東西,邊收還邊喊:“小姐!等等我!”
屋内頓時安靜了下來,君無心愣在原地,撿起了腳前那一塊看起來并不太值錢的玉佩,不覺緊緊握在了手中。
他不知道自己心中的這份不安來自何處。更何況他也是頭一次遇到如此膽大妄爲且不計後果的女人。可是奇怪的是,他并不讨厭她,哪怕是說了再過分的話,他卻也對她下不了狠手。
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阿羌沿着青石小路小跑了一陣,直到有些氣喘,适才停了下來,委屈地蹲下抱住了自己的膝蓋,聲音顯得有些哽咽。
她是怎麽了?竟然爲了一個天天跟自己過不去的男人難過。
君無心是怎樣的人難道她還不清楚嗎?
是,他是爲了卿兒好,難道她就不是嗎?可爲什麽看他默認的模樣,自己的心口會覺得疼得厲害?明明是兩個本該毫無交集的人,她特麽居然還會抱有其他的想法?簡直不可思議!
李四好不容易追了上來,看自家小姐慘兮兮地窩在一個角落,便忍不住說道:“小姐,有什麽事不能解決的,幹嘛非得鬧得這麽僵呢?”
“你管不着。”她悶悶的聲音傳來,聽起來十分委屈。
“可是小姐,難道你真的不回去了?”
阿羌聽罷,猛地擡起頭來,大聲道:“回去幹嘛!回去找氣受嘛!更何況……”更何況她剛才已經說了不會回去,要是說得出做不到,定會讓君無心笑掉大牙。
李四看她說了一半突然收聲,探口氣蹲下來:“小姐,雖然你的事我這個當下人的不該管,可不管怎麽說人家也是個王爺,你這麽大聲地斥責他,又不給他面子,要是換成别人,這腦袋恐怕早就不保了……”
“這麽說還是我的錯?”阿羌不可置信地看向他:“你可是我的人!”
“小姐說的是!我也就随便說說!自然是站在小姐那邊的!”李四被她吓了一跳,趕緊轉換了話題:“我是個粗人,不懂女人的心思,要是有說的不對的地方,小姐可别生氣。但是每次當我不高興的時候,我就吃,那心情自然就好了。”
聞言,阿羌不覺吸了吸鼻子,吃的道理她豈會不懂?畢竟人是鐵飯是鋼,隻有吃飽了,才有力氣繼續生氣。
便當即站起了身,一抹鼻子道:“好,那我們就去吃個痛快!”
于是在一水樓裏,就出現了這樣一番令人吃驚的景象:一個看起來纖細的瘦弱女子坐在一張大桌子前,另一個大塊頭男人則伺候在一旁,幾乎以每五分鍾解決一盤的速度在狼吞虎咽,不一會兒,桌子上就堆滿了空盤。
也許連阿羌自己都沒料到能吃那麽多,大概是有怨氣在身,所以這肚子也就跟着填不飽了吧。
李四見此也不覺捏了一把冷汗,更是不敢想象眼前這個瘦小的女人竟然能夠吃得下那麽多,便小聲湊了過去,問道:“小姐,你再這麽吃下去,怕是要撐壞肚子呀!”
“撐壞就撐壞呗!”阿羌毫不在意地鼓着腮幫說道:“你也不想想我是個大夫,除了自己中毒以外,其他沒什麽不能治的!”
的确,中毒以後自己的感官均會下降,診斷自然是不會準确,就像上次在鳳凰村中了螳螂鈎一樣,痛得死去活來的,還哪有力氣給自己診脈?
“可是小姐這樣也不是個辦法呀!你看,别人都在看你呢!”李四有些不自在地朝大廳裏看了一圈,不覺說道。
“他們愛看不看,反正我又不是吃給他們看的。”
看她的樣子,似乎是不打算聽他勸了。李四捏了一把冷汗,正準備将下一盤食物遞過去,卻見一個身影出現一旁,定睛一看,竟是攝政王?
君無心看着她不要命一般将東西拼命往自己嘴裏塞,當即皺了皺眉,一把将李四手中的盤子奪了過來。
阿羌大概是在專注進食,根本沒有發現旁邊早已換了人。
好不容易解決了這一小碗素面,她頭也不擡地伸手要東西,隻可惜她手指抓了半天,也不見李四遞過來,便不滿地擡起頭想要說些什麽。
很顯然,當她看清眼前人的面貌時,自然是吃了一驚,于是很快便覺得那面卡在了咽喉,上不來下不去的,止不住地猛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