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不可能!”阿羌肯定地說道,旋即又擡眸看了一眼旁邊的人,忽然伸手捏了捏他的雙頰,道:“你以爲你是誰呀?我現在可是在做夢!既然是夢中,就更加不用擔心自己喝多胡亂,說話了吧……”
“咚”一聲,阿羌的腦袋便在她說完這句話後掉到了桌上,徹底失去了意識。
秋亭站直了身子,居高臨下地看了她一眼,很快留意到了她耳垂上細微的黑點,立即笃定了他自己先前的猜測。所以,她是個女子,而且看樣子并不打算将自己的身份說出口。
隻是不知此事,君無心知曉否?
夜漸漸深了,大概是因爲烈酒灼身,阿羌輾轉反側了半天,竟然一個激靈從床上坐了起來。環顧四周,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回了府,仔細一想,大概是在跟秋亭喝酒的時候喝多了,所以他便命人将自己送回來吧!
不過,她這身上的衣裳到底是誰幫脫的?
來不及細細思考,即便覺得身體還有些疲憊,卻還是快速地換上衣服,匆匆往君無心的屋子去了。
還好,他似乎并無大礙。
阿羌小心翼翼地湊過去,想要探探他的額頭,隻是忽然間一道冰冷的聲音出現,驚得她一抖,纖手就這麽懸在了半空,半晌都沒有放下。
“出去遊玩可盡興?”
垂眸一看,竟發現君無心不知什麽時候醒了,此刻正極爲不滿地看着她。
阿羌雙頰绯紅,有些尴尬地清了清嗓子,辯解道:“盡興盡興!王爺都說盡興了,我還能不盡興嗎!”
“身爲府中的大夫,主人卧病在床,自己卻溜出去偷玩,恐怕就是尋遍了整個京城,也不能找到像你這般不上心的第二人吧。”
阿羌知道君無心是在嘲諷自己,雖然心裏有那麽點不痛快,但他說的也沒錯,這一次的确是自己有些過了,便略帶抱歉的說道:“王爺,我這不是爲了尋找更好的藥材替王爺治病嗎?你這王府又并非藥堂,自然是缺乏了很多藥材的!”
“所以呢?”君無心淡淡瞥他一眼,斷然不會相信他所說的。
先前宮庭秋過來的時候,他便吃了一驚,一道明緣由才知是他跟他在落月湖上飲酒,結果幾杯下肚,不慎酒力的阿羌就昏睡了過去。眼下他竟然還跟自己撒謊說是爲了出去找藥材?簡直是膽大妄爲!
“哦,是嗎?那藥材在哪裏?”
阿羌尴尬的一笑,信口胡謅道:“哎,回來途中遇到個強盜,所以将這些東西盡數給盜走了!”
“羌大夫,你這膽子可真是越來越大了。”什麽叫做睜眼說瞎話,他君無心,今兒個還真算是見識了!
“王爺不要生氣,不管怎麽樣我都會替王爺治好的!”阿羌厚着臉皮嘿嘿一笑,打着馬虎眼轉移了話題:“相信再過不多時,王爺又能夠活蹦亂跳了!”
“呵,是麽。”
“那當然!不過話說回來,王爺現在感覺如何?”她眨巴眨巴眼睛,似乎想要挽回一點什麽。
不說此事也就罷了,一提君無心心裏便覺得惱火。也不知道他給自己配的什麽藥方,隻要他喝了兩口便吐的稀裏嘩啦,而且更是全身使不上力來。
阿羌見他不答話,反而兇巴巴地看着自己,便吞了吞口水,又小聲地問了一句:“那請問王爺是否吐了?”
“不然呢?”君無心實在懶得搭理他,但他偏生又像隻小麻雀一般,叽叽喳喳在耳邊說個不停。
雖然此刻自己頭腦清醒的很,不過他說的這些話卻是一句都沒有聽進去。
“所以王爺你必須按時服藥才行!等你的傷口好了,我再替你施針,将餘毒逼出來。”
長篇大論。
當然,君無心隻聽到了最後一句話。
“以後說話簡潔些,本王不愛聽廢話。”他冷不防地幽幽說了一句。
阿羌一聽,立馬看似天真地眨了眨眼,說道:“王爺,我之所以說這麽多都是爲了王爺的身體着想啊!”
“如此着想,本王不要也罷。”
這拒絕的也真是夠透徹的!
阿羌心裏頭犯着嘀咕,萬分不滿地又瞥了一眼不想搭理自己的君無心,憤憤地起身走到桌邊坐下:“王爺還是早些休息吧,明日試着起身活動活動,否則毒性一直壓抑在體中,無法迸發出來,并非明智之舉。”
看着他毫無畏懼的神色,君無心就不明白了,難道自己這麽容易親近?還是因爲他的忘性太大,以至于将之前他對她的懲罰忘得一幹二淨?
屋内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其實方才阿羌進屋之際便已然留意了他臉上的紅腫,好在已經完全消退。雖然不是自己親自将藥材面膜取下的,但至少他沒開口詢問,就代表一切安然。
于是接下來的幾天,阿羌幾乎沒有出過君無心的房間。除了偶爾在院子裏散散步以外,就連他的夥食都是莫離托人送過來的。
不過值得慶幸的是,君卿卿這幾日身子尚可,所以她也無須親自過去照顧。更何況她也會時不時地過來跟她聊聊天,開開玩笑,日子也就顯得沒那麽無聊了。
當然除此以外,最大的日常便是跟君無心互怼。也不知爲何,他們就是看對方不順眼。阿羌就想不通了,明明就是大男人,爲何還要跟她如此計較?
這天,外頭陽光正好。
君無心的屋子内,阿羌盤坐在君無心之後,直勾勾地看着他的背脊,警告道:“那那那,王爺,接下來我可要替你施針了,你若是胡亂動彈的話,傷到了血管,那血流的可就不止的呀!”
君無心冷笑:“呵,流血怕什麽?”
“流血是不可怕,可怕的是血流不止。”她又重複了一句:“人是由骨骼肌肉以及血液組成,王爺的血要是流幹了,那豈不就是沒命了?”
阿羌胡言亂語,說什麽施針會戳破血管,都是她信口開河吓唬君無心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