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她便離開了。
再往後的日子,更加的平淡如水。袁飛飛跟裴芸借了不少銀子。裴芸沒有猶豫地借給她,問她要這麽多錢有什麽用。袁飛飛沒有細說,隻告訴他早晚有一天,連本帶利一起還他。
那時,離袁飛飛十五歲生辰,還有半年不到。
最先發現不對勁的,是淩花。有一次,袁飛飛找她閑聊,淩花突然問她,是不是要走了。
袁飛飛一愣,笑道:“你怎麽看出來的。”
淩花道:“女人瞧女人,總是準的。”
袁飛飛放下手裏的玩件,對淩花道:“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淩花:“你要去哪。”
袁飛飛:“不清楚。”
淩花掐了她一下,道:“還回來麽。”
袁飛飛:“不清楚。”
淩花氣得跳腳,揪着袁飛飛的耳朵罵她沒良心。袁飛飛道:“我走了你該高興才對。”淩花神情一僵,冷哼一聲,道:“走不走都一樣。”
袁飛飛把她的手從自己身上拿開,道:“淩花,我爹以前是個神棍,他算我命的時候,曾對我說我是陰火命,狼子野心,記仇不記恩,我從前對他的說法沒有在意過,現在想來,他說的不無道理。”
淩花少見袁飛飛這麽正經的表情,她坐到袁飛飛面前,道:“究竟怎麽了。”
袁飛飛道:“他待我好,一份恩德本來我一輩子也還不完,但如今我卻發現我心底的仇已經快要蓋過那份恩情。我得在開始恨他之前,離開這裏。”
淩花雙目含情,輕聲道:“是那個男人麽。”
袁飛飛看向她。
淩花:“那時我就該看出來了。”她趴在袁飛飛的胳膊上,輕聲調笑道:“那男人初看沒什麽,但瞧久了,别有一番味道。你眼光不差。”
袁飛飛冷笑地看了她一眼,沒有說話。
淩花:“你做的決定,我不會幹涉,我隻要求你,走前來看看我。”
袁飛飛道:“現在還走不了。”她纖細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桌沿,低聲自語道:“走前,我還有幾件事情要做。”
至于袁飛飛口中的事情是什麽,淩花沒有問。她知道就算她問了,袁飛飛也不會說。
時光荏苒,繁事纏身。
有些事難以改變,有些人又不願安于現狀。
袁飛飛隻有一次,親自去找劉氏,她并沒有說什麽,隻是坐一坐而已。半個時辰後,張平偶然遇見,他連忙拉着袁飛飛回了家。
袁飛飛問他。
“你以爲我要對她做什麽。”
張平沒回答。
袁飛飛道:“張平,下個月我就滿十五歲了,我要你爲我準備一樣東西。”
張平看着她,袁飛飛沖他輕笑道:“嫁妝我自己有,你給我準備紅蓋頭就好。”
張平紅着眼點了點頭。
他不知道要去哪裏準備,又怕弄差了讓袁飛飛不高興。帶着銀子,寫好字,一連找了七八家店鋪問詢。
店裏夥計都說嫁衣和蓋頭這些都是姑娘家自己準備的,尤其是蓋頭,隻是一方布而已,哪有什麽賣的。
張平買了最好的料子,回家給袁飛飛裁蓋頭。
他住在偏屋裏,油燈昏暗,照在紅色的布料上,豔得像血一樣。
張平拿了剪子,又拿了小刀,來來回回裁了數塊,總覺得不方正,最後一個人坐在闆凳上,弄到天色既白,周圍的紅蓋頭鋪了滿滿一地。
張平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尖上染了些紅色印記。
他扔了最後一塊布,決定再去買。袁飛飛攔住了他。
“這個就行了。”袁飛飛從地上随手撿了一塊布,揣進懷裏,道:“我去找人縫一縫。”
她從門口出去的時候,張平還坐在闆凳上,他逆着屋外的陽光,探出手,在後面緊緊攬住袁飛飛的腰。
袁飛飛轉過頭,“怎麽了。”
張平一夜未眠,身形憔悴,他似是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聽見袁飛飛的話,連忙松開手。
袁飛飛彎下腰,看着張平的眼睛,輕聲道:“老爺,要麽不成親了行麽。”
張平果斷搖頭。
袁飛飛站起身,離開了。
張平對成親禮節知之甚少,多次問袁飛飛用不用請一個司儀來,袁飛飛說不用,她都清楚。
【丫頭,你是正經的好姑娘,一定要他規規矩矩的來迎娶你。】
袁飛飛
但張平是完全相信她的,他靜靜地等着那一天的來臨。
在袁飛飛生辰前一晚,張平張羅了一桌精緻的飯菜爲袁飛飛慶祝。袁飛飛也難得地聽話在家老實待了一天。
夜色降臨,張平穿着得體,把飯菜擺好,又舔了不少糕點。袁飛飛看着桌面,道:“難得啊,你也會買酒。”
張平哂然一笑,把酒倒滿。
袁飛飛接過,沖着張平端起來,道:“張平,這是第一杯。”
說完,她一飲而盡。
張平沒懂,不過也順着她喝了下去。他酒量不好,喝得十分費力。
袁飛飛拿過酒壺,又斟滿,對着張平道:“這是第二杯。”
張平第一杯酒喝得太快,有些沖頭,他咳嗽幾聲,對袁飛飛比劃道——
【還是先吃菜吧。】
袁飛飛攔住他拿筷子的手,一雙細長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張平,道:“張平,這是第二杯。”
眼波流轉,心意波瀾,張平也不知那雙眼睛究竟是冰冷還是火熱。
他放下筷子,再次端起酒杯,跟着袁飛飛喝了下去。
“這,是第三杯。”袁飛飛的酒量不知比張平高出多少,張平平時是絕不會這樣同袁飛飛豪飲的,但今日對他來說極爲特殊,他一顆心也幾乎被各種不可預知的未來揉碎了。所謂借酒消愁,不外乎如此。
張平三杯酒下肚,人已經有些恍惚了。
但他還是記得給袁飛飛夾菜。
袁飛飛就着他的筷子,張口吃下。她的小嘴一張一合,眼神卻一直看着張平,在橘黃的燈光下,分外的挑逗。
張平看得愣神了,袁飛飛已經站起了身。張平下意識地要去拉她,袁飛飛沖他幽深一笑,輕聲道:“你急什麽,等着。”
張平乖乖地松開手。
袁飛飛到火房裏燒了一壺水,然後泡了茶端回來。
張平呆呆地接過茶盞,袁飛飛湊到他臉邊,道:“老爺,喝杯茶。”
張平低下頭,把茶水喝光。
“——嗯?”張平張了張嘴,眯起眼睛仔細看了看手中茶盞,然後忽然擡起頭,盯着袁飛飛。
“啊……啊啊。”
袁飛飛沖他輕輕一笑,道:“怎麽,喝醉了,都忘了自己不會說話了。”
張平連忙閉上嘴。
他站起身,想要去屋外,袁飛飛抓住他的手腕,順手往前一帶。張平頭暈眼花,被她推到了床上。
袁飛飛撐着手臂,半欺到張平身上。
“老爺,路邊的貓貓狗狗都比你有戒心。”她擡起一根手指,輕輕摸在張平的有些發燙的嘴唇上。
“你說,還有什麽比給你下藥更簡單的……”
“啊……”張平知道自己被袁飛飛下了藥,他試着擡手問她爲了什麽,但是渾身泛軟,一絲力氣也提不起。
袁飛飛在床前站起身,她擡起手臂,一件一件地脫去外衣。
張平呼吸急促了,他幾乎嘶吼出聲。
袁飛飛神色十分平常,也許喝了酒,她的臉色還帶着些溫柔的潮紅。
很快,袁飛飛脫光了衣裳,散開了長發。
其實,她的面容并不是上佳,但是那雙細眉和薄唇輕巧地拼湊在一起,帶着她獨有的鬼刁之氣,讓她有一股說不出的意味。
張平咬緊牙關别過頭。
袁飛飛不知從哪摸出一塊布,在張平的身上輕輕晃了晃。
張平餘光掃見,黑瞳緊縮。
——那是他親手裁剪的紅蓋頭。
袁飛飛手輕飄飄地一轉,蓋頭好像翻飛的蝴蝶一樣,輕盈地一起一落,最後服帖地落在袁飛飛的頭上。
袁飛飛趴在張平的身上,單手托着下巴,隔着紅蓋頭看着他。
張平低啞着空嗓,近乎絕望地搖頭。
袁飛飛什麽也沒有說,托起張平的手臂,兩手一掐,把蓋頭拉了下去。
“就這樣吧。”袁飛飛輕輕地說了一聲,然後俯□,一點一點地解開張平的衣裳。
張平難得地穿了件得體的衣裳,從頭到腳,完完整整,袁飛飛也不急,仔仔細細地脫下張平的衣裳。
張平的身子僵硬,鼻尖上滲出汗珠,袁飛飛抹開他的胸膛,正好瞧見了,便俯身下去,用舌尖輕輕一舔。
“唔——”張平低吼了一聲,目光幾乎癫狂。袁飛飛順着他的鼻尖,一點點地輕啄。在張平突起的喉結上,她側過臉,舔舐了一遍。
就像街邊的饑餓的野狗,碰見了一塊香肉,急切而癡迷,半點都不舍得放下。
張平的喉結上下一動,袁飛飛湊過去,鼻子緊貼在他的脖子上。她的口中有淡淡的汗鹹味,鼻翼中有濃濃的烈酒香。
還有她舔過的那處,也沾染了她自己熟悉的味道。
袁飛飛貼在張平的身上,手開始解張平的腰帶。
張平那處早已經聳立,袁飛飛在解腰帶時,有意無意地刮碰了幾下。張平無法抑制地抖動了幾下。
袁飛飛沒有熄滅油燈,她想看得清清楚楚。
那雙強壯的手臂,厚實的胸膛,精窄的腰身,在油燈的照耀下泛着濃郁的亮棕。袁飛飛看得癡了。
“本就是我的……”她低低細語。“早就該是了……”
袁飛飛褪去張平的褲子,隻脫到膝蓋便懶得再向下了。她臉朝着張平,手在那片濃硬的黑林裏來回穿梭。
張平兩腿打顫,槍頭滲出汁液來。
袁飛飛緊緊抱着他。此時的張平,她幾乎不敢直視。
他像野鬼,更像是守護神。
她把神明壓在了身下,這讓袁飛飛從心底顫栗。
袁飛飛覺得自己兩腿間粘稠一片。她支起上身,後退了些,肚子剛好頂在張平的直槍上。那觸感讓她近乎化了。
張平終于叫了出聲,他緊緊地閉着眼睛,面色痛苦,額頭青筋暴露。雙手費勁力氣,也握不住拳頭。
他的聲音幹啞,就像壞了的破鑼一樣。但就是這樣的聲音,讓袁飛飛得到了救贖。
她推動身體,一前一後,用肚皮輕輕地磨搓着張平,在張平喘不過氣的時候,她俯□,用臉貼在了上面。
她隻覺得很熱,很硬。那上面有微微的褶皺,有筋脈,有律動。
那幾乎是一個世界。
張平滿臉*,袁飛飛知道他不會哭,那都是汗水。
她終于擡起頭,直直地看着張平。
張平也看着她。
張平在搖頭,他這輩子還沒有像現在這樣希望能夠說話。
他想告訴她,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麽。
他想告訴她,處子之身對于一個女孩來說,多麽重要。
他想告訴她,爲了他這樣的人,不值得。
不值得。
“也曾起誓唯君忠……”袁飛飛不知道是不是聽見了張平無聲的話,她淡笑着看着張平。“也曾昧心忘恩仇。”
淩花曾經同袁飛飛說,女人奉獻的一刻,會有種變态的刺激感。
袁飛飛覺得她說的很對。
恩不是恩,仇不是仇,樂不是樂,痛不是痛。
那一分刺激,淹沒了所有。
回眸細數,空曠院落,隻餘一口老井,兩個癡人。
靜心一探,寂靜深處,唯剩一戶人家,半束桃花。
而你我之情,猶如醉中逐月,霧裏看花。
一路茫然無措,跌跌撞撞,磕磕碰碰,最終隻剩初心一問,淡寫歲月長歌。
——————第二卷霧裏看花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