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不是都第一次來杭州麽?竟然都有朋友約了?去吧去吧,晚上本來我還想帶你們去西湖附近的烈焰酒吧玩一玩呢。那真是太遺憾了。”夏雨随口扯着。
“獵豔酒吧?”李旭和陳亞鴻都是眼前一亮。
夏雨懶洋洋地躺在座椅上:“是啊。杭州所有火辣的妹子都在裏面呢,既有江南女子的溫婉,也有當代女性的火辣!”
“去去去去,我們聽你的安排。我們哪有什麽事兒,就是瞎逛,有人帶着自然比較方便。”李旭忙不疊點頭。
“想不到夏雨哥也這麽有雅興啊。”陳亞鴻笑着說。
夏雨沒有理他,而是拍拍葉疏影的肩膀:“怎麽樣?要不要一起去啊?”
“好呀。”葉疏影爽快地點頭。
葉疏影的爽快倒是讓夏雨一驚,夏雨愣了愣:“你以前不是和我說過你從來不泡吧的麽?你真的去?”
“去啊!那麽有意思的地方怎麽不去?”葉疏影聳聳肩。
“我就不去了。”亞玲忙搖頭,“我有大學同學在杭州,晚上約了她一起去逛吳山夜市的。”
“那好,那今晚就我們四個,開始我們的烈焰之旅!”夏雨興奮地舉起雙手。
服務員立刻跑了過來:“先生,請問你是要加菜麽?”
夏雨一愣,随即立刻點頭:“加加加,麻婆豆腐,再來兩份,一份打包帶走。”
衆人立刻低頭扒飯,當作不認識他的樣子。他們此時正身處杭州著名平價餐廳外婆家,麻婆豆腐三塊錢一盤,管飽!
吃完飯後夏雨就帶着其他三人殺到了烈焰酒吧。這個酒吧本就是取諧音“獵豔”,杭州雖然也是著名的旅遊城市,卻不似大理、麗江、廈門一樣是豔遇聖地,所以這個酒吧就格外難得。
“現在大家成天唱什麽《去大理》《來麗江》,說那邊是什麽豔遇聖地。啧啧啧,都是電影裏騙人的。大家去了之後才發現,狼多肉少,那裏哪還有什麽豔遇,都是酒托!”夏雨一路上侃侃而談,以豐富的經驗說得李旭和陳亞鴻一愣一愣的,“可杭州就不一樣了,這地兒,純!”
“哎喲,幾位眼生,第一次來我們酒吧?”他們四個到的時候不過晚上九點,酒吧裏人煙稀少,老闆沖着他們打招呼。那是一個帥氣的年輕男人,有着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笑起來滿是輕佻。
“怎麽看出來的?”夏雨問他。
老闆撇撇嘴,一副理所應當的樣子:“因爲是第一次見啊。”
夏雨笑笑:“每天店裏顧客人來人往,你每一個人都能記住?騙人。”
老闆将手上一杯雞尾酒輕輕推了過去,笑眯眯地看向葉疏影:“不是每一個人都能記住,但這麽漂亮的姑娘我一定見一次就記住。這一杯送的,姑娘請笑納。”
葉疏影下意識地往後躲了一步。
夏雨倒是爽快地接了過來,遞給了身後的葉疏影:“别怕,老闆沒惡意,這酒也沒下藥。這隻不過是他的職業素養。”
“什麽職業素養?”
“當然是約炮的職業素養。”夏雨聳聳肩,“不然你真以爲自己漂亮得讓别人一眼就記住啊?”
老闆爽朗地一笑:“不能說是職業素養。我已經退休很久了,這是職業習慣。現在開個酒吧,給還年輕有活力的人提供一個便利的場所。”
“夏雨哥,你别老黑葉疏影,其實我覺得葉疏影真的挺漂亮的……”李旭忍不住接話。
“你就算了吧,要學别人也得看有沒有别人的長相。”夏雨拍了拍李旭的肩膀,“老闆,給我們來三杯伏特加紅牛。”
“好嘞。”老闆開始麻利地調着酒,嘴上倒是沒停,“各位是來旅遊的麽?”
夏雨坐上了吧台,和老闆開始聊了起來:“我和杭州有些小緣分,之前還在這裏實習過,這一次回來算是故地重遊吧。這個你口中的美女也來過幾次,這兩個男生是第一次來。”
“原來如此,難怪你看上去一點也不興奮。來,你們的酒好了。”老闆推上來三杯酒。
夏雨皺皺眉頭:“我要三杯伏特加紅牛。爲什麽這一杯是瑪格麗特?”
老闆笑笑:“他們兩個從入場開始眼睛就到處亂瞥,這是擺明了尋豔遇來的,喝點伏特加紅牛這種小兒科的酒先預熱一下也可以。可你進來就要酒,你是喝酒來的,喝伏特加紅牛太浪費了。我閱人無數,你是受過傷的人。”
“噗。”葉疏影聽到最後一句,忍不住捂嘴笑了出來。
“對呀,我覺得我的人生都能寫本書呢。”夏雨接過了自己的酒,跟着老闆說白爛話,“不過,你的職業習慣對男的也用?我有點慌了。”
“我并不拒絕生命中出現的任何可能。而且我覺得我的人生也能寫書。”老闆跟着扯淡。
“這本書一定是有顔色的。”夏雨說得斬釘截鐵。
“等等,可你還是沒有解釋爲什麽給他不一樣的酒啊。”葉疏影也湊了上來,她開始對這個話痨老闆有了興趣。
提到酒,老闆整個人就興奮了起來:“伏特加紅牛這種沒什麽文化底蘊的酒,也就是好喝易嗨,可是瑪格麗特這種酒呢,你看它杯沿有一圈細鹽,這杯酒的創造者是爲了紀念他逝去的女友的,它喝起來就像眼淚。所以适合他。”
“哇,老闆你好厲害,你怎麽能一眼就看出他失戀的?”葉疏影雙眼冒光,滿是崇拜。
老闆故作深沉地歎了口氣:“你看他的眼神,眼神。一個人的眼神騙不了别人,你看他,那楚楚可憐的樣子。你看我這酒吧,放眼過去多少美女……現在客人是不多,但也有幾個美女。他一個都不看,偏來和我這個大老爺們聊天。這是寂寞啊,想要找人來傾訴,可又不想和别的女生有瓜葛,感覺就像是玷污了自己那純潔高尚的愛情一樣。”
“厲害厲害。”葉疏影将自己的那杯酒放在了吧台上,“那我這杯酒有典故麽?爲什麽給我這杯酒?”
“你這杯酒啊!”老闆沉醉地眯上了眼睛,沉浸在了他的美酒世界中,“你這杯酒叫天使之吻。隻有你這麽漂亮的女孩子才能配上這麽美妙的名字啊。它的意思就是……”
老闆睜開眼睛,賊溜溜地在葉疏影和夏雨身上掃來掃去:“就是珍惜即将到來的愛情,多一點浪漫,少一些理性。勇敢創造新戀情吧!”
葉疏影臉微微一紅,低頭喝酒,不說話了。
“小夥子啊,”老闆拍拍夏雨的肩膀,“我看你和我很有緣分,這樣,你知道我的店最近最大的賣點是什麽嗎?”
“願聞其詳!”夏雨好奇起來。
老闆從吧台底下掏出了一杯酒:“這杯呢,是我的獨創。一天限量供應七份,叫孟婆湯。所謂孟婆湯,是忘川酒,人生在世,多苦多難,這一碗下去,是種釋然,徹徹底底地與前世做了一個了斷。喝了它,忘了傷!”
“好啊!”夏雨伸手就欲去拿。
“等等。”老闆立刻攔住了他,“這是本店招牌,一般人可喝不上。這酒烈得很,我怕一般人喝了,就真的見孟婆去了,那我可就攤上事了。你要經過考驗,考驗就是這個。”
老闆又放上來一杯酒:“這個叫醉生夢死。”
“什麽醉生夢死,我也是常去酒吧的,這不就是長島冰茶麽?你換個酷炫的名字騙小學生呢?”夏雨皺眉。
老闆皺皺眉,一臉鄙夷:“沒品位。長島冰茶這名字多俗。”
長島冰茶是葉疏影這種即便很少去酒吧的人也聽過的酒,雖然長得像是一杯茶,但卻是酒精度很高的一種酒,一般人喝一杯差不多就該倒了。葉疏影好奇地端詳起了那杯酒:“看上去還真像紅茶。”
“那你也來一杯?保證你躺着出去。”夏雨把酒杯往葉疏影那邊推了推,葉疏影急忙擺擺手。
老闆繼續說他的規矩:“我這兒的規矩就是喝完長島冰茶二十分鍾後還能正常說話的,才有資格喝我的孟婆湯。”
“小看我。”夏雨拿起了長島,慢悠悠地喝了一口後,扭頭看向李旭和陳亞鴻,兩個人當然對他們兩個男人的對話沒興趣,早就默默走開了,此時正試圖和一個姑娘搭讪,結果姑娘似乎被吓了一跳,慌慌張張就跑開了。
夏雨歎了口氣走了過去:“我說,你們兩個,你們當這裏是三裏屯麽?大哥,你們是來了杭州,江南之地,搭讪能用文雅、溫柔一點的方式麽?”
李旭撓頭:“不會。”
“切。”夏雨指着不遠處一個姑娘,問他們,“那個姑娘好看麽?”
大長腿,披肩發,面目清秀。李旭猛地點頭。
夏雨走到吧台:“老闆,給那邊的姑娘一杯瑪格麗特。”
“好嘞。”老闆立刻親自端着酒屁颠屁颠地跑了過去。
“姑娘,這是那邊的男士送的瑪格麗特。”老闆恭恭敬敬地把酒放下。
姑娘轉頭看了一眼,過了一會兒拿着那杯酒走了回來,放在了吧台上:“我不要。謝謝了。”
“爲什麽不要呢?”夏雨苦澀地一笑,“你看它喝起來多像眼淚的味道。多麽熟悉,就像每個夜晚那些陪伴我們的痛苦。”
“誰痛苦了?你們這些人懂什麽?”姑娘嘴上雖然這麽說着,可眼神中卻閃過一絲驚詫。
“因爲眼神啊。”夏雨認真地看着她,“看,多麽美麗卻絕望的眼神。其實有誰來酒吧是真的爲了酒呢,可你的眼裏卻隻有酒,看不到别人。你是真的很想喝酒啊。我閱人無數,你是受過傷的人。”
這話似乎有點耳熟?葉疏影皺着眉回想了一下。
“酒這麽難喝的東西,如果真的那麽想喝,心裏一定有很難過的事情吧。”夏雨歎了口氣,又将那杯酒推了回去。
姑娘拿起了那杯酒,輕輕喝了一口:“真的,還挺像眼淚的味道。”說完就輕輕啜泣起來。
“上。”夏雨使了一個眼色,李旭急忙奔了上去安慰她。
夏雨笑着搖搖頭,繼續端起了自己的長島冰茶喝了起來。
葉疏影不由得“啧啧啧”了起來:“現學現賣挺快啊。”
“屁。這些都是我教他的。”夏雨笑着罵道。
葉疏影不解,回頭看了老闆一眼:“什麽意思?”
夏雨指着老闆,問葉疏影:“你覺得他叫什麽名字?Joe?Dave?還是Kim?屁!這貨叫謝宏偉,我在杭州實習時候的同事,仗着家裏有錢,學了點泡妞的把戲就來這裏開酒吧了。還一眼看出我失戀,裝,繼續裝!還擁有自己的酒文化了啊,說起來一套一套的。呵,當時可是喜歡同部門一個漂亮實習生,兩個月卻一句話也不敢說!”
被拆掉僞裝的謝宏偉頓時卸下了那副裝模作樣的外表,憨笑着說:“你突然跑來吓我一跳,我當然要整整你。”
“滾蛋!”夏雨将空酒杯拍在了吧台上,“長島冰茶也太小看我了。我要孟婆湯,等不了二十分鍾!”
“好嘞。孟婆湯奉上。”謝宏偉笑吟吟地将酒雙手奉上,臉上滿是一副幸災樂禍的樣子。
“看!這就是西湖,這就是夜晚的西湖。你看它多麽靜,多麽美啊。我沒有騙你吧!”夏雨指着夜晚的西湖,搖搖欲墜地走在湖岸邊。
葉疏影急忙扶住了快要摔進西湖的夏雨,連連點頭:“美美美。你說得都對,你的西湖最美了。”
在喝完謝宏偉的孟婆湯後,夏雨像是沒事人一樣嚷着要帶葉疏影來看夜西湖,然後就跑出來了,結果不到十分鍾,夏雨整個人就開始亢奮起來了,先是一路狂奔,然後就開始大喊。夜晚寂靜的西湖邊,回蕩着夏雨的聲音,也真是驚起一灘鷗鹭了。
“你看,這麽美的西湖。你看,那是西湖的中央。我還記得那天,我帶着她劃船劃到了西湖水中央。那是春天,我們就放下了船槳,躺在船上曬太陽,就讓船就這麽慢悠悠慢悠悠地漂着。你說我浪漫不浪漫,浪漫不浪漫?”夏雨一邊哭一邊笑,倒在地上不願意起來。
“浪漫,浪漫,可浪漫了。”葉疏影使勁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