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決斷(3)

這是一個比較痛苦的過程,在擁擠之中,于謙的衣袖也被拉破,但他終究還是趕在朱祁钰逃走之前攔住了他。

于謙用洪亮的聲音說道:“殿下(當時還不是皇帝),馬順等人是王振的餘黨,其罪該死(順等罪當死),請殿下下令百官(基本都動過手)無罪!”

這響亮的聲音終于驚醒了朱祁钰。他明白,如果現在不給這些人一個說法,局勢将無法穩定,于是他依照于謙的話下達了命令。

大臣們也清醒過來,既然馬順等人已經定罪,那也就沒什麽事了。

穩定情緒的朱祁钰終于恢複了正常,他接着下令把王振的侄子王山綁至刑場,淩遲處死!

群臣拍手稱快,八月二十三日的這場風波就此平息。

三個人在朝廷之上被活活打死,大臣們一下子從書呆子變成了鬥毆能手,老少齊上陣,充分地發洩了自己的憤怒情緒,把朝堂搞成了屠宰場,鬧得雞犬不甯,鮮血四濺,代行皇帝職權的朱祁钰也被結結實實地威脅了一把,弄得狼狽不堪。

大臣被打死,代理皇帝被威逼,居然還是發生在朝廷議事之時,這樣的亂象在明朝曆史上可謂是絕無僅有的。

所以,當群臣們恢複正常,整理自己的着裝,檢查自己的傷勢(大部分是誤傷),并走出大殿時,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真是徹底瘋狂了一把。

但有一點大臣們是很清楚地,打死馬順之後,錦衣衛已經磨刀霍霍,如果不是于謙在那一刻挺身而出拉住朱祁钰,爲他們正名的話,能不能活着走出大殿來還是一個未知之謎。

多虧了于謙啊。

當于謙走出左掖門的時候,所有的人都對他報以敬佩的目光。如果說在五天前他們對這個怒吼的人還有什麽疑慮的話,現在他們已經有了新的共識:

這個人一定能夠獨撐危局,力挽狂瀾。

吏部尚書王直也感觸萬分,他十分激動地握住于謙的手,對他說道:“國家全靠你了,今天這種情況,就是有一百個王直也處理不了啊(國家正賴公矣,今日雖百王直何能爲)!”

王振的罪行徹底得到了清算,他的家産被查收,而他的家人也被殺得一幹二淨,其中還是王山先生最慘,他被割了上千刀才死,這是因爲大臣們提議,雖然王振已經死了,但還需要找個人來替代他受刑,方可有個交代(夠狠)。

于是,從千裏之外投奔王振的王山便替他的好親戚受了此刑,七年富貴換了個淩遲,真是虧本買賣。

說實話,從法理學的角度上來講,王山、馬順等人并沒有明顯的罪行,被活活打死似乎沒有理由,如果從程序上來說,大臣們的行爲應該屬于故意傷人緻死,絕對算不上是正當防衛。

但在場的每個人都知道,這些人都是十惡不赦之徒,正是因爲他們,朝綱才會如此不振,國家才會如此混亂,數十萬士兵才會送命,所以在我看來,當他們出于義憤,打死這些王振同黨的時候,他們已經實現了正義。

因爲真正的正義,就存在于人們的心中。

最後一個麻煩

軍隊開到了,糧食充足了,王振的餘黨也徹底清除了,在于謙的努力下,很多棘手的問題都得到了解決。

但他還有最後一個麻煩,這也是最大的一個麻煩:

皇帝還在人家手裏呢。

很明顯,也先把朱祁鎮當成了一張信用卡,把大明帝國當成了提款機,隻要人還在他手裏,他就會不斷地刷這張無限額的金卡,直到把銀行刷倒閉爲止。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必須想一個解決的方法。

于謙清楚地認識到,朱祁鎮之所以會成爲也先手中的王牌,不是因爲他是朱祁鎮,而是因爲他是皇帝。

朱祁鎮就是論斤賣也賣不到幾個錢,但皇帝的這個名分卻重如泰山。

其實解決方法很簡單——再立一個皇帝。

因爲皇帝不是你朱祁鎮的,而是大明帝國的,這個名分可以給你,也可以給别人。

換句話說,朱祁鎮是不是皇帝,不是朱祁鎮說了算,也不是你也先說了算,而是我們說了算。我說你手上的皇帝是假的,就一定是假的。

就算不是假貨,也是個過期産品。

天下唯一的皇帝權威認證機構在我這裏,想定期領工資?也先,你就别做夢了!

方針已定,那麽立誰呢?

最先被考慮的是朱祁鎮的兒子朱見深,不過這位仁兄當時隻有三歲,别說處理朝政,話都說不好,字也認不全,立他當皇帝就是抓瞎。

唯一可能的人選隻有朱祁钰。

于是,大臣們紛紛上書,要求立朱祁钰爲皇帝。

皇太後倒是沒有什麽意見,畢竟朱祁钰也算是他的兒子(非己出),立刻就同意了。

但意想不到的是,朱祁钰推辭了,他說自己不想幹這份工作。

這套把戲我們也見得多了,但與以往不同的是,我們可以肯定,朱祁钰先生确實不是虛情假意,他真的不想當皇帝。

太危險了。

當皇帝要率隊出征,路途辛苦,運氣不好還可能被人家抓去做俘虜,幾年回不了家。

這些且不說,八月二十三日那天發生的事情,更是讓他心有餘悸,自己手下的這幫人根本不聽使喚,而且似乎對鬥毆很有興趣。要是哪天重新來這麽一次,沒準挨打的就是自己了。

況且目前敵軍随時可能攻過來,京城萬一不保,這個皇帝也幹不了多久,滅國的責任卻要擔在自己頭上。

安全第一,安全第一,這個皇帝,不做也罷。

可是事情已經不是他能控制的了。

不做不行!

于謙不由得他不做皇帝了,國家到了這個地步,必須立一個皇帝,你朱祁钰願意也好,不願意也好,必須要做!

而于謙的理由也很充分:“臣等誠憂國家,非爲私計。”

後來的事實證明,他說的是真話。

于是,在于謙和其他大臣們的堅持下,朱祁钰終于“自願”了。

正統十四年(1449)九月六日,朱祁钰正式即大明皇帝位,定年号爲景泰,第二年爲景泰元年。

而朱祁鎮先生的皇帝身份自即日起失效,改爲太上皇。此後凡新舊皇帝沖突者,均以新皇帝爲準。

坐在皇位上的朱祁钰想必是不太安心的,他這才明白,皇帝也不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的,要你幹你就得幹,不幹也不行。

要處理政務,要承擔風險,要對大明帝國負責,千頭萬緒的事情擺在眼前,不能偷懶、不能怠慢,即使做對了很多事,但隻要在一個問題上出現纰漏,就可能前功盡棄,遺臭萬年。

這真不是一般人能幹的活啊。

從朱祁钰先生推辭幹皇帝的行動上看,他是認識到了這些的,但同時,他也忽略了一點,那就是皇位的魔力。

如果幹皇帝這麽不好,爲什麽從古至今,還有那麽多的人不惜性命,積極參加競争,要做這份工作呢?

因爲做皇帝雖然辛苦,卻也是世界上最有成就感,最有權威的工作,天老大,我老二,君臨天下,誰敢不服!

事實證明,封建皇權是一種容易讓人上瘾的東西,且成瘾性極大,一旦嘗試,極易形成藥物性依賴,無有效方法自動根除,易複吸。

唯一的戒除方法是死亡。

朱祁钰和他的哥哥一樣,也是個溫和的人,兄弟倆人從小一起長大,關系很好,如果沒有意外,朱祁鎮會一直做他的皇帝哥哥,朱祁钰則是安心做一個藩王弟弟,逢年過節弟弟會登門給哥哥拜年,互緻問候。

但曆史的機緣巧合,将兄弟倆人推到了十字路口。

朱祁钰帶着不安的心情登上了皇位,并嘗試了皇權的第一口滋味。

奇迹并沒有發生,他毫無例外地進入了成瘾者的行列。

從此,任何敢于觸碰他權威的人都将成爲他的敵人,朱祁鎮也不例外。

無論朱祁钰将來變成什麽樣子,至少在目前,于謙終于解決了這個最棘手的問題,他可以把全部的精力放在了防守北京的任務上了。在他的努力下,京城人心漸漸穩定下來,軍隊的素質裝備有了很大的提高。

此時,無論是京城的大臣還是老百姓和士兵,都已經有了對抗強敵的勇氣和決心,他們開始相信,即将到來的這個敵人并非不可戰勝,獲得這場戰争的勝利并非隻是幻想。

這種信心和勇氣來自于站在他們背後的那個人——于謙。

從一盤散沙到衆志成城,于謙的威望達到了頂點,所有的人都相信,這位兵部尚書有能力帶領他們擊敗任何敵人。

從八月到九月,于謙不斷地忙碌着,大到糧食儲備,軍隊訓練,小到城内治安,修補城牆,所有的問題都要他來處理。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裏,他沒有休息日,沒有假期,因爲他很明白,現在他正在和時間賽跑,多争取一點時間,多做一點事情,勝利的把握就大一分。

到了九月下旬,京城的防衛基本完善,各大小關隘、要塞據點,都安置了人員防守,所有抽調軍隊經過嚴格訓練,已經有了與也先的精銳騎兵決戰的能力。士兵們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等待着也先的到來。

驚慌失措、士氣全無的景象已不複存在,勇氣又回到了城内士兵們的身上,他們已經作好了一切準備,握着手中的武器,期待着也先的到來,期待着爲土木堡死難的人們複仇。

也先,來吧,我等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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