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神,關上冰箱,然後從櫃子裏找了把傘出來,打開門走出去。
這樣大的風,哪裏打的了傘?風吹的嘩嘩嘩的,我根本就撐不住傘,傘被吹的東倒西歪,我費了很大勁兒才能舉着它撐在我的頭頂,雨水吹在我的身上,打濕了我的衣服,有傘與沒傘根本就沒什麽差别。
這淩厲的風激起了我的脾氣,有些惱,我幹脆把傘直接放了回去。
對于這場台風來說,我覺得我身體的重量簡直就不是重量,我甚至覺得,它随時都能将我吹走的感覺,輕飄飄的,格外沒有安全感。
我踉踉跄跄的跑到蘇凡的車前,他靠着車身垂着頭,像是在睡覺。
似乎是感覺到我的到來,他過了一會兒才擡起頭來,看見我,他先是頓了一下,這才咧嘴彎起一抹淺淡的微笑。
“跟我進去避避吧,等台風停了你再走。”我平靜的說,說完,我轉身就走,走了兩步,感覺他似乎是沒有跟上來,我扭頭,卻見他依舊是那個姿勢,依靠着車身,視線透過雨簾落在我身上,抿着唇瓣安安靜靜的瞧着我。
“你到底要不要進去,不要就回去。”我沒好氣道。
我都已經不顧母親的意願出來叫他了,他倒好,居然還給我拿架子。
他對我伸出手,沙啞的溢出兩個字:“麻了。”
我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嘟囔:“活該!我又沒請你站在這裏不走。”
他也真夠能耐的,竟然保持着這個姿勢,在這裏一站就是一天,還是在刮着台風的情況下,我甚至好笑的想,如果沒有他身後那輛車,他會不會像個球一樣被台風吹着在地上滿地打滾?
嘴上那樣說,我最終還是走過去扶着他往屋中走。
不管是他的腿還是身體,我想此時應該都是麻的,因爲他走路的姿勢格外的僵硬,甚至就連他搭在我肩膀上的手,我都覺得像是一根僵硬的木棍。
我有些不忍,歎息了一聲:“你這又是何必。”
走到門口,我就看見母親站在樓梯上冷淡的看着我扶着蘇凡進來。
我僵直的站着,舌頭有些打結:“媽……”
我剛想說話,剛想說點軟話求求情,母親卻沒有給我這樣的機會,轉身上了樓。
隻要她沒有發脾氣就好,一切好商量,我提着的心安定了些許。
我準備将蘇凡扶着放在沙發上,他卻道:“我身上都是水,會弄髒你家沙發,一會兒你還得弄。”
我冷嗤了一聲:“喲,真看不出來你蘇凡還是個細心的男人。”
其實蘇凡是個細心的男人,早在我剛認識他的時候就知道他是個細心的男人,他将自己的生活打理的井井有條,還有他和司言一起的時候,他也總是将她照顧的很好。
聽出我話語裏的嘲弄,他并沒有與我鬥嘴,隻是道:“我在給你節省煩惱。”
我陰陽怪氣的說:“謝謝!”
我松開他,讓他扶着沙發,“你在這裏等我,我去找點幹淨衣服,一會兒你去洗個熱水澡。”
我走上樓,路過母親的房間,我頓了一下,猶豫着要不要進去跟媽媽說一下?
但是最終我還是沒有進去,而是直接去了我的房間,找了件浴袍出來。
我把浴袍遞給蘇凡,指了指洗手間的方向:“你去洗洗吧。”
他接過浴袍皺眉,像是在嫌棄,溫雅的問:“誰的?”
“我的!”
他這才走向浴室。
他的腿依舊是僵硬的,走起路來有些慢,雖然不明顯,但是我還是看出了他的不靈活。
我轉身去廚房做飯,洗好菜,剛打開火,電燈卻在這個時候熄滅,停電了!
應該是跟台風有關。
我想,今晚估計都不會來電了,好在此時的天還沒有完全黑下來,還看得見,我關掉火轉身從櫃子裏找了根蠟燭出來點上,這才又開始炒菜。
炒好菜,我将飯菜端上桌,轉身就看見蘇凡倚着門框站在門口,看見他我吓了一跳,險些扔掉手中的菜。
“一聲不吭,你吓鬼呢!”我叫嚷。
他沒說話,轉身走開了去。
我把菜放在桌子上,又拿出碗筷給他,“你先吃吧,我給我媽送上去。”
我夾了些菜放進碗中,手裏拿着蠟燭将飯菜給我媽媽送上去。
我推開門走進去,溫軟的說:“媽媽,吃飯了。”
母親扶起身子坐起來,接過碗筷,淡淡的說:“明天早上就讓他離開吧。”
我低低的應道:“好。”
我知道,這已經是她對蘇凡最大的寬容。
見她不再說什麽,我這才走出去,回到樓下吃飯。
吃飯的時候我對蘇凡指了指他身後的房間,“今晚你就睡那裏吧,那是偏廳,你在沙發上将就一夜吧。”
母親雖然同意他留下來,但是我也不敢對蘇凡太好,爲了不讓他們碰面産生摩擦,我覺得,還是讓蘇凡住樓下比較好。
他淡淡的‘嗯’了一聲,倒是開始對我做的飯菜評頭論足起來,他就給了兩字兒:“難吃。”
我白了他一眼:“少得了便宜還賣乖,難吃就别吃,我又沒叫你吃。”
其實我做的飯菜不是難吃,隻是沒有他做的好吃罷了,更比不上蘇墨的手藝。
我開始不服氣起來,爲什麽優點都讓他們占光了?這叫我們女人還怎麽活?
飯後,我本來想去把他的衣服洗起來,他明天好換,卻不想,他已經料理幹淨。
半夜的時候,我口渴下來喝水,家裏僅剩的幾根蠟燭已經用光,我隻好摸黑下來喝水。
之前我上樓的時候,蘇凡就将他的手機給了我,我險些給他玩兒關機。
因爲好奇他手機裏的東西,因此我沒忍住翻了幾下,從電話薄到相冊,再到QQ微信。
但是我發現,他的相冊裏沒有照片,微信QQ沒有賬号,除了電話薄有點東西外,其他的……
似乎,這麽好的手機對他來說也就隻有一個功能,打電話,發短信。
拿着手機從樓梯上走下來,我就看見客廳的沙發上坐着個人,我吓了一跳,坐在沙發上的蘇凡轉頭,見是我,他問:“你怎麽下來了?”
被他吓住的我心緒未定,有些驚怒:“應該我問你才對,你大半夜的不睡覺坐在這裏幹什麽?”
他有些疲憊的揉着眉心:“起來喝點水。”
我走過去給自己接了杯水:“我也是來喝水的。”
我遠遠的看着,都覺得他坐在那裏似乎很費勁,呼吸像是有些粗喘。
想到他淋了一天的雨,又吹了一天的風,擰眉,我有些擔心的走過去,擡手摸上他的額頭,果然,他發燒了,似乎溫度還很高。
“你在發燒。”
他抓着我的手,拉着我在他身側坐下,我手中還未喝完的水從杯中灑了一些出來,潑在我的睡衣上,濕了一塊。
他靠在我的肩膀上,灼熱的呼吸噴灑在我的頸窩處,像是燒開的水一般燙人,他說:“沒事,休息一晚就好。”
“你起來,我去給你找退燒藥。”我推他。
剛把他推開,他的頭又垂了下來,賴在我的肩膀上,一動不動的壓在我的身上,像癱爛泥。
“起來,我去給你找退燒藥。”我又重複了一遍。
他有些迷迷糊糊的說:“不用。”
我沒理他,最後還是推開他,讓他躺在沙發上,我去找退燒藥。
我拿着退燒藥接了杯水過來給他,吵醒他,要他先把藥吃了再睡。
我費了很大的勁才把他吵醒,讓神智迷糊的他将要吃下去。
我剛想對他說讓他好好睡一覺,他卻抱着我的腰,像個撒嬌的孩子似的賴着我,嘴裏說着不要走,不要丢下我一個人。
我哭笑不得,從來不知道,生病的蘇凡竟然是這樣的無賴又孩子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