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漢室崛起的無數名門望族,他們自先秦之前便已經紮根,曆經百年風雨飄搖,王朝更替,不但沒有随之湮滅,更是茁壯成長,盤成了參天大樹。
他們玩弄着權術,愚弄着蒼生,撥弄着皇權,現如今的亂局,便是由他們一手促成。
帝王不順,他們暗中攪風攪雨,輕則令至尊移位,重則使得王朝崩塌,建立新的皇權。
彼此之間還暗中較勁,不在乎他們的一舉一動會給山河造成怎樣山崩地裂的動蕩。
不,或許他們知曉,他們甚至以此爲傲,沾沾自喜他們能左右權利變更。
高高在上,淩駕于一切,不屑多看一眼戰火缭繞之下的生靈塗炭。
鍾離垠生在世家,比任何人都明白世家的藏污納垢,他極其厭惡這些明面上悲天憫人,似乎爲國爲民鞠躬盡瘁的世家子弟背後那一張虛僞嘴臉。
“談何容易?”應無臣幾不可聞一聲歎息,“師兄,眼下的亂局要平息,已然要死傷無數,待到天下歸一,若不休養生息,便是我們能咬牙挺到最後,黎民百姓也撐不住。”
天下歸一,少則二三十年,多則三四十年,屆時無論誰笑到最後,哪怕不是垂垂老矣,亦必然傷痕累累。
時日無多,必将是歸攏皇權,想要歸攏皇權,就必然要與世家做一場交易,必然還是要受制于他們……
這個死局,絕非一朝一夕能夠打破。
“你本有這個機會……”鍾離垠的語氣中不無惋惜。
隻要再留于應氏久一些,将應氏的野心養大一些,随着應無臣登頂至尊,應氏勢必會被推到風尖浪口,屆時無需他多做什麽,隻需示弱于應氏,讓應氏成爲衆矢之的,引得其他世家圍剿,他便可坐收漁翁之利。
失聲一笑,應無臣道:“師兄,這不過是臆想。誠然此法可行,可需得耗費多少精力與時日去籌謀?應氏雖有野心,卻并不全是無能之輩。其餘六大世家,北朝暫不提,南朝除了你們鍾離家,讓其歸順于我,變得做出極大的割讓,少不得再與之牽扯……”
“師弟……”
“師兄。”應無臣咬字略重打斷了鍾離垠,“我知你心中所想,可我不願……”
他生于南朝,隻需恢複身份,昔年燕氏在南朝的聲望,南朝一旦陷入風雨飄搖的烽火,他振臂一呼,自然能八方響應,要南朝世家投靠并不難,他點個頭,與之紛紛聯姻,加固這一層關系,一切唾手可得。
至于北朝,他再留在應氏久些,與應氏糾纏深一些,他日從南下而上,應氏必然站在他身後,遊說北朝士族便可交給應氏。
再沒有一人如他這般占據天時地利。
“不願聯姻。”鍾離垠直指症結。
應無臣不閃不避:“是。我從無逐鹿之心,我願這山河動蕩早平,我願這狼煙烽火早熄。亦願爲盛世安定盡一己之力,卻不願爲此舍己。”
他不慕尊位,何故要爲此獻身與各大世家之女?
更遑論,他已遇心悅之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