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宮星魔分主的死以及魔宮雲使的失蹤惹怒了暗閣閣主,莫殘歌當日便找到以岐山新掌門爲首的一幹殺人兇手,用極其殘酷的手段将其全部殺死,并以他之名合魔宮及暗閣雲閣所有勢力昭告武林,誰再敢與之作對,天涯海角,定殺不饒。他要讓所有人知道,不是魔宮宮主下落不明,魔宮便如一盤散沙任人欺淩。并在短短兩日出動所有勢力控制了六大門派,因他自己無心盟主之位,便扶了确定不會對他們不利的一派掌門做了盟主,無人敢有異議。至此,封國武林之争平息。
如陌唇角含笑,不得不感歎殘歌果決的行事作風。
而朝廷之中,大部分的兵馬都調往南邊邊境對付翌國三十萬大軍,北邊邊境卻隻有二十五萬大軍與金國三十五萬大軍相抗衡,雖然北邊是護國軍精銳之師,但因辰王已死的消息大受打擊,後有朝廷新任命的冷大将軍鎮場,稍顯安定,卻不料冷将軍于夜間莫名失蹤,緻使軍心大亂,守城被敵軍攻陷,死傷人數達五萬之多,後退至煌城。金軍一鼓作氣,趁勝追擊,眼看煌城不保,恰逢冷意潇趕到,獻策退敵,被封爲上賓。然而,冷意潇雖是靖國侯之子,又有盛名在外,但軍中沒有一個威望極高的領頭人物鎮場,便人心不齊,終是有許多事情是他所無法掌控。當金軍再次來襲時,使計詐敗,煌城守城将軍力主追擊,想趁機扳回敗勢,冷意潇極力阻止卻無效,守城将軍帶領五萬軍隊陷入敵圍,冷意潇率兵營救,将傷害降到最低,終以損兵兩萬收場,成十八萬對三十五萬之勢。
封國王上爲穩軍心,決定禦駕親征,帶領京都城僅有的五萬人馬急赴邊關,将朝中之事交六部尚書與他近來培植的心腹重臣古予舒協同打理。
如陌聽到這裏,眉頭緊鎖,叫來茶樓掌櫃,寫了一張字條,僅四字:煌城相會。命他速速去往京都城交與暗閣閣主,并囑咐不可洩露消息。随後要了一匹好馬,快速去往煌城。
北邊煌城,本是富饒之地,平定安樂,卻因這場烽煙戰事,城中人心惶惶,多數人眼見煌城不保,便棄家逃命,直到王上的到來。
南宮傲與齊澈初至煌城,首先安民,整頓軍心,按軍法處置了原守城将軍,任命冷意潇二品護國将軍,齊澈爲護國軍師,合三人之謀力,首次迎戰便殲敵三萬,大捷,軍心振奮。
金軍僅休整了兩日,便于城下叫陣。冷意潇率兵出戰,卻不料對方大軍之後竟布下疑石陣,将其軍隊引入陣中。
入陣,仿如身置萬石之窟,前方看似有路,實則爲陷阱,若是不小心,一經踏錯,萬石齊飛,即使鋼鑄之身,也斷無平安生還之理。不到半個時辰,進入陣中的五千士兵,已剩下寥寥無幾。冷意潇對陣法也曾略有研究,因此,深知此陣之利害,更是半點也不敢大意。擡目四顧,有路數條,深深淺淺,卻不知孰真孰假。他鎮定心神,根據自身對布陣之解,找準一條路走下去,轉了幾轉,卻回到了原地。稍作歇息,再以不同的方法嘗試了幾次,每次的結果皆一般無二。
一日下來,已是身心俱疲,汗流浃背。他微喘着在原地竟坐了下來,靜下心,仔細思量。
這一過,便是兩日一夜。城中燈火再起,星星點點的寥落,落下的光影斑駁。
齊澈站在城牆之上,目望城下不遠處的疑石陣,擰眉沉思。
城中王上的臨時寝居中,南宮傲伸手将熱了多次的膳食再次推往一邊,細細端詳桌案上讓人照着疑石陣繪制而成的陣型圖,一貫邪美的面容卻是愁眉不展。此陣由雙陣組合相扣,其形外圓内方,複雜交錯,不懂陣型之人,看得隻覺眼暈。
“王上,您好歹也用些吧,這兩日一夜不合眼,再不用些膳食,傷了身子可怎麽得了?”羿德看着這些日子以來愈發憔悴的王上,正小心勸着。
因羿德比較了解他的起居習慣,爲免多麻煩,便帶了他在身邊。南宮傲将疲憊的身子微微往後靠,閉了閉眼,讓有些發酸的眼睛稍微休息一下,方歎道:“意潇是懂陣之人,卻被困在陣中兩日一夜,不得而出,可見此陣之利害,非比尋常。這兩日派去破陣之人,皆有去無回,孤又如何吃得下睡得着。且不說孤與意潇情同手足,單就此陣而言,一日不破,我軍又如何與人抗衡?”
羿德見他這動作,便知他疲累,走過去幫他捶肩,邊捶邊道:“齊軍師方才看了這陣型圖,立刻就去了城牆之上,說不定啊,這會兒已經看出端倪來了。王上您還是多顧惜着點您的身子,總會有解決辦法的。”
說罷,他歎了一口氣,辰王精通行軍布陣,如果這會兒辰王在就好了,王上就不必這般皺眉不展。想到這兒,竟不知不覺說了出來,立刻便見到王上臉色一變,他隻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自從辰王和如陌主子失蹤之後,王上的眉頭就沒舒展過,暗中派了那麽多人去找,一點線索也沒有。後宮嫔妃爲讨王歡心用盡手段,卻都不能讓王上看她們一眼。
一想到晔和凝兒,南宮傲目光便黯淡下來。一早便知道晔故意制造頹廢的假象,化身血魔去幫助凝兒,卻沒料到,一場武林大會,竟令他突然之間失去了兩個深愛的人,得知消息的那一刻,他幾乎崩潰,不敢相信,也不願相信,那麽強大的兩人聯手,怎會有他們應對不了的人?早知如此,他還不如動用軍隊去圍剿那群不知死活的江湖人士。如果……可惜,天底下沒有如果,發生了,就是發生了。即使如今,他悔得肝腸寸斷,也無用。
對羿德揮了揮手,示意他出去,想自己獨自清淨待會兒。羿德面帶擔憂的領命退下。
南宮傲起身,緩緩走到窗前,将半開的窗戶完全打開,凝眸望向遠處,暗黑的天空,無星也無月。冬日的寒風撲面而來,幹燥而凜冽。他往日一貫的邪魅笑容自從心中的那名女子離開他的身邊,就再也不曾展露過。自那一夜與她有過肌膚之親,他便對所有的女人都失去了興緻,這幾月,後宮如同虛設,他知道這樣對社稷不好,便強迫自己去寵幸那些可以用來安撫朝臣的棋子,卻沮喪的發現,縱使她們使盡渾身解數,他卻依然提不起半點興趣。
悲哀嗎?是吧。然而,即使悲哀,這一生,也就是這樣過下去了。
在懷念之中,祝福他們。盡管他們最終是以這等決絕的方式永遠在一起,他也還是很羨慕。晔比他勇敢,比他更能确定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一旦堅定,便勇往直前,絕不回頭。而他,即使想要堅定,也沒有堅定的理由,因爲他一直都知道,凝兒愛的,從來都不是他。
微微擡頭,輕輕合上眼,感受着寒風的侵襲,一陣悲涼。在心中虔誠的對南宮晔道:“晔,你放棄我,放棄責任,而選擇了凝兒,我,不怪你。若是凝兒能給我一次機會,我也想像你一樣,什麽江山,權謀,統統都抛掉,隻要那世上獨一無二的女子。不能同生,能相愛着……同死,也很好。”
他忽然自嘲的笑了起來,他南宮傲何時也會做夢了?别說是她已不在了,就算她還在,他想爲她放棄江山,也隻會徒添她的困擾,而不是感動。可是,他還是那樣希望她能活着,能偶爾……偶爾見她一面,也是好的。
就在他無限感傷之時,突然,一把劍架上了他的頸項,冰涼的劍氣令他心神一震,蓦然驚醒。隻顧着傷懷,竟然連有人進來了他都不知道,暗暗惱怒,卻又不動聲色,望着閃爍着寒芒的劍尖,鎮定心神。能進入這裏卻不驚動任何人,足見此人武功之高。既然對方沒有趁他走神的好時機殺了他,那便是還有機會。
沉着氣,靜默片刻後,正待開口,卻見那柄劍突然撤了去,與此同時,身後也傳來了一道輕輕淺淺的熟悉聲音:“南宮傲,你的警覺性,何時變得這麽差了?”
南宮傲身子一震,這聲音……熟悉,不,是非常熟悉。
滿腦子裏充斥的都是那一個身影,他蓦地轉身,極其迅猛,差點沒站住。而面前的人,卻是一名白衣男子,俊美得不似凡人,望着他,淡淡的笑着。
是她嗎?雖做男子打扮,面上也有修飾,但那清淺的嗓音,晶亮的眼瞳,還有那淡淡的笑容……是她,真的,是她!
南宮傲的目光定定的鎖住她的臉龐,一眨都不敢眨,眼中交織着狂喜和不敢置信的神色,就那樣怔怔的站在那,半響都沒有反應,就好像傻了一般。
如陌難得看到他的這種表情,不禁笑道:“南宮傲,你不認識我了……”
她的話還未落音,已被卡在喉嚨裏,整個身子被大力的擁進了一個寬闊的懷抱,那個懷抱有些涼,許是站在窗前被冷風吹得太久的緣故,他的雙臂環住她,很緊,很緊,像是害怕她會突然消失一般。緊低着頭,埋在她纖細而溫熱的頸項,許久都不曾出過一口大氣,連呼吸都變得極爲輕淺而小心翼翼。
這種感覺……是她,也隻有她,才能帶給他心悸之感。
如陌的眼眶忽然有些發酸,這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也會有這般小心害怕的時候。感受着他的心跳躍的速度,她一動也不動,就這樣任他緊緊抱着。
寂靜的屋子,兩人呼吸的聲音,清晰可聞。
過了許久,她才擡手搭上他的肩,淺淺的喚道:“南宮傲。”
“恩。”他低低的應着,雙臂又緊了緊,不舍得放開她。輕輕的喚聲,飽含了太多的感情。“凝兒……”
“恩。”她淺淺的應。
“凝兒……”
……
“凝兒……”
……
他一遍又一遍的喚,在她的應聲中,冰涼的心,漸漸回複着溫暖。終于放開了她,往周圍看了一圈,确定隻有她一人到來,便略帶緊張的問道:“凝兒,怎麽隻有你一人,晔他……他……”
如陌微微一笑道:“你放心,他沒事。”
南宮傲這才松了一口氣,沒事就好。可他既然沒事,爲何隻有她一人出現在此?“晔在何處,爲何沒同你一起來,他可知現今的局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