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4章 暢想未來

田永貴忽然問起張援民,倒是把趙軍問得一怔,随即沖老頭兒笑道:“我倆一個屯子的,咋的了,田爺?”

這時,坐在駕駛位上的解臣,往趙軍這邊一偏身,笑道:“老爺砸,人家現在叫小諸葛,不叫大褲裆了。”

“去他媽的……”田永貴髒話脫口而出,惹得一旁老太太給他一杵子,數落道:“你這死老頭子,說話雞8撩吊的呢?”

趙軍、解臣:“……”

“啊!”被老伴兒教訓的田永貴,忙沖趙軍、解臣解釋道:“我不知道他叫啥名兒。”

“呵呵……哈哈哈……”趙軍實在忍不住了,哈哈一樂道:“沒事兒,田爺,你樂意咋叫他都行。呵呵,我倆平常總能見着,你有啥事兒,你跟我說就行,我回去給你傳話。”

“他不沒啥事兒麽?”田永貴如此一問,把趙軍、解臣問得一愣,趙軍點頭答道:“他沒啥事兒,他挺好的。”

“啊……”聽趙軍如此說,田永貴張着嘴巴點點頭,繼續說道:“他以前一到開春兒,他就彈(dàn)鹽窩子藥鹿,完了每年秋天前兒,他都能拿兩三根兒幹鹿槍上我這兒賣來。

他家困難呐,他們兩口子上山整點兒串地龍、刺五加、五味子啊,都上我這兒來賣。今年呢?他一次都沒來啊,我尋思問問這人兒咋樣了?”

“沒事兒,田爺,他挺好的。”趙軍一笑,簡簡單單應了地一嘴,多餘的卻是一個字都沒說。他也不能說那兩口子發了,最近天天忙着吃喝,早都不幹挖藥材的活兒了。

“那就行。”聽趙軍說張援民沒事,田永貴微微點頭,然後又對趙軍說:“孩子,都說你打圍厲害,你平常打大個子不得?”

“我很少打這個。”趙軍心裏猜測這老頭兒可能是讓自己幫他打鹿槍,可那一個鹿槍才幾個錢兒啊,趙軍哪有工夫跟他整這個?

“那沒事兒。”田永貴擺手道:“反正我就跟你說這麽一嘴,你要是這前兒哪天整着大個子了,那個鹿槍,你一定留着。”

“嗯?”趙軍聞言一怔,追問道:“田爺,這前兒咋的?有啥說道啊?”

“有啊!”田永貴道:“這前兒鹿鞭一般人整不着啊!”

“那是啊。”趙軍淡淡一笑,除了剛一開春的時候,其它季節獵鹿都不容易,人根本摸不到鹿跟前,要靠狗圍的話,除非是有黑虎、黃龍那樣會截仗的狗。

可這樣的狗太少見了,趙軍這兩輩子加在一起,見過的也有三條。

而屬于他的有兩條,黃龍是從小長在山上比較特殊。黑虎嘛,那貨爲了吃,總能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

這時,田永貴忽然對趙軍道:“孩子,你要這工勁兒能整着鮮鹿槍,你一定得賣給我,田爺給你高價。”

“嗯?”趙軍一愣,他感覺田永貴重複地這麽說,這裏面八成是有說道。

于是,趙軍試探着向田永貴問道:“田爺,你着急是咋的?你那屋裏,不挂那麽些鹿槍呢麽?”

“不是啊!”田永貴擡手,比劃着對趙軍說:“孩子你這就不懂了,老輩人說啊……”

說到此處,田永貴掰着手指頭,給趙軍講道:“春生、夏長,是秋收,冬藏啊!”

這老頭兒說這句話的時候,還拿腔作調的,但趙軍哪懂這個,聽得皺眉、瞪眼的。

“啥意思呀?”趙軍問道。

“鹿啊,全身都是好東西呀!”田永貴道:“你看那大個子,一天天不消停,天天折騰交配。但到刹冷前兒,它也不折騰了,你知道爲啥麽?”

“凍挺呗。”還沒等趙軍說話,一旁的解臣脫口說道:“零下好幾十度呢,有點水兒再凍上可咋整?”

田永貴:“……”

趙軍強憋着笑,手往解臣大腿上一拍,示意他别瞎說話。

解臣這話,整得田永貴都不知道該咋接了,老頭子幹脆當沒聽見,略過解臣直接和趙軍說道:“你看這玩意哈,就跟咱種莊稼似的,冬天不種了,它不還能緩緩地力嗎?”

“啊……”趙軍茫然地點了兩下頭,他想說冬天不種莊稼,不還是因爲冷嗎?

但田永貴那麽大歲數的人,趙軍也不想跟他掰扯這些事兒,含糊地過去得了。

“這前兒吧,大個子不折騰了,它就養精蓄銳呀!”田永貴道:“你看冬天前兒,它那鹿血都滾燙啊。”

這話倒是不假,但好像跟這老頭子說的養精蓄銳也沒啥關系。别說鹿了,就打個野豬,冬天把豬膛打開後,把手往裏頭一摸,那豬血還燙手呢。

老頭子的這些話,趙軍雖然不太認可。但他的意思,趙軍是聽明白了,無非就是說冬天的鹿鞭效果好呗,但趙軍也沒放在心上,在與老兩口告辭後,趕緊讓解臣開車往家蹽。

汽車駛離田家門口,一路往屯外開去,路上解臣就往西邊瞅,邊瞅邊嘀咕道:“軍哥,咱上回給送野豬那哥們兒,他家是不是擱這頭兒啊?他叫張什麽來着?就家養個小賴狗那個?”

“張雪峰。”趙軍接了一句,引來解臣附和道:“對,對!”

“對什麽對?”趙軍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手往窗外一比劃,道:“張雪峰家不擱這頭兒嗎?你指喚那邊兒,不是老鄭家嗎?”

被趙軍道破實情,解臣也不裝了,轉頭對趙軍道:“軍哥,要不……”

“你别要不啦!”趙軍往前一指,喝道:“趕緊的吧,你瞅天都陰啥樣啦?咱趕緊蹽竿子、蹿園子得啦!”

蹽竿子、蹿園子,在東北方言裏都是跑的意思,解臣一腳油門,汽車直奔屯外。

出了永福屯,一路往永安屯走,解臣見趙軍不說話,便找話題對趙軍說:“軍哥,咱哪天尋摸幾個大個子去呗?”

“你也沒個對象,你尋摸那玩意幹啥?”趙軍笑道:“你少聽那老爺子的。”

“打啥不是打呀?”解臣嘿嘿一笑道:“别人打不着,咱家狗沒問題呀?擱嶺南那前兒,跟黃老哥打圍,咱那幫狗不還逗扯個大個子呢麽?”

“那是黑虎截的岔子。”趙軍道:“我這不買藥了麽?熬完了,我就給它糊上,這一冬天就讓它養着了。”

趙軍沒跟解臣說,他還有一條能截仗的狗,那是因爲黃龍雖然會截仗,但它隻截狍子不截鹿。

汽車一路行駛,趙軍看着窗外,看着那一座座大山,忽然對解臣說道:“兄弟,你看見那高尖子沒有。”

解臣聞言,微微一低身,往趙軍這邊一探頭,順着趙軍這一側的車窗往外一看,然後答道:“那不大頂子嗎?”

永安林區,最高的那座山,被人稱爲是大頂子。趙軍重生時,他被野豬撅個狗啃泥,就是在大頂子山二肋那兒。

但這事兒,趙軍是不可能跟解臣說的,他隻道:“一開春兒前,我跟你李哥上永興打春獵,咱張大哥就上大頂子那頭殺熊霸倉子。”

“哈哈哈……”解臣哈哈一笑,點頭道:“我聽如海講過,張大哥還跟大熊霸拔河了呢。”

“呵呵。”趙軍也是一笑,然後對解臣道:“兄弟,我解娘要讓你過來,你就過來吧。完了咱哥幾個攢點兒錢,過個十年八年的,林區這些樹都砍差不多了,咱把這山包下來。”

“啥?”解臣眼睛一瞪,驚訝地看着趙軍。

這年頭,還沒有包山的一說。解臣以爲趙軍說那話,是要以後包楞場、包木材呢。他知道趙軍有關系,有這想法要落實也不難,于是應道:“行,軍哥,你說啥,咱就幹。”

趙軍看了解臣一眼,靠着座位上,從車窗看着一座座山。

他上輩子沒少折騰,結果到頭來兩手空空。重活這一世,趙軍不看重錢。比起錢,他更在乎家人和朋友。

可是,有那句話叫:錢不是萬能的,但沒有錢是萬萬不能的。

按趙軍自己的想法,他這輩子都不想離開家了,可即便他和馬玲不出去,但他以後的孩子還能一直跟着他們在山裏嗎?

趙軍不想幹涉兒女的生活,而且萬一這輩子兒子讀書出息了呢?考到城裏念書,還能再回山裏嗎?

所以呀,該享受生活就享受生活,該掙錢就掙錢。

趙軍不是沒有打算,他想等97年以後包一片山,然後在山裏養野豬。

爲什麽養野豬?

而不養其它的東西?

因爲趙軍在飼養野豬這方面有壓箱底的秘籍,給他一片山和十頭母野豬,他能一分錢不花,整出十個豬群。而且這十個豬群,子子孫孫無窮匮也,都是他的。

關鍵是合法!

更厲害的是,哪怕大災之年不許特種養殖,他也有辦法應對。而且,同樣合法!

就在趙軍胡思亂想時,汽車被解臣開進了永安屯。

趙軍收回視線,對解臣道:“到小賣店門口停一下,我把酒給李嬸兒打回去。”

解臣答應一聲,兩分鍾後将車穩穩停在小賣店門外。

“你别下來了。”趙軍對解臣說了一句,下車從後車箱上拿下酒桶,到小賣店門口撩開綿門簾子,然後推門進屋。

就在趙軍一腳邁進門裏時,隻聽一個聲音在屋裏響起:“如海啊,趙軍一冬能抓多少野豬啊?你别給他整冒漾啦!”

“這話說的!”李如海道:“我大哥是誰呀?伏虎将!大爪子都能逮着,野豬算個啥呀!”

“嗯?”趙軍一怔,心想:“我可找着根兒啦,整了半天是你小子傳的。”

不知道爲何,一聽到伏虎将仨字,趙軍心裏有些發癢。不是因爲有這麽霸氣個綽号而得意,而是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

“唉呀!”忽然,有人喊道:“伏虎将來啦!”

“大哥!”李如海回頭一看是趙軍,一直是站着白話的他,忙繞過長條凳子奔趙軍而來。

“趙軍呐!”有人喊趙軍說:“李如海賣我們野豬,還拼我們縫兒呢!”

“啥?”趙軍詫異地看向李如海,就見李如海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趙軍“呵”的笑了一聲,卻沒說什麽,而是轉身把酒桶遞給了櫃台裏的王富。

“軍呐,打酒啊?”王富問了一嘴,就見趙軍點頭道:“打十斤高粱那個,要60°的,王叔。”

“哎!”王富應了一聲,擰開酒桶蓋的同時,見趙軍一指李如海道:“酒錢記他賬上。”

李如海:“……”

……

永安一食堂,趙有财坐在後廚裏抽着煙。

“你是真趁呢!”食堂主任張國慶進來,一把搶過放在桌上的煙盒,道:“天天抽石林,這有個好兒子不得了!”

張國慶一邊說,一邊拿出顆煙叼在嘴裏,緊接着又抽出一顆夾在耳朵上。

然後,張國慶才把煙盒往桌上一丢,又拿過一旁的火柴盒。

張國慶劃着火柴、點着煙,吸了一口對趙有财說:“特麽的,你這架子越來越大,我跟你說話,你都不搭理我了。”

趙有财斜了張國慶一眼,淡淡地道:“你幹哈呀?你有話,你就說話呗。”

今天的趙師傅,心情依然不好,還是不想說話。

“給你錢!幹啥?”張國慶說着,從兜裏掏出一沓錢,扔在桌上道:“早晨李寶玉背那一麻袋肉,泡完秤是九十七斤多點兒,一斤我按五毛給你結,湊整給你五十得了。”

昨天趙軍率人帶狗,抓了兩頭黃毛子,打了頭炮卵子。

王美蘭瞧不上炮卵子肉,本來說是留着喂狗。但李如海晚上回來說,他給趙家幫聯系生意了,王美蘭就改了主意。

今早李寶玉來上班,背着麻袋上課通勤小火車。

趙有财說他沒力氣,李寶玉又将麻袋背到了食堂。

因爲着急上班,所以李寶玉匆匆忙忙就走了,于是張國慶給算完賬,就隻能把買肉錢給趙有财了。

張國慶說完,卻發現他對面的趙有财仍一言不發,還是那麽抽着煙。

張國慶嘴角一扯,從兜裏掏出五張大團結給趙有财往桌上一拍。

可等他手擡起時,就見趙有财淡定地單手拿過錢,直接從中一窩,把錢往兜裏一揣。

“哎呦我艹!”張國慶詫異地看着趙有财,道:“你現在都NB成這樣了嗎?”

以前趙有财也偷摸往食堂買過肉,每次張國慶給他結錢的時候,趙有财拿過來得查兩遍。

而野豬肉漲價,是今年才讓趙國峰炒起來的。以前趙有财賣肉,都少有超過五十的時候。

這咋錢多了,反而不上心了?

“唉!”趙有财歎了口氣,和昨天相比,今天的他好像歎氣都沒力氣了。

趙有财擡頭看了那坐在桌角上的張國慶一眼,道:“就那麽回事兒吧。”

張國慶:“……”

五十塊錢呐!

他張國慶半個月工資呀!

“行!”張國慶連點兩下頭,道:“你行啊,你養兒子得濟,一天特麽的大金镏子帶着、石林煙抽着,炮卵子肉都不稀吃了。”

說着,張國慶從桌角上下來,嘟囔着道:“走了,來氣!”

他跟趙有财倆同事十來年,關系處得都挺好,說說笑笑、打打鬧鬧都很正常。

趙有财沒力氣起來送他,剛要開口說句客套話時,卻見張國慶回身又從兜裏掏出錢來,抽出張一塊的紙币,将其拍在趙有财面前道:“這個,你捎回去,幫我給李如海。”

“嗯?”趙有财剛想問問是咋回事,就聽張國慶道:“這一晃啊,這幫孩子都能掙錢了,你說咱還有不老呢?”

趙有财:“唉!”

你們總說出意外,出意外的,真出意外了吧?

沒日沒夜的大雨,繼摧毀我菜園之後,又幹倒了我家院。

今天不加更了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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