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李如海在回家的路上是怎麽宣傳的。
當趙軍和李寶玉擡着擔架,才走到距離着張來寶家還有兩趟房的時候,周圍已經聚滿了來看熱鬧的村民。
這時,聽有人喊:“老張家的人來了!”
趙軍尋聲一看,見那說話之人是陳大賴,趙軍心知肚明,這陳大賴是在給自己提醒呢。
“寶玉,給他放下。”
李寶玉聞言,和趙軍一起把擔架放在地上,把獾子從擔架兩端拿下來,然後他們站到一旁,并将獾子放在腳下。
“起開,起開!”張占山撥開人群,帶着徐美華、張來發擠了過來。
“兒啊!”徐美華進來一看張來寶躺在擔架上,褲裆那裏還全是泥,當即大叫一聲,撲倒在擔架前,趴在張來寶身上,放聲嚎啕。
看到徐美華的一瞬間,張來寶終于見到親人了,頓時淚如雨下。
“小比崽子!”張占山看見趙軍的一瞬間,連兒子都沒顧得上,直接沖到趙軍面前,掄拳就往趙軍臉上打。
“哎,啊……”可下一秒,張占山卻叫了出來。
隻見李寶玉攔在趙軍身前,大手像鐵鉗子一樣抓着張占山手腕,往旁一擰。
“李寶玉!”張來發憤怒地沖過來,卻被趙軍一把推開。
張占山左手被抓,右手仍然揮拳向李寶玉臉上打去。
李寶玉擡手一擋,順勢把張占山推坐在了地上。
當年張占山要偷趙有财養的狗,被李大勇逮着了一頓胖揍,自那以後,張、李兩家也成了仇人。
張占山對李寶玉的厭惡,一點都不比對趙軍的厭惡少,隻是李寶玉人高馬大,單靠他自己一個人,是拿不下李寶玉的。
而在這時,人群外又傳來吵嚷聲,人群被分開,一幫人擠了進來。
趙軍、李寶玉對視一眼,不禁在心裏暗罵李如海。
這幫人都是張家親戚,有張占山的親弟弟,也就是張來寶的二叔張占河、二嬸趙慧;徐美華的弟弟徐國華、弟妹王春麗。
這幾人到近前,看張來寶躺着擔架上,看徐美華撲在張來寶身上哭,看張占山坐在地上,頓時群情激奮、火冒三丈,齊齊向趙軍、李寶玉撲來。
要是隻有男人,趙軍和李寶玉不怕,但還有兩個老娘們兒,趙軍和李寶玉就不能不躲了,要不然被撓到臉上,可是要破相的。
一時間,趙軍和李寶玉連獾子都不要了,忙往旁邊躲閃。
“幹啥呢,幹啥呢!”突然,人群往兩旁分開,趙國峰帶着兒子趙金山沖了過來,他一把拽住王春麗的棉襖後脖領子,将其往徐國華身上一推。
“屯長,你咋拉偏架呢?”張占河立馬就不幹了,對着趙國峰痛斥道:“我大侄跟老趙家這崽子上了趟山,讓他們給廢了,這事我跟他們家沒完。”
“誰TM給你大侄廢了!”李寶玉吼道:“他自己讓獾子咬的,能賴我們啊?”
“就你!”趙慧要往前沖,卻被趙金山給攔住,可趙慧仍然不依不饒,指着李寶玉道:“你家李如海說的,還能有假?”
李寶玉:“我……”
“雜艹的,整死他!”李占山此時已從地上起來,看着趙軍心裏發狠,當即大喊一聲,當先向趙軍沖去。
突然,有人從人群裏沖出來,将沖在前頭的張占山給推了回去。
“二哥、大哥!”趙軍一看,那把張占山推開的正是林祥順,而林祥順身旁,還跟着他大哥林祥盛。
“張占山!”隻聽有人大吼一聲,王強現身,指着張占山罵道:“你們誰敢動我外甥,我就崩了他!”
王強此話一出,趙慧、王立春頓時心生畏懼,他們知道這王強可是個混不吝,腦瓜子一熱,能幹出啥來真是沒準。
這倆老娘們兒跟張占河、徐國華不同,她倆跟張家人沒有直接的血緣關系,比起張來寶,她們更擔心的是自家爺們。
張占河被趙慧拉住胳膊,感覺媳婦在自己胳膊上一捏,張占河立刻反應過味兒了。
他雖然是張占山的親兄弟,但張占河和趙軍沒什麽深仇大恨,他們兩家人平時見了,頂多是不說話罷了。關鍵是,他和張占山兩兄弟之間的關系也不是怎麽太好。
但徐國華卻是不同,徐美華平時很照顧這個弟弟,所以即便是王春麗攔着,徐國華還是沖上前,指着王強道道:“你外甥把我外甥坑成這樣,我怕你……”
“誰傷你外甥了!”突然,趙軍大喊一聲,他聲音壓過了在場所有人的聲音。
緊接着,就聽趙軍聲音沙啞地說:“張來寶還沒死呢,你們問問他,我跟寶玉害他沒有。”
說完,趙軍一指躺在擔架上的張來寶,道:“張來寶,當着這麽多人,你自己說,我和李寶玉坑你沒有?你要說我倆坑你,你告訴大夥,我倆咋坑的你!”
徐美華就在張來寶身旁,她低下頭說:“兒子,你跟媽說,是不是他們給你整這樣?”
張來寶很想把事情按在趙軍腦袋上,可他又感覺這事真跟趙軍沒關系,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就算他誣賴趙軍,可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啊。
無奈之下,張來寶隻能搖頭,小聲說:“跟他倆沒關系。”
“你看!”見張來寶搖頭,趙軍搖着手指頭指着張來寶,對張家人道:“你們看看啊,他自己都說不是我倆壞的他。”
“我TM就不信了!”徐國華大聲道:“你能好心領我外甥打獵去?”雖然是質問,但徐國華此時的語氣已經弱了下來。
這沒辦法,張來寶都說不是了,當真這麽多人的面,再鬧就不占理了。
“你TM問誰呢?”趙軍也不慣着他了,回怼道:“又不是我要領的他,你外甥非得跟我們去啊!”
趙軍此言一出,就好像發令槍一樣,下一秒有無數雙眼睛向張占山望去。
張占山心裏又氣又惱。
趙軍道:“我們就摳個獾子,又不是整别的,誰尋思張來寶那麽傻比啊?我家倆狗逮個獾子,他過去扯獾子倆後腿,還要踢我家狗,我家狗一躲把獾子撒開了,他倒提拎獾子,獾子一口咬他卡巴裆上了,這能賴着我們?”
聽趙軍這麽說,圍觀群衆紛紛點頭、小聲嘀咕,如果真像趙軍說的這樣,那真沒什麽毛病。
都是山裏人,靠山吃山,想葷腥了,就上山裏找呗。
會打獵的就打獵,會釣魚的就釣魚。要是都不會,就摳獾子。
因爲摳獾子沒什麽技術含量,比下套子套兔子還容易呢,拿鎬刨就完了,這都不能稱做打圍。
尤其是最困難那三年,整個永安屯,哪家男人沒去摳過獾子洞?
是有人被獾子咬過、被獾子抓過,但從來沒有人讓獾子給掏廢的。
可這又能說明什麽,這說明不了趙軍要害張來寶,隻能說張來寶運氣不好。
趙軍又指着張來寶,說:“你們問問他,他抓那獾子的時候,我和寶玉上手沒有?我們離他大老遠呢,咋害他?看他讓獾子咬了,是我救的他。”
說到此處,趙軍情緒有些激動,手指移向前方,指着張占山道:“我倆費勁吧啦地給他擡下來,你TM還要跟我倆動手,你是不是牲口?”
“我……”張占山語塞,其實以他的性格,就算趙軍真的救了張來寶小命,他也不會感激趙軍。
但當着這麽人的面,他卻沒辦法再無理取鬧地埋怨趙軍了。
這時,趙國峰開口了,隻聽他說:“行了,别吵吵了。張占山,你趕緊找人套車,他叔、他舅,趕緊把孩子往衛生所擡,先讓小韓給他看看。”
“你個虎比老爺們!”徐美華這個罵啊,指着張占山道:“還不給兒子往山下送!”
張占山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光顧着跟趙軍鬧了,确實忘了應該先顧張來寶。
張占山往左右一尋摸,看見一個穿軍綠色棉襖的漢子,當即撲過去,拉着此人的手,道:“江華啊,哥求你回去套車,幫我給孩子送山下去。”
“啊,行。”江華應了一聲,轉身就往人群外走。
張占河、徐國山早已上前,把那簡易擔架擡起來,要先往衛生所,讓韓尚給簡單處理一下。
可就在這時,隻聽有人大聲道:“都給我站住!誰也不行走!”
趙有财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