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軍他爺那輩人,打獵用老洋炮,就是類似于鳥铳的槍械。
洋炮,按着東北人的叫法,又把當時的獵人稱爲炮手。
而在當地有名的獵人,人們在稱呼他們的時候,常以其姓氏加上一個炮字,表示尊敬。
比如趙軍的爺爺趙大柱,就被尊稱爲趙炮。
老人家最有名的時候,你跟人打聽趙大柱,就連趙家鄰居都不知道你問的是誰。
但你一提趙炮,十裏八村的村民都會曉得。
而趙軍提起的楊炮,是和他爺平輩的一位老獵人。
聽趙軍提起這位老人家,楊玉鳳道:“那是我大爺(yé)。”
大爺(yé)和大爺(yè),雖然相同書寫,但意思可是完全不同的。
大爺(yé)是爺爺的哥,大爺(yè)是爸的哥。
趙軍聞言,心裏念頭一轉,又問:“那楊滿堂……”
“那是我大爺的孫子,我七哥。”楊玉鳳答道。
趙軍又問:“他家是不還打獵呢,也養狗吧?”
“對啊。”
這時,一旁張援民看出端倪,把小女娃往旁邊一放,問趙軍:“兄弟,你想說啥?跟你嫂子說,沒事。”
楊玉鳳一聽,心知趙軍可能是有事,雖然她不知道是什麽事,但趙軍有大恩于她家。
所以,楊玉鳳此時就下了決心,不管趙軍說啥,都得答應。
趙軍笑道:“我也沒别的事,就聽說他家狗厲害,我尋思他家母狗啥時候下崽子,能不能賣我一條。
我跟他沒見過面,也不熟。嫂子要能幫我搭個一下,那是最好了。”
“嗨!”張援民一拍大腿,道:“我還尋思啥事呢,那還買啥啊?等他家狗下了崽子,我給你要一條就完了呗。”
“啊?”趙軍驚訝地看着張援民,他怕張援民是硬充面子,在這兒大包大攬。
“兄弟,這不是事兒。”一旁楊玉鳳說話了:“我七哥家那母狗是頭狗,下的狗崽子窩窩都不差。
等啥時候聽說他家狗下崽子了,讓你大哥領你去,到他家你相中哪條,告訴你大哥,你大哥就給你要下來。”
“真的啊?”趙軍聞言大喜。
“假不了。”張援民大手一揮,道:“到時候你就看我的吧,保準差不了!”
“行,兄弟,你們哥幾個唠着,嫂子我出去看看。”楊玉鳳和趙軍、李寶玉打了個招呼,然後就出去了,外面還有那麽多人等着她分肉呢。
“大哥。”趙軍叮囑張援民,道:“你可給我想着點兒啊,今年要有狗崽子,你可得給我整一條。”
不是趙軍一聽說不要錢,就想着占便宜。
關鍵是,如果他沒記錯的話,年後開春那楊滿堂家的母狗下了一窩狗崽子,而自己的黑龍就是其一。
上一世,黑龍先到了胡滿江家裏,養了兩年才被胡滿江送給了趙軍。
這條狗從兩歲到了趙軍身邊,跟了趙軍整整五年,給趙軍家立下了汗馬功勞。
而這輩子呢,趙軍準備一開始就把它帶過來,從小就開始養。
“你放心吧,兄弟。”張援民道:“年後初二、三,正好陪你嫂子回娘家,你嫂子娘家就永福屯的。
到時候我就上滿堂家去,我先跟他定下來,給我留一條。”
“那行,大哥,最好要母狗。”
“沒問題。”
當天晚上,趙軍和李寶玉就留在張援民家吃飯。
楊玉鳳做菜可是沒少做,紅燒肉、焖熊掌、熊腿肉炒大蔥、攤雞蛋、燴酸菜、炒土豆絲、獾子肉炖大蘿蔔。
還有張援民之前說的跳貓子,也就是野兔子。
兩隻兔子,炖了滿滿一大盆。
八道菜,過年也沒有幾家敢這麽吃的。
但招待救命恩人,對張援民、楊玉鳳兩口子來說,做多少菜都不多。
要不是趙軍攔着,楊玉鳳都要殺雞了。
趙軍兩輩子不喝酒,隻能由李寶玉陪着張援民推杯換盞。
倆人喝喝的,酒就喝高了,張援民的話匣子開的更大了,開始吹噓自己跑山的“傳奇”故事。
雖然這家夥辦事有點天馬行空的,但不得不說,張援民會的可是真不少。
下拍子、下夾子、下套子,摳獾子、藥野雞。
關鍵是他還能藥鹿。
飯桌上,雖然楊玉鳳一個勁兒地給張援民使眼色,可這時候的張援民早都喝高了,不管什麽話都從他嘴裏往出蹦。
經他一說,趙軍才知道,爲什麽他張援民敢打包票,隻要他開口,那楊滿堂一定能給他狗。
原因是那楊滿堂生育困難,還是張援民藥了隻大公鹿,給楊滿堂整了點補品泡酒,才讓楊滿堂能開枝散葉。
此等恩情,如同再造。
對于藥鹿,趙軍還是很好奇的,他重生之前,就聽說這裏面技術含量特别大。
那藥豆埋深了不行,埋淺了也不行,學問老大了。
他在飯桌上跟張援民請教,可張援民喝高了,說話就有點胡言亂語了。
不過一旁的楊玉鳳看出趙軍有事,便問他:“兄弟,你也想要鹿那啥啊?”
趙軍也不臉紅,隻哈哈一笑道:“嫂子,我還沒結婚,我要那幹啥啊?是我媽,心髒不太好,我聽說鹿心血,能管心髒病,我想跟我大哥藥鹿去。”
“啊,這沒事。你有啥事,你大哥肯定幫你。”楊玉鳳說到這裏,又想了想,道:“就是那個藥豆,現在弄不着了。”
“沒事。”趙軍道:“這個我能整着。”
楊玉鳳一聽,猛然想起,這趙軍身份不一般啊。
那點藥對他們家是個問題,可在趙軍眼裏,那根本就不叫事兒啊。
于是,楊玉鳳就替着張援民答應下來,“兄弟,你放心吧,等到藥鹿的時候,你整着藥豆,你大哥就陪你去。”
“好嘞,那我先謝謝嫂子,謝謝大哥。”趙軍連忙道謝,對他來說,現在眼前最重要的事,就是老娘的身體。
“兄弟你說啥呢,要不是你,你大哥……”
又寒暄幾句,趙軍感覺時候也不早了,就拉着李寶玉,和張援民、楊玉鳳告辭回家。
張援民、楊玉鳳一直把他們送到院門外,目送着趙軍、李寶玉離去。
趙軍扶着李寶玉往家走,隐隐約約借着月色,就看見對面,走過來三人兩狗。
這支隊伍,無論是人,還是狗,都垂頭喪氣,毫無精氣神。
别看喝多了,但那李寶玉眼神确實好使,看了一眼就開口嚷道:“大龍哥,這咋就剩兩條狗了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