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青薇被皇後吓了一跳,讪讪地退了出去。
她走之後,皇後的表情冷了下來,聲音幽冷。
“本宮知道,你說的到底是什麽意思。”她頓了頓,“你想說的是,清兒對太子之位有觊觎之心。”
郦書雁輕笑。皇後還不算蠢到極點,總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
“太子之位這件事很微妙,娘娘應該是知道的。”她在皇後對面坐下,近乎無禮地直視着皇後的眼睛,“哪怕陛下已經決定,要讓殿下去做這個太子……可是,隻要殿下表現出了對這個位置的一點兒觊觎之心……”
她輕松地看着皇後的臉色變得慘白,住口不言。
過了好一陣,皇後才找回自己的聲音。
“你簡直是毒婦!”皇後的牙齒格格打顫,“本宮不信,你真的敢把這件事告訴陛下!”
皇後喘了一口氣,急急地說了下去,“你和清兒是夫妻,什麽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不用本宮說,你自己也清楚!要是清兒的前途被毀了,對你有什麽好處?!”
她越說越恨,說到最後,幾乎歇斯底裏。
郦書雁淡淡道:“娘娘,您别忘了,您是不希望我嫁給慕容清的。”
皇後一愣。郦書雁繼續道:“若是您遂了願,我和他之間就沒有什麽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了,隻有……”她柔聲道,“不死不休。”
郦書雁的姿态可怕極了,皇後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你到底要怎的?!”
“娘娘,您已經不年輕了。”郦書雁深深地望着皇後,“許多人在您這個年紀,已經含饴弄孫了。——娘娘不妨也去歇一歇,過幾天悠閑的日子好了。”
皇後氣結:“你這是在威脅本宮嗎?!”
郦書雁清水般的面龐上,漸漸流露出了一絲冷漠。她慢慢道:“娘娘,我從來都沒有想過威脅您。您要是對我多幾分了解,就會知道,我從來不愛威脅人。”
她确實從來都不愛威脅人。她說出的話,都是能做到的。
“挑撥了陛下父子的關系,這對你有什麽好處?!”皇後焦灼不堪,不管不顧地罵道,“枉費你和清兒已經私定終身了,居然還這麽自私自利、無情無義,簡直——”
“錯了,娘娘。”郦書雁一臉漠然,“我的目标,從來就隻有您一個。”
皇後啞然。
“我舉這個例子,隻是爲了告訴您,我有辦法對付秦王殿下。”郦書雁接着往下說道,“可是,不到最後一步,我實在沒有必要去對付他。——殿下對我一直不薄,我心裏知道。”
皇後内心一震:“那你……”
“我既然有辦法對付殿下,當然也有辦法對付您。我想說的,隻是這麽一件事而已。”郦書雁看了皇後一眼,神情裏帶了一絲冰冷,“哪怕您是殿下的母親,我也不會手軟。”
瘋子!她是個瘋子!
皇後心下驚恐萬分,極力維持着自己身爲皇後的尊嚴:“你以爲,本宮會受你的威脅麽?!”
“這不是威脅。”郦書雁安然道,“隻是一個預告而已。何況,”她莞爾一笑,“俗話說得好,打老鼠還怕傷了玉瓶兒。您難道真要爲了我,傷了自己眼裏的玉瓶麽?”
好在她遞了個台階給自己,還不至于讓自己太過尴尬。
皇後暗自慶幸,胡亂點了點頭:“你走吧,本宮會考慮的。”
“是。”
郦書雁微微颔首,站了起來。在她身後,皇後的眼光慢慢轉爲狠辣。
出了不器園,倪媽媽立刻迎了上來。在她身後,獨孤青薇驚疑不定地望着郦書雁。
“姑母竟然這麽輕松就放過了你?!”獨孤青薇不敢置信地問。
郦書雁溫婉地一笑,垂下了頭。一縷發絲從發髻裏散落,在空中劃出柔美的弧度。
“縣主不妨過來,我把這件事原原本本地講給你聽。”她柔聲說道。
獨孤青薇懷疑地看了她一眼,走到了她身前:“你說吧……啊!”
郦書雁迅速擡手,又扇了她一記耳光。速度之快,令倪媽媽歎爲觀止。
獨孤青薇的右臉也迅速地紅腫起來,浮起了一個大大的紅色掌印。她愣愣地撫摸了兩下右頰,旋即氣得跳腳。
“郦書雁!”她咆哮着,擡起手就要往郦書雁臉上扇,“你這賤人!”
倪媽媽眯了眯眼,伸手迅速截住了獨孤青薇的手,用力握緊。
獨孤青薇隻覺得,自己的手被鐵鉗般的力道鉗制住了。她的臉疼得扭曲,忍不住一聲慘叫。
“放開我……放開我!”
倪媽媽闆着臉,依言放開了獨孤青薇。
手腕一獲自由,獨孤青薇就毫不猶豫地伸手,要打倪媽媽的耳光。倪媽媽往旁邊一閃,帶得獨孤青薇摔倒在地。
獨孤青薇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她疼得涕泗橫流,臉上的脂粉被淚水和汗水沖得一團亂。
“我……我要殺了你們……”
好半天過後,獨孤青薇憋紅了臉,終于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郦書雁好整以暇地看着這出好戲,看到獨孤青薇狼狽不堪,終于拍了拍手。
“縣主,我很期待你殺了我的那一天。”她嘲諷地揚眉,“不過,縣主,我要提醒您一句……”
她微微低頭,凝視着獨孤青薇的臉,低聲道,“你若是再不長眼、擋着我的路,我就讓你不得好死!”
獨孤青薇被她一吓,好不容易生出的那股報複決心又煙消雲散了。她雙手撐地,往後退了好幾步,荼白的裙子上蹭得到處是灰土。
“走吧。”
郦書雁直起了身子,看也不看她一眼,往秦王府正門的方向走去。
走出了十幾丈,倪媽媽估計獨孤青薇再也聽不見什麽了,猶豫了一會,道:“主子……”
郦書雁腳步一停,揚眉:“嗯?”
“主子,皇後娘娘就是有一千一萬個不是,也是殿下的親娘啊。”倪媽媽憂心不已,“您這樣對她說話,萬一殿下聽了,心裏不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