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誰?”王氏疑惑地問道。
“她是誰,并不重要。”女子冷笑一聲,失了耐心,“你到底去不去?你自己不去,我就找其他人去了!”
眼看着女子要把那包藥粉拿走,王氏一慌,忙道:“不不不,我去,我去。”
“你去吧。”女子不耐煩地哼了一聲,“好心當作驢肝肺。”
王氏也顧不上丢人,急急忙忙地跑了進去。她定定神,把藥粉倒進了茶杯裏。
她要是能攀上金仙公主,她的丈夫,就不敢納妾了吧?
拼了!王氏發狠,把杯中的茶水晃勻。藥粉在杯中消失無蹤,王氏低頭,捧着茶來到内室。
金仙公主正在叙說自己的心懷,忽地被李無上真推了一下。她轉過頭,看見一個侍女打扮的人端茶進來,馬上沉了下臉。
“你是誰教出來的?”她冷聲道,“這麽沒規沒矩!”
若不是顧忌着李無上真在旁邊,按金仙公主的性子,她當時就要把王氏打殺了。
“公主,讓她出去吧。”李無上真擦了擦眼淚,說道。
金仙公主冷笑:“好,姑且讓她出去。”——等說完心裏的話,她再把這不知輕重的小婢女殺了也不遲。
金仙公主久在上位,身上的威儀很重。王氏被她一吓,也不敢再按着原先的計劃和她套近乎,隻好讪讪地退了下去。
王氏走後,李無上真低聲說道:“公主,你知道麽?郦書雁身上中了毒。”
“中毒了?”
金仙公主先是一驚,接着便狂喜起來。
這是她這些天以來,聽過最好的消息。她心裏清楚,即使郦書雁死了,慕容清也不可能青眼于她,可她想起郦書雁死了,就是沒來由地歡喜。
李無上真沉沉道:“那是幾個月之前的事了。她這次出來,我看,這毒是解了。”
解了?金仙公主一陣失望。
要不是看在她們同病相憐的份上,金仙公主一定會罵李無上真幾句。
李無上真說得口渴,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
“我一向以爲……那個人是世上最高華、最清貴的。”她的聲音低回、婉轉,像是萦繞在山間的霧,“那是我第一次知道,他也會求我。”
那個“他”,自然說的是郦綽。
金仙公主歎道:“他不是爲了自己,卻是爲了别人!”
“是啊……”
李無上真心頭發苦,嗓子也沒來由地發疼。她還以爲是自己喝水太少,嗓子幹澀,便仰頭喝盡了茶水,說道,“即使如此,他在我心裏,也還是最好的人。”
看見李無上真的執迷不悟,金仙公主起了一種顧影自憐的感覺。
李無上真幽幽地說:“有時候,我真恨不得死了痛快。”
“說這些話,又有什麽用?”金仙公主道。
她站了起來,往窗外看去,冷聲說:“郦書雁解了毒,本宮就再往她身上下毒,下一百種,一千種,讓她死得不能再死!”
金仙公主臉上的肌肉一陣痙攣,美豔的臉扭曲可怕。她轉過頭,冷笑道:“你說說看——”
她回過頭,目光剛剛落在李無上真身上,雙腿陡然一軟。
在她說話的當兒,李無上真已經悄沒聲息地倒在了床上。她劇烈地咳嗽起來,喉嚨裏發出瀕死之人才會有的咯咯聲。
金仙公主快步走到床邊,急急地問道:“你這是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李無上真要是在她的地界出了事,到最後,罪過還不是得落在她頭上?!
李無上真歪過頭,看了金仙公主一眼。她張開了嘴,卻沒有說話。一團漆黑的血塊從她喉中滑出,落在床上,染得錦褥一片髒污。
金仙公主是極愛幹淨的人。放在平時,她一定要仗着那股天不怕、地不怕的瘋勁發怒。這時,她卻隐隐有些後怕。
“你喝了那杯茶?!”她的聲音微微發抖,質問着李無上真,“你喝了茶,所以才變成這樣的,對不對?”
李無上真卻不能回答了。她的頭往下一沉,呼出了最後一口氣。
——她死了。
金仙公主站在原地,滿臉冷汗。李無上真是英國公家的女兒,她出了事,她也脫不了幹系……
那兩杯茶有古怪!她扭過頭,眼睛瞪得圓圓的,看着兩杯茶水。
事有湊巧,李無上真拿的,恰好是放在金仙公主這邊的一杯。
金仙公主越看越怕。倘若李無上真沒有先喝這杯茶,沒有口渴……死的人就是她了!
“到底是誰?”她捂住嘴,惡狠狠地瞪着那杯茶水。
她不知道,送茶的王氏送過茶後,再出去尋找那個給她藥粉的女人,卻發現那人早就沒了蹤影。
王氏雖然知道,這件事未必是真的,但她多少還是對這件事有些期待。那女人不見之後,王氏不幹不淨地罵了幾句,找了個偏僻的地兒,把自己的衣裙換了回來。
她正在系腰帶,忽地覺得腰間觸感不對。王氏仔細摸了摸腰帶,從裏頭抖出了一張紙條。
她撿起紙條,疑惑地看了一眼。誰知,隻看了一眼,王氏的臉色就變了。
“金仙公主已經……已經死了……”她的聲音裏滿是恐懼,雙手直抖。
這張紙條上說,她剛才的舉動已經害死了金仙公主。紙條上還說,她要是想活命,就隻能按照她們的說法做事。
王氏素來都是貪生怕死的。她稍稍猶豫,很快就堅定了下來。
這時候,郦書雁正在觀後的石桌邊上。
她看了看不遠處的兩個丫頭,歎了口氣:“你說的事,我也不是沒想過。紫藤和春柔确實很好,對我也沒有二心。”
慕容清溫柔地一笑:“所以,我讓你把她們叫回來。知根知底的婢女,用起來總是放心一點。”
“我知道。”郦書雁慢慢說道,“但是,我不想這樣做。我和倪媽媽說過的,她們兩個也該去試着做一回普通女孩子了。”
慕容清歎道:“你太孤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