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國譽剛好也有把這件事壓下去的心,當即問道:“那你說怎麽辦?”
“照妾身看,咱們不如讓其他人都下去,咱們這幾個做爹娘的,和萱兒好好分說清楚。”壽春縣主站起身,拿着手絹往郦碧萱臉上擦了擦水漬,爲她整理一下臉邊散碎的長發,“可憐的孩子,你也真是受苦了。”
不過是幾句話的功夫,壽春縣主就把郦碧萱的失節嫌疑洗脫得一幹二淨,還把她說成了一個受盡委屈的可憐人。這份功夫,倒真是讓人驚服。
郦書雁笑着說道:“嫡母說得很對。這畢竟是家裏的事,咱們在這裏,就好好說清楚吧。”
壽春縣主往她身上看了一眼,笑道:“郡主百伶百俐,心思聰明,這樁懸案讓您來看,原本也是最合适不過的。可是啊……”她看了看郦國譽,歎了一聲,“唉,也都怨我進來的時候沒說清楚。太後娘娘讓您今日進宮一趟,去看看她老人家。”
“那是什麽時候的事情?”郦國譽吃了一驚,連忙問道。
壽春縣主笑道:“宮裏的使者剛來了不久。郡主,您快點走吧,省得讓太後娘娘久等。”
郦書雁冷幽幽的眼神在壽春縣主臉上轉了轉。按現在的形勢,壽春縣主一定是和艾姨娘等人勾結好了,要壞她的名節。但是,她還是不明白,讓她進宮是爲了什麽?
郦國譽聽見太後傳召,立刻把郦碧萱的事情抛到了腦後,對郦書雁說道:“快去吧。進宮以後,千萬别露出這件事的苗頭來。”
“是。”郦書雁輕輕福身,看向壽春縣主的目光更冷了。如果名節有虧的是她,按壽春縣主的手段,見證這一幕的,想必不會隻有郦府的人。郦書雁的語氣多了幾分陰冷,“嫡母,你做得很好。”
“大小姐在說什麽,我不明白。”壽春縣主強笑道。
難不成她發現了?壽春縣主一陣惶恐。沒能往郦書雁身上潑好髒水固然可惜,可是,如果她的小動作被郦書雁發現,那就不止是可惜了。
郦書雁淡淡道:“你不需要明白。”說罷,也不等壽春縣主回話,起身就走。
郦國譽咳嗽一聲,幹巴巴地解釋:“你别理她就是了。這孩子自從得了娘娘的寵愛,越發目中無人了。我們也不好管教。”
壽春縣主心裏七上八下,勉強笑道:“郡主年紀還輕,性格難免有些飛揚跳脫的地方。年紀大些就好了。”
郦國譽冷哼一聲,繼續盤問郦碧萱:“到底是怎麽回事?”
郦書雁走了,郦碧萱的壓力也就小多了。趁着郦書雁和壽春縣主對話的時候,郦碧萱早就在心裏編好了一套說辭:“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當時,我正在附近的亭子裏賞花,”她淚眼朦胧地看着郦國譽,“父親,我不知道什麽姓徐的士子啊……”
“空口無憑,叫那個姓徐的來對質吧。”郦國譽臉色稍緩。
徐繹之很快便被帶到了正院。他做了虧心事,不敢多說什麽,生怕自己一不小心露了餡,幹脆跪坐在堂中一言不發。
郦國譽一看是他,登時暴跳如雷,罵道:“又是你!你的聖賢書都讀到了狗肚子裏嗎?前一回你沖撞秦王,今天,你又來污辱我的女兒?!”
徐繹之做賊心虛,低聲爲自己辯白:“小生……小生隻是,隻是受了大小姐的邀約,來這裏看、看花。”
郦綽笑道:“哦,那可稀奇了。江夏侯府哪裏沒有花,偏要來正院看?——父親,難道你信麽?”
這一點,他倒真沒想到。徐繹之嗫嚅起來,眼光四處亂轉。看到跪在一邊的郦碧萱時,他大爲驚喜,像是溺水的人終于找到一根浮木,不管不顧地叫了起來:“小姐救我!這明明是你和我的約定,我……”
“你閉嘴!”郦碧萱又羞又急,直往壽春縣主的懷裏縮,“誰和你有什麽約定?!你還要不要臉!”
“不用說了!”郦國譽憤怒至極。他不想平白無故地折損一個女兒,幹脆把錯處全都往徐繹之身上推,“你居心叵測,無恥至極,壞人名聲,簡直枉讀了這些年的聖賢書!”他對鋤紅說道,“把徐氏母子趕出江夏侯府,現在就趕出去!”
徐繹之大驚:“這……這明明不是……”他明明是和郦碧萱商量好了,才敢做這件事的,怎麽事到臨頭,全成了他的錯?
鋤紅不懷好意地上前看着徐繹之:“徐公子,您還要攀咬其他人嗎?這次,可沒人信你了。——您是自己搬出去,還是讓小的們把東西給您丢出去?”
“扔出去。”郦國譽聽到這裏,冷冷地說道。他要讓全長安的人都知道,不是他郦國譽的女兒行止不端,而是徐繹之有錯在先,是他無緣無故,勾引了他郦國譽的女兒。
鋤紅連忙點頭:“是、是。”他對旁邊的幾個小厮一擠眼睛,“咱們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