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蠢材!”館陶公主指着新蔡公主的鼻子破口大罵,“這些事讓慕容清知道,就是讓皇上知道!你是不是以爲,不管我幹了什麽,皇上都會心甘情願地爲我收尾?呸!”
“那應該怎麽辦?”新蔡公主也顧不得臉上疼痛,她想起慕容清臨走時說的話,忍不住緊張起來。
館陶公主冷冷道:“我拿張家那丫頭立威,就是看她不受家裏重視,就是打死,張家也不會說什麽。可這事既然捅給皇上知道,那意義就不一樣了……你覺得,我敢在他面前耍心眼麽?”
聽着她的話,新蔡公主臉色漸漸慘白:“難道……就沒有旁的法子了嗎?”
“有啊,怎麽沒有?”館陶公主臉色陰冷,“我能保住自己,能不能保住你麽……那就看運氣了。”
“天……”
新蔡公主癱倒在地,眼裏全是絕望。忽然,她一陣哆嗦,不顧一切地抱住館陶公主的腿,“姑姑,求你救救我!”
“起來!我當然會盡量救你,”館陶公主不耐煩了,“至于成不成,我可不敢保證!快給我起來!”
新蔡公主不敢再惹親姑母生氣,擦着眼淚站了起來。館陶長公主眼中滿是算計,低聲道:“要破這個局……倒也不算太難。”
“每次看不見你,你總是這樣。”文溯閣裏,慕容清把郦書雁放在床上,“書雁,我想個法子,讓你快些嫁過來,好不好?”
“怎麽了?”郦書雁脫下慕容清的外衣還給他,微笑着問道。
黑暗之中,慕容清隻能影影綽綽地看見自己外袍的閃光。他接過外衣,随手放在一邊:“我擔心你。”
這四個字雖然簡單,卻勝得過許多甜言蜜語。郦書雁愣了愣,心裏一甜,笑了起來:“不用擔心,現在的事,我還有力對付。”
“現在,你固然是能對付。可往後怎麽辦?再往後呢?”慕容清抱住郦書雁,躺在她身邊,輕聲說道,“我知道你厲害,可是,一個小小的郡主,在皇宮之中實在不算什麽。”
郦書雁低歎一聲,主動親吻了他的嘴唇。兩人糾纏一陣,慕容清主動推開了她:“不能這樣……這裏不行。”
“這裏當然不行,你且平靜些。”郦書雁注意到了自己身下坐着某處的變化,急忙抛出了自己剛剛得知的消息,“新蔡公主喜歡你,你知道麽?”
“什麽?!”
慕容清詫異萬分。郦書雁沒好氣地瞥了他一眼:“上次是郦碧萱和豆盧徽雲,這一次,連你的親姑母都對你芳心可可。我真要消受不住了。”
慕容清哪有心思說笑,他神情嚴肅起來,抱緊了郦書雁,輕輕撫摸着她的後背:“書雁,你真的看準了?”
“我知道的。”新蔡公主看着慕容清的眼神,與前世徐繹之看郦碧萱的别無二緻,“她看你的眼神裏都是迷戀,看我的時候,就恨不得我立刻去死。”
慕容清發了一陣呆,長歎一聲。他想起新蔡公主明裏暗裏豢養的男寵們,不由厭惡。
他不相信,新蔡公主對他抱着的會是什麽見鬼的戀慕之情。新蔡公主現在關心他,隻是因爲得不到他罷了。等秦王府失勢那一天,她一定會毫無顧忌地把他收回公主府裏。
想到這個可能,慕容清就是一陣說不出的惡心。他問道:“有什麽法子能讓新蔡公主離開這裏麽?”
“你不開心麽?”郦書雁偏了偏頭,“我還以爲……男人都喜歡女子的青睐呢。”
“别鬧。”慕容清沉聲說道。他低下頭,用力親吻着郦書雁纖薄的唇瓣,似乎在懲罰她的口無遮攔。直到郦書雁喘不過氣,他才放開她。
郦書雁嘴唇上又熱又麻,忍不住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開口說道:“我會想一想的。宮門要下鑰了,你還不走?”
“這就走了。”慕容清雖然不舍,卻知道現在不是相會的時候。他看了郦書雁一眼,拿起放在一邊的氅衣,在她臉上輕輕親吻一下,“等着我。”
他推開門,大步走出文溯閣。郦書雁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忍不住輕輕笑了出來。
“弘農郡主。”忽然之間,一道墨黑的身影出現在郦書雁門口,沉聲叫道。
郦書雁被這道神出鬼沒的影子吓了一跳。她花了不少時間,才把他的聲音和記憶裏的人對上:“獨孤……公子?”
來人正是獨孤信。他點了點頭:“是。我可以進來麽?”
他再待在外頭,恐怕别的書史就要回來了。到時候,隻有更多的尴尬和流言而已。郦書雁點頭:“進來吧。”
獨孤信道了謝,走進郦書雁的房間,反手關好了門。他坐在黑暗之中,靜靜開口,連聲音之中,也帶着渾然天成的冷峻之意:“郡主,我不希望新蔡公主嫁入郦家。”
“這也是我的期望。”郦書雁道,“不過,我想知道您這樣想的緣由,不知行不行?”
“可以。”獨孤信淡淡道,“郡主的父親,最近似乎在結交齊王。”
郦書雁點頭:“确實如此。不過,這和新蔡公主有什麽關系?”以她的出身和得寵程度,恐怕不管在哪,都無人關心。
獨孤信眼中掠過一絲複雜的情感:“館陶長公主非常喜歡新蔡公主。這位館陶長公主……擁立的是齊王。”
郦書雁想了想,不确定地問道:“所以,新蔡公主如果嫁進郦家,郦家和齊王的聯盟就密不可分了,是麽?”
“是。就算不是,以館陶長公主的性子,也會讓它成爲現實。”獨孤信冷冷道,“所以,這件事絕不能成。”
郦書雁苦笑一下:“知道了。——我父親本來也不喜歡新蔡公主,倘若聽見這個消息,恐怕他又會對新蔡公主趨之若鹜了。”
獨孤信道:“政治本就是如此。郡主不習慣,也是理所應當的。”
“我沒有不習慣。”郦書雁搖頭。她早就習慣了更加肮髒的事,哪裏會差這一點?
獨孤信探究地看了看她。他的話已經帶到了,也就不再多說,起身道:“告辭。”
“不送。”郦書雁道。她不再看門邊,摸索着躺在床上,皺起了眉頭。
新蔡公主、館陶長公主、齊王、秦王……這些人的關系織成了一張細密的大網。她被網羅其中,越發難以看清事情的真相。
好在獨孤信和秦王之間關系穩定,還算值得信任。不然,她也不知道自己該做什麽才算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