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要和她魚死網破?郦書雁靜靜地看着新蔡公主,忽然笑了出來:“公主這話說得不錯。隻是公主身份矜貴,恐怕不值得吧?”
看來郦書雁怯了。新蔡公主得意洋洋地看着郦書雁:“不敢當、不敢當。弘農郡主,你走路時可要小心些……免得碰上我這塊絆腳石啊。”
“遇見絆腳石的時候,何不把它搬開?”郦書雁微笑道。
“那你也要有這個本事才行。”新蔡公主針鋒相對道。
郦書雁失笑:“公主說得是。我确實沒有這個本事,不過,我如果是你,就不會以身試險。”
“什麽以身試險?郦小姐,你可不要忘了,”新蔡公主眯起眼睛,“如果你敢告訴我阿母、父親,你的好日子,也就到頭了。”
郦書雁從容不迫道:“公主,難道你以爲自己安全得很嗎?”
“什麽意思?”新蔡公主一驚,強撐着面子,厲聲說道,“你不要危言聳聽!”
“公主可以不信。不過,公主可否随我來?”郦書雁微笑。
新蔡公主本不想去,可她有些害怕,權衡再三,最終厲聲說道:“哼,随你去就随你去。本宮堂堂公主,還怕了你不成?”
“不敢。”郦書雁恭順地垂下了雙眼,眼神之中摻雜了一絲冷光。
新蔡公主看了她一眼,色厲内荏道:“這就走,如果你騙了本宮,小心本宮要了你的……”她停了停,努力把一個詞咽了回去,“……小命!”
新蔡公主大概本是想說狗命這個詞的。不過,她還不算蠢到了家,沒有貿貿然把郦書雁得罪死。
兩人走了百餘步,到了湖畔的假山邊上。郦書雁含笑開口:“新蔡公主,你真是可憐。”
“你這是什麽意思?”新蔡公主火冒三丈,厲聲喝問。
“我同情你。你身邊被人安插了那麽多探子,你卻一無所知。”郦書雁淡淡道,“你真以爲,你的一舉一動都無人監視麽?”
新蔡公主下意識地嗤之以鼻,心裏有些慌亂:“怎麽可能?”
見她語氣有軟化的趨勢,郦書雁又笑道:“公主當然可以不相信我說的話。不過,你随行的内監裏,是不是有一個名叫郭四寶、團臉粗眉的太監?”
新蔡公主仔細想了想,臉色大變。她顫聲道:“那……那狗奴才竟然敢背叛我?!”
“恐怕也談不上背叛。公主要知道,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郦書雁特意選了一句新蔡公主自己說過的話,“那是充媛娘娘放在您身邊的人呢。”
新蔡公主心裏又煩又亂。郭四寶這人不怎麽顯眼,一向負責灑掃。就連她也是想了半天,才想起有這麽一個人。郦書雁如果知道,那麽一定是皇後告訴她的。
“周充媛?一個從貴妃位上連降兩級的賤婦,也配往我身邊安插人?”新蔡公主咬住牙根,狠狠地瞪了随從那邊一眼。她怒氣沖沖地邁着大步,從郦書雁身邊走過,“這件事是有奸人挑唆!哼,李元祿,你誤信鼠輩,就是郦家丫頭饒了你,我也饒不了你!快打!”
李元祿傻了眼,呆在原地。新蔡公主一看他如此德性,更加不滿,鳳眼一瞪:“本宮的話,你也敢不聽?王漢、馬朝,替我掌他的嘴!”
兩個高大的侍衛從她身後走出,一個捉住了李元祿的手腳,另一個便不折不扣地打起了李元祿的耳光。李元祿被打得哭爹喊娘,新蔡公主不耐煩地看了他一眼,又轉向那個叫郭四寶的小太監,冷笑道:“你很有本事啊,郭四寶!”
那太監心一沉,抱住新蔡公主的腿,張口就說:“千歲,那是小人的誣陷啊!小人是冤枉的!”
他拿了旁人的錢,也有一段時間了。日裏夜裏,心中總在想這件事。新蔡公主一發難,他先想到的也就是東窗事發。隻是,他如果沒有背叛公主,又怎麽會知道該說什麽?
新蔡公主越發笃定郭四寶的罪名,看了身邊的侍衛一眼,冷冷道:“拖出去杖死。”
又有兩個侍衛出列,拖走了郭四寶。郦書雁看到這裏,微笑道:“公主,既然今日是一場誤會,那也就算了。”她意有所指地看了新蔡一眼,“咱們……來日方長。”
誰要和她來日方長!天曉得皇後又掌握了她什麽秘密!
新蔡公主渾身一涼,不得已之下,咬着牙強笑道:“誤會一場,當不得真。咱們走!”她忙不疊地揮了揮手,也不等身後跟着的宮女,拔腿便走。
郦書雁看着她的背影,輕笑出聲。
郦綽挑了挑眉,好奇道:“你是怎麽想到對付她的法子的?”
“簡單得很,與人爲善就是了——和我前些天混過那兩個婆子的檢查時,法子是一樣的。”郦書雁帶着郦綽進了書房,這才笑着解釋道。
郦綽想起那兩個婆子,更加好奇了:“我本來還打算去救你,可你竟然混過了那場考驗。你是怎麽做的?”
“你還記得王順兒嗎?”郦書雁笑容一收,神色裏顯出幾分冷冽。
那是爲了護住她,心甘情願被山賊砍死的車夫。郦綽自然記得,點了點頭。
“那是王順兒的親姑母,大哥。”郦書雁森然道,“那天,我一進門,她便跪下了,求我給她侄子一個公道。”
“公道已經給了。”郦綽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的處理,已經足夠仁厚,不需要再給自己找麻煩。”
郦書雁道:“我知道。不過形勢比人強,我便答應她,幫她鬥垮在這件事上出過力的人。”
這個所謂的“出過力”,指的自然是艾姨娘。郦綽笑道:“這可是兩不耽誤的妙計。”
“是。”郦書雁淡淡道,“不過,我從不吝啬于小恩小惠。大哥,你是明白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