郦書雁看見他的反應,笑了起來。笑過之後,她狀若不經意地說道:“我還從沒見過哪位世子和你一樣,這麽喜歡以身犯險呢。”
“我不是喜歡以身犯險。”慕容清搖了搖頭,将她的手放到唇邊輕輕摩挲,“書雁,個中情由,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過些日子,你自然就會明白了。”
郦書雁是個多思多慮的性格,慕容清心裏知道。他想了想,又說道:“書雁,我并非不信任你,隻是這件事牽連甚廣,并不是我一人能夠左右的。而且,你知道了,恐怕反而會有殺身之禍。”
郦書雁輕輕點頭,想起前世發生的事情,不由一凜。
若是她猜得不錯,恐怕這件事與九五之尊有關。如此一來,也就不難理解慕容清口中的“殺身之禍”了。
慕容清看見她的神情,還以爲她不相信自己。他把郦書雁抱到懷裏,低聲道:“你不相信我?”
“世子是個信人,我不會不信你。”郦書雁微微搖頭,“我隻是在想一些旁的事情。”
“我也在想旁的。比如……”慕容清抱緊了郦書雁,腔調暧昧,“咱們上次做的事。”
郦書雁想起艾姨娘的表情,忍不住笑了:“我聽說,秦樓楚館之中的媚藥隻求歡愉,沒有不交合就會死這麽一說。”
慕容清沒想到郦書雁會是如此反應:“所以……那郦二小姐是騙人的?”
“大概是的。據我所知,我妹妹的生母三歲就被賣到養瘦馬的地方了,前半生都是在青樓之中過的。”郦書雁微笑,“她大概也想不到,用來對付你的謊話會害了我妹妹。”
慕容清劍眉微蹙:“她哪裏來的這麽大膽子?”一個姨娘,居然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撺掇自己的女兒婚前失貞。這種事在有規矩的人家裏,幾乎是不可能發生的。
郦書雁答道:“我父親給的。——其實,世家大多如此。”表面上仁義節制,背地裏男盜女娼。
“不說這些掃興話了。”慕容清的嘴唇落在她的額頭上,聲音溫柔而清朗,“書雁,這些事情,我們還有時間去處理。”
慕容清在對待她的時候,總是十分柔和的,似乎生怕吓着她。這和前世徐繹之的冷漠完全不同。
或許這就是心悅與否的區别吧,郦書雁忍不住想。
“世子,當心傷口。”郦書雁害怕自己壓到他的傷處,提醒慕容清道。
慕容清摸了摸她的頭發,克制不住臉上的笑意:“哪裏就那麽容易疼了?書雁,讓我抱一抱。”他往床的内側退了退,好讓郦書雁躺下,“聽說你前些日子被新蔡公主刁難了,我心裏着急得很。可我手頭事忙,也就沒能去看你。”
郦書雁道:“那件事倒也沒什麽。——不知新蔡公主先前的丈夫是什麽人?”
“是個出身世家的将軍,資質很是平常。”慕容清稍稍回憶,“新蔡公主平時爲人……嗯,有些冶蕩,又有些苛刻。她若嫁進了你家,你就躲遠一點,不要見她就是。”
郦書雁看了慕容清一眼,若有所思:“當時,我應該是踩了她的痛腳的。不過,我到底說了什麽,我自己也不清楚……”
到底是她想多了,還是新蔡公主太過敏感?郦書雁斂眉沉吟。這件事還有第三種可能,那就是新蔡公主有個不爲人知的秘密。她接觸新蔡公主時日太短,根本不可能新蔡公主在想什麽,這個秘密,當然也就無從得知。
等等,慕容清剛才說的是“冶蕩”?郦書雁反應過來,擡起一雙眼睛,不可思議地問道:“方才你說什麽?冶蕩?”
“不錯,是冶蕩。”慕容清道,“她曾經學着南朝的山陰公主,在公主府中大肆豢養年輕貌美的面首。後來不知怎的,她在街上攫奪貌美的侍童,竟把一個進京趕考的舉子也收進了府中,還揚言要保舉他……”
“之後怎麽樣了?”郦書雁聽得驚詫無比。她本以爲慕容英媚是個草包,可實際上,她豈止是個草包。
慕容清道:“過後不久,祖父大發雷霆,收了她的公主府。祖母看她可憐,便讓她進宮居住了。直到如今,她還未出宮。”
怪不得新蔡公主已經成過親,卻還住在宮裏。郦書雁問道:“她的公主府怎麽樣了?”
“一把火燒成白地了。”慕容清語氣平淡,似乎早就習慣了這種事情,“祖父生氣得很,把那些面首拖了出來。和公主……咳,有過魚水之歡的,便送去做内監。平常的下人,便送去邊關,給士兵們爲奴爲婢。”
皇上行事如此,也怪不得會那樣對待呂昭儀了。郦書雁推了推慕容清的手臂,又問道:“新蔡公主有什麽仇敵沒有?”
“這不太好說,我拿不準。怎麽了?”慕容清低下頭,看着郦書雁的表情,“你不想讓她嫁進郦家麽?”
郦書雁随意找了個借口:“她品行不好,我如果想讓她嫁進來,那才奇怪。”
“既然如此……”慕容清沉思片刻,親吻輕輕落在郦書雁面頰上,“你不用擔心。你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會幫你的。”
他的呼吸漸漸急促起來。郦書雁知道慕容清動了情,想到前世徐繹之的醜态,她的眼神也含了戒備。
慕容清親了親郦書雁:“你不用擔心,上一次是情非得已,這一次……我不會勉強你。”
他如畫的眉眼裏滿是溫柔,并無****。郦書雁被他的神态打動了,柔聲說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