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之後,貴妃紅着眼眶從地上站起身來,看着郦書雁冷笑:“真是要恭喜弘農郡主了。郡主攀上高枝,地位升得可真快啊。”
“周充媛,你傷心過度,且回自己宮裏去反省罷。”皇後冷冷道,“對了——如果皇上另作要求,本宮也可能把你送回宮去。”
“……是。”變成周充媛的貴妃又氣又急,卻又無法反抗皇後。她揉了揉眼睛,大步走了出去。
皇後揚起唇角,看着她的背影,故意擡高了聲音:“有一句俗話,命中八升,求不得一鬥。沒有貴命,就不要想當貴人了。”
周充媛腳步一停,幾乎摔倒在地上。她回過頭狠狠地瞪了皇後和郦書雁一眼,小跑着出了肅成殿。
皇後回過頭,笑盈盈地看着郦書雁,眼裏全是滿意和歡喜的神色:“雁丫頭,你做得很好。——你真的做得很好。”
她受貴妃的氣受了多年,今日總算揚眉吐氣了!皇後越想越高興,眉眼俱笑,拉住郦書雁的手,坐回了坐榻上:“本宮讓你幫了一個大忙,也沒什麽可賞你的。你有什麽想要的,不妨說出來。”
郦書雁低眉,神情溫順地說道:“多謝娘娘。臣女沒什麽想要的。”
和皇後不同,她并不覺得皇帝這個舉動有什麽重大的意義。如果皇後不對貴妃腹中的胎兒下手,那麽貴妃産子之後,地位一定會有所回升。如果皇後下了手,皇後便不一定能保住她自己。
所以,她的動作隻能稱得上爲皇後出了口氣,卻并沒有什麽真實的效果。而且,皇帝的封賞理由過于随意,很可能朝令夕改。郦書雁看着皇後,心道:與其想封賞,還不如好好想想接下來該如何行動。
皇後卻滿臉喜悅,絲毫不被郦書雁的低沉影響。她面帶感慨,說道:“雁丫頭,你不知道。——貴妃受寵那年,已經是十年之前了。十年間,本宮不知受了她多少氣。”
皇後竟然和她說這樣的話,可見确實是被氣瘋過。郦書雁擡起頭,微笑道:“充媛娘娘是個性子急躁的人,比不上娘娘沉着多謀。”
“好在,本宮終于等到了今天。”皇後笑了起來,“本宮還是頭一次看見她那樣的表情。”
郦書雁不語。皇後一個足以做她祖母的人,還要與貴妃争寵,後宮之中的争鬥确實是厲害得很。
皇後喜不自勝,拉着郦書雁又說了許多話,才放她離開。
郦書雁走後,孟女官擔憂地看着皇後,問道:“娘娘,您和郡主說了那麽多話,真的好麽?”
皇後的臉色早就恢複了平靜。她反問道:“阿惠,你猜猜看,本宮是爲什麽那樣說的?”
“奴婢也猜不出。”孟女官道,“難道是爲了讓郡主能爲您所用?”
皇後笑道:“阿惠,你這想法也太過平淡了。——她不過是個有些眼光的小丫頭,本宮如果真想要這樣一個幫手,憑着皇後的身份,從哪裏找不來?”
孟女官驚訝道:“奴婢還以爲郡主厲害得很呢。她猜出了豆盧家與趙瑾的瓜葛……”
“那都是湊巧。”皇後不以爲然地揮了揮手,“這丫頭畢竟是清兒的意中人。本宮待她好一點,隻是盼着她能真心實意地待清兒。”
孟女官微訝:“原來,娘娘是這樣想的……”
“不錯。”皇後淡淡道,“本宮是一國之母,是這大越天下之主的妻子。但是,本宮也是一個祖母。”
實際上,她的理由倒也沒有如此簡單。皇後看着孟女官驚訝而佩服的表情,在心中得意地一笑。孟女官與她朝夕相處,她的理由既然能瞞住孟女官,想來也能瞞住其他人。